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晨七點,陽光順著地平線剛剛掛上一點彩雲,紅色的菲亞特小汽車從公路的一側借著陡坡下來,穿過機械租賃市場徑直停在了凡凡修理廠大門口。


    “斧子,你把老板叫醒吧,咱們到了。”紀有德從主駕位打開車門,走下來伸了個懶腰,扭頭看了一眼從副駕下來伸胳膊的姚金斧。


    “要叫你去叫,都怪你昨晚瞎指路,要不然他能發飆?”姚金斧朝老紀翻了個白眼,便沉默著不說話了。


    “昨晚這不是喝多了麽,再說我昨晚被老板罵慘了,可不敢再叫醒他。”老紀訕訕一笑開口解釋。


    “不用伱們倆叫我了。”於大為從車裏走下來,打了一個哈欠,呼出的濁氣形成水霧,在空氣中打了個旋迅速消散。


    於大為關上車門,將老紀手裏的車鑰匙拿了過來,而後走到修理廠大門前,打開三環鎖頭推開大門。


    “你倆把車開進來,有活的話就幹活,沒活就先休息一上午,我也要睡一覺了。”於大為說著,將手裏的鑰匙扔給了老紀,拖著疲憊的身體走到小屋門口,在旁邊磚頭底下翻出一把黃色的鑰匙,開門進了小磚瓦房當中。


    老紀與姚金斧互看了一眼,之後老紀將車開進了院子的北牆處,靠著北牆停了下來。


    然而還沒等二人進屋,外麵就傳來了叫喊聲。


    “於師傅在嗎?這開門做生意,咋天天不著家呐!”男人穿著厚棉襖,外麵裹著破舊的軍綠色大衣,走進院子的時候,看見當院的紀有德與姚金斧明顯一愣,“於師傅呢?”


    “您好,大哥,我是凡凡修理廠的維修師傅,油城來的,您有什麽事嗎?”老紀聽對方找老板,猜到可能有活,急忙迎了上去。


    “油城來的呐,那技術可厲害了。”臉龐消瘦的男人聞言先是恭維了一句,隨後這才伸手指向院外,“我是租賃市場挖掘機的司機,俺們老板前幾天過來看見這兒有個修理廠,就讓我問問能不能給車換一套液壓油管,配件都有。”


    老紀扭頭看向了斧子,自己在修理廠的地位他是清楚的,哪怕老板嘴上說斧子跟他都是員工,可他紀有德四十歲了,難道還看不出遠近親疏?


    這斧子絕對是被於大為最信任的人,左右手般的存在,有些事情拿不定主意就可以看看姚金斧啥意思,畢竟要是決策錯了,自己也會有人幫著不是?


    “幹!”姚金斧點點頭,大為哥請老紀過來不就是幹活的麽,有活為啥不幹。


    老紀點點頭,隨後轉身看向男人肯定答複說:“那就交給我們吧,挖掘機開進院子來吧,快的話兩三天就給您弄好。價格的話,等我們於老板醒了再說。”


