第561章動之以武,曉之以理


    有魔琴老祖在身邊,倪霧自是甘居人後,就像沒聽到侯八賴的話以及眾人的議論一樣,吃得那叫一個怡然自得,如食甘飴。


    魔琴老祖看了看倪霧,見這個家夥裝聾作啞,在天獵大殺四方的勁頭蕩然無存,擺明了就是想看他的熱鬧。


    柳山自打從天獵回來以後,現在在看周邊眾學子的那些不太正大光明的議論,連他都覺得可笑。


    不難預見,隻要倪霧和魔琴老祖一人發怒,一定就會有人倒血黴。


    那個侯八賴隻是一隻跳蚤而已,哪裏知道正在惹巨象神龍。


    也許是他也想看熱鬧,柳山還加大了吃喝的力度,唯恐別人停下來不說一樣。


    讓你們說,一會兒牙掉下來的時候,可別怪我沒提醒你們!


    我如此坦然,一點都不慌亂,難道你們真的眼瞎看不出來這有什麽玄機嗎?


    讀書人不是都很聰明嗎?這次出門難道都沒帶腦子嗎?


    柳山邊吃邊想,像極了一個擅長幹飯的將軍。


    侯八賴搖頭晃腦,鼓動唇舌,還想造謠生非,可魔琴老祖真不慣著他了。


    到目前為止,唯一敢命令他的,除了顏如玉還真沒有第二個人。


    他都有些懼怕的人,居然被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長得像個猴子一樣的家夥欺負了,這哪行?


    魔琴老祖這人重情重義不假,可脾氣卻沒那麽好,否則屍魔、邪神、鬼麵人這樣的高手也不至於在他跟前大氣都不敢出。


    他剛才沒動,是考慮今天人真的太多,小不忍則亂大謀,萬一一巴掌拍死了那個家夥,後麵的麻煩一定不少。


    如果再因此惹來飛雲島的人,那真就得不償失了。


    正因為他權衡了一下利弊,這才沒動,可不代表他沒生氣。


    尤其他見顏如玉委屈得不行的樣子,莫名其妙就有一股怒火衝上頭頂。


    再考慮到前兩天剛答應顏如玉,如果真有架可幹,他一定會衝在前麵,此時沒點表示還真不行了。


    “聒噪!”


    眾人耳中突然聽到一句無比威嚴的怒喝,之後就聽見一記響亮的耳光響起。


    “啪!”


    眾人眼前一花之際,侯八賴已經被魔琴老祖一巴掌扇到一個桌子之上,頓時杯碗盤碟掉了一地,發出了“劈裏啪啦”的破碎聲。


    魔琴老祖不想搞出人命,所以這巴掌真是留了情,否則侯八賴非得去閻王爺那裏報到不可。


    桌子上基本全是吃喝,所以侯八賴飛起後落在上麵,頓時沾了一身的湯湯水水。


    更誇張的是,還有幾隻螃蟹、龍蝦掛在了他的衣服上,使得侯八賴站起來後顯得狼狽無比。


    一張嘴吐出幾顆牙後,侯八賴差點哭了。


    魔琴老祖本隻打掉了他兩顆槽牙,可這小子倒黴,狗啃屎一樣,磕到一個烏龜蓋子上了,愣是把幾顆芝麻粒一樣的門牙也磕掉了。


    這個家夥也許是被打蒙了,沒衝魔琴老祖發火之前,倒先把那個大烏龜抄了起來,狠狠地往地上摔去。


    但是這個家夥也夠點背的,挺沉的一個大烏龜愣是直接砸在了自己的腳上,使他立刻發出鬼哭狼嚎的叫聲。


    “我的爹呀!我的媽呀!咋還砸到自己了?!”


    “爹!娘!我疼!”


    一邊哭爹喊娘,一邊還氣憤不已,又把那個大烏龜抱了起來,既像再次發泄,又像想仔細再研究一下這個烏龜是不是沒做熟,否則外殼咋還那麽硬?


    眾人一見都傻了!


    什麽毛病?抱起一個大烏龜,又喊爹又喊娘的,難道誰把你爹娘燉了不成?


    有人實在忍不住,偷偷地道:“難不成這個家夥就是傳說中的龜兒子?”


    “這小子不找打他的人,抱那個大烏龜幹什麽?難道他要分辨出公母後,才確定到底是喊爹,還是喊娘嗎?”


    “他是不是被一巴掌打傻了?”


    “看這小子剛才還挺伶牙俐齒的,現在一看也不行啊,牙齒掉了那麽多!”


    “看來這小子以後再想咬人可就難了!”


    ……


    侯八賴的幾個師兄弟一見他吃了大虧,立刻大呼小叫起來。


    “護衛!護衛!有人無故傷人,快把他抓起來!”


    “打人了!打人了!快來人!”


    “來人啊!有人當眾行凶!謝府護衛何在?!”


    “快來人!再不來人,一會兒出人命了!”


    ……


    正在外麵巡視的謝府護衛首領衛莊一聽有人鬧事,立刻帶著七八個府丁闖了進來。


    顏如玉真沒想到,平時一副好脾氣的魔琴老祖竟直接出手,當眾扇了侯八賴一耳光,還打得那麽重,不但打掉了幾顆牙齒,好像還把那個討厭的家夥打傻了,抱著大烏龜不撒手,哭爹喊娘的,所以心中甚是緊張。


    都說打人不打臉,這一耳光下去,說不上得打出多少是非,後麵還不知道有多少麻煩等著呢!


    侯八賴既然敢如此囂張,定是有所依仗,惹不起大不了扭頭就走,何必那麽衝動呢?


    顏如玉心中忐忑不安,疾步上前,一把拉住魔琴老祖,怕他再衝動動手,那樣會把事情鬧得更加一發不可收拾。


    而且她心中也有些自責,不該前幾日非得管魔琴老祖要一個態度。


    現在倒好,態度是有了,可也惹了大麻煩。


    這麽多年,有誰敢在謝府鬧事?


    在這裏鬧事,那不就等於是在太歲頭上動土嗎?那還了得!


    就連朱六太爺都得繞著謝府走,祖典這個家夥怎麽就那麽沒輕沒重,太不讓人省心了,這裏是能惹事的地方嗎?


    從另一方麵,顏如玉在擔心的同時,心中也莫名有些甜蜜,覺得魔琴老祖是衝冠一怒為紅顏。


    一見衛莊帶人進來了,侯八賴這時總算反應過來,立刻上前,鼻涕一把淚一把,真是聲淚俱下,肝腸寸斷,開始控訴自己遭到非人般的待遇,居然當眾被打了耳光,還掉了那麽多牙。


    他不但向衛莊張嘴展示了嘴裏的牙掉了不少,又張著嘴轉了一圈,向眾人展示。


    期間,他也沒忘記扔掉那個大烏龜,仍緊緊地把它摟在懷裏,也不管它還有那麽多湯汁在流。


    而他的幾個師兄弟也把他掉的牙找到,托在手裏給大家看。


    能當謝府的護衛首領,衛莊的武功與眼力自是不錯,一聽侯八賴說對方隻扇了他一個耳光,很是好奇他怎麽會掉了那麽多牙?


    於是出聲詢問道:“侯公子,從您臉上的印記看,那一巴掌應該不至於打掉那麽多牙吧?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侯八賴估計也真是被打傻了,舉起手中的大烏龜道:“我被那該死的家夥一巴掌抽到桌子上,嘴巴撞到了這個大烏龜上,所以又掉了幾顆門牙!


    “衛統領,你們當初為啥不用甲魚做呀?甲魚殼軟,真撞到嘴,牙不一定能掉!我恨這隻老烏龜!殼太特麽硬了!嗚嗚嗚……我的牙啊!以後我說話漏風怎麽辦?嗚嗚嗚……”


    眾人一聽終於明白侯八賴為什麽抱著那隻大烏龜不撒手了,原來是這麽回事。


    衛莊看著侯八賴本就長得不咋地的芝麻芽還少了那麽多,真是又好氣又好笑。


    衛莊雖然得維護謝府的聲譽,可他卻不是一個衝動的人,不把事情弄清楚不會輕易做出決斷。


    尤其他一見打人的魔琴老祖,仿佛身上有著一股浩然正氣,而被打的侯八賴卻猥瑣得像個賊,自是不會不容分說就拿人。


    一個巴掌拍不響,有果必有因,衛莊於是開始詢問起事情的始末。


    被打的人當然委屈了,於是侯八賴惡人先告狀,把最初他的巨大發現又重新說了一遍。


    衛莊聽完,心中暗想:“這種嘴欠的玩意,咋不打死你!謝府什麽時候需要你來給當家了?”


    他心裏這麽想,可嘴上卻不能那麽說,畢竟魔琴老祖動手打人也不對。


    於是一抱拳,衝魔琴老祖道:“謝府內嚴禁私鬥,閣下卻當眾打人,實在也是不妥!要不這樣吧,尊駕給侯公子賠個禮,道個歉,再補償些銀子就算了事,可好?”


    衛莊眼見魔琴老祖、倪霧以及顏如玉要麽相貌堂堂,要麽傾城傾國,自是不想苦苦相逼,節外生枝,可這事畢竟發生在謝府,他要不給出點建議也是不好。


    按衛莊猜想,他既然已經出麵了,魔琴老祖礙於謝府情麵,自然也就借坡下驢,這事也就算了了。


    可他萬萬沒有想到,魔琴老祖卻搖了搖頭。


    一見魔琴老祖既不想賠禮道歉,又不想出銀子,侯八賴和他的幾個師兄弟可就不幹了。


    尤其候八賴,立刻使出撒潑絕技,大有倒地不起手刨腳蹬的架勢。


    “一定要嚴懲打人者,否則天下學子的臉往哪裏放?”


    “如果謝府處理不了,我們可就讓官差抓人了!”


    “賠錢!不賠錢絕對不行!”


    “還要讓他磕頭道歉,否則我們誓不罷休!”