    “行嘞,價格好商量,我們老板養車的,你說他能差這幾個錢麽。”男人也是個喜歡吹牛逼的性子,吹完老板以後,扭身出去開車了。


    老紀撒麽了一眼院子,四畝多的大院子,挖掘機開進來隨便找個地方停就行,目光看向北牆的方向,感覺還是那邊合適,不影響後麵有車進來維修。


    沒多久一台日立挖掘機開了進來,比於大為院子裏停的那台老日立新了不知多少倍,可該換液壓管還得換。


    老紀指揮著挖掘機停在某處,姚金斧則將院子裏的老日立重新往角落裏挪一挪。


    而這一切,都被屋子裏的於大為透過玻璃窗子的那一層塑料布看的一清二楚,冬天的窗子外圍裹一層塑料布能讓屋裏更暖和一些,雖然看向外麵比較模糊,但大體還能看得清楚。


    “不錯。”於大為滿意的勾勒起嘴角,他覺得自己可以放心的睡一覺了。


    將冰冷的爐子重新燃點火以後,又把火炕稍微燒一下,於大為這才舒舒服服的鑽進被窩裏眯一會。


    姚金斧跟老紀進屋的時候拿工具,換衣服的時候,也都是輕手輕腳的,大概還對於大為昨晚的發飆心有餘悸吧。


    二人出去以後,並沒有先去弄那台日立挖掘機,院子裏還有兩台小汽車需要維修,先把這兩台搞定再說。


    按照姚金斧說,這兩台的車主不著急,一周左右能修好就行,所以於大為他倆這才有工夫去油城設備廠,把那兩台阿克曼挖掘機檢修了,還能有時間去找你紀師傅。


    修過大車的紀有德,再修小汽車簡直就像修玩具似的簡單,沒到兩個小時,兩台小汽車就已經被他給搞定了,當然跟斧子幫忙維修拆裝也有關係。


    外麵天寒地凍,倆人修一會兒就進屋裏暖和暖和,爐子裏已經被於大為燒上了一壺熱水,他倆進屋便能有熱乎乎開水可以喝,甚至還有於老板放在北牆櫃子上的茶葉。


    福鼎白茶,誰喝誰知道!


    上午九點鍾左右,紀有德感覺沒什麽活了,坐在炕沿上剛想跟姚金斧說說話,便在這個時候,大門外開進來一台小麵包車。


    二人放下茶缸子急忙起身出去,在之後徹底刷新紀有德認知的事情出現了,整個修理鋪大門一開,一輛車接著一輛車的出現。


    工程設備裏的翻鬥車,老板們開的轎子,麵包,越野……甚至還有去屯子裏的客車。


    這些車有一部分是換輪胎的,一部分是補氣的,雖說目前沒工具修不了,但說明這客流很好呀!


    他自己的老紀修理鋪跟這個簡直就不能比!


    紀有德這次是真的相信於老板所說,這個修理廠簡直是開在了風水寶地上了,就算是去掉那些個粘胎補氣的,還有好幾台是真正要維修的。


    生意很好,紀有德是高興的,畢竟自己是靠於老板吃飯的,老板賺錢了,他才能賺到錢,興許未來廠子越幹越大,自己工資也跟著水漲船高呢。


    他沒有反駁老爺子過來的原因,便是相信自家老爺子的眼光,能被他家老爺子看中的人,一般都是有能耐的。


    隻是從前他還有所懷疑,比方說白廠長,可後麵他真不會再懷疑了。


    紀有德拿著扳子越修越興奮,沉寂了很長一段時間的維修之魂漸漸覺醒,量大管飽的修理讓他全身熱血沸騰。


    釋放力道排解出來的汗水,與周圍寒冷的空氣不斷對抗,他甚至逐漸找回了年輕時剛接觸修理行業的感覺。


    尤其是身旁有個幹活麻利的姚金斧在,自己那一點比較的小心思開始冒出頭來,倆人很快就進入到了工作狀態。


    於大為醒來的時候已經到中午了,透過窗子看見倆人忙的很,便沒有打擾,準備先給他倆做飯,小鐵鍋架在爐子上,從旁邊碗架子裏拿出葷油罐子,掏出一點葷油放裏。


    隨後白菜土豆全部切成條,門口鐵箱子裏還有一點豬肉,可惜凍硬了一時間根本化不開,便隻能先這般對付一頓了。


    鐵箱子裏除了肉之外,還有老媽給他拿的黏豆包,以及自己在鎮子上買的饅頭,直接放在外麵鐵櫃子裏就行,零下三十多度的天氣裏,啥不凍杠杠的。


    拿一些豆包和饅頭,架在鍋上麵,沒多久屋子裏便飄出了燉菜的香味。


    過來修車的,大多人是鎮上的,車停在院子裏,便走著回家了。有一部分是國道下來緊急維修的,這樣的人便會被於大為請進房子裏暖和暖和。


    車修好了,人也暖和了,給了錢便心滿意足的走了,臨走時還不忘誇一下外麵的兩位師傅幹活麻利。


    三人吃過了午飯,姚金斧跟紀有德又開始繼續修車了,這倆人好像飆起來了,老紀明明都四十歲的人了,可拆卸配件還是個不服輸的年輕性子。


    雖然外麵活多,可於大為沒著急出去幫忙,而是坐在炕桌上,拿出紙筆算算各個類型的汽車和工程機械的維修價格,他打算快一點弄出個維修價目表出來。


    原本早在這之前他就想弄來了,可修理廠就自己跟斧子兩個人,自己對維修什麽東西,應該是什麽價格了如指掌。


    就好比這輩子你在初中學會了二元一次方程組,重生再回到初中,再讓你學二元一次方程組,那還不是手到擒來。


    隻是現在不行,老紀的加入,會讓自己能偶爾抽個身,弄出價目表主要是為了讓老紀清楚價格,也為了後麵再有員工加入,知道各個車型的修理價值。


    補胎