    ……


    除了侯八賴和他的幾個師兄弟吵吵嚷嚷,其他學子們也蠢蠢欲動,似乎要形成群情激奮。


    顏如玉一見真是慌了手腳,不知道該如何收場。


    衛莊一見,皺了皺眉。


    他本意是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不能讓這件事影響今晚的盛會。


    可誰知,魔琴老祖並不領情。


    衛莊略顯尷尬地道:“這位壯士,按侯公子剛才所說,你們三位隻是顏老板的房客而已,至於為什麽能進來,我暫不追究過問。


    “可您出手打人的確有些不妥,要知君子動口不動手,在今晚這種場合,您是不是應該給個說法呀?”


    一見衛莊開口發問,眾學子又靜了下來。


    魔琴老祖一聽,哈哈大笑道:“好!想要說法?可以!那我就說說他該不該打!文人學子不最講以理服人嗎?那我今天就和你們擺擺這道理!”


    眾人一聽,打人還打得這麽理直氣壯,倒真想聽聽,這個跑來大吃大喝的,在碼頭出苦力的人,能有什麽道理?


    魔琴老祖不理眾人鄙視的眼神,用手一指侯八賴道:“大膽狂徒!你可知你剛才出言諷刺挖苦的人是誰?”


    侯八賴眨巴了幾下眼睛,略一猶豫,開口道:“不……不就是一個以賣豆腐為生的平民嗎?我說她大字不識幾個,難道說錯了嗎?”


    魔琴老祖大喝一聲道:“大膽!如若不是看在衛統領的麵子上,我還會再給你幾個巴掌!


    “瞎眼的狗賊,你聽好了,站在你麵前的可是龍將軍夫人!立地為人,有三不能誹,育人之師,救人之醫,護國之軍!


    “要說這個世上誰是最可欽可敬之人,非邊關作戰的將士莫屬!沒有他們的浴血鏖戰,戍邊衛國,百姓又如何安享太平煙火?


    “你一個小小的文人學子,沒為國家社會做出一分貢獻,沒有任何功名,隻是一個白丁,可卻在這裏大放厥詞,竟對一個將軍夫人發難,我請問你,是誰給你的狗膽?又該不該打?”


    周圍學子大多是從外地而來,並不識得顏如玉,現陡聞她竟是將軍夫人,立刻被嚇了一大跳。


    別說他們隻是沒有功名的學子,就算有官職在身,也不敢隨便唐突啊!


    四國之內連年征戰,各個都是國庫空虛,所以龍將軍雖為國捐軀,可顏如玉卻沒有被加封為誥命夫人,從而沒有俸祿,所以才不得不日夜操勞養家。


    但她卻是實打實的將軍夫人。


    龍府外現在還有上馬石與拴馬樁,那可不是假的。


    四國中的後世南楚,雖然國庫空虛,無法對戰死的將士給予太多的撫恤,可該給的榮譽還是有的,隻是不能當銀子花,不能當飯吃而已。


    可盡管這樣,一個沒有任何功名的學子對將軍夫人出言譏諷,那也是大不敬之罪,雖不至於殺頭,可真要認真追究起來,打他幾十殺威棒總是要的。


    從這點來說,魔琴老祖打他一巴掌還算是輕的。


    周圍學子畢竟也有很多是明事理的,如今一聽魔琴老祖這樣一說,立刻議論紛紛,其意大抵就是侯八賴的確有取死之道,隻打了一巴掌還算便宜他了。


    也是直到現在,侯八賴才算清醒了,一下子想起他去的那個地方的確叫龍將軍府。


    衛莊是最近才進入謝府的,所以也不認識顏如玉,自然也就不知道她還有這麽一重身份。


    於是立刻對侯八賴冷哼道:“侯公子,你好大的膽子,竟然敢公然出言譏諷將軍夫人,怕是不想活了吧?!”


    “我……”侯八賴欲哭無淚。


    平時,顏如玉事必躬親,哪能看出是將軍夫人?


    話雖如此,可這事真要上綱上線細究起來,侯八賴就算不被殺頭,也有可能被打殘廢。


    正因為這樣,這小子現在倒也不叫囂了。


    魔琴老祖一見抬出將軍夫人的身份鎮住了眾人,又好整以暇地說道:“剛才隻是其一,現在我再來說第二個打他的原因!”


    眾人一聽,什麽?打人還打出理來了?還有第二條?


    不過,既來之,則聽之,倒也想聽聽魔琴老祖到底想說什麽。


    衛莊神情明顯更加恭敬,抬手道:“您請講!”


    魔琴老祖道:“侯公子,你剛才始終想知道我們是怎麽進來的,對吧?不但對我們的身份指指點點,還質疑謝府的管理能力,難道不該打嗎?沒有號碼牌誰能進入謝府?睜開你的狗眼看看這是什麽?”


    魔琴老祖一說完,立馬亮出了倪霧的號碼牌。


    眾人一見,尼瑪,不是說人家是出苦力,在碼頭幹活的嗎?人家這是堂堂正進來的好不好?


    一牌可進四人,這是誰都知道的規定,你沒確定之前瞎嚷嚷什麽?


    侯八賴一見也傻了眼,沒想到這幾個人還真不是混進來的,張了張嘴想要辯解,可實在被懟得啞口無言,想說也說不出來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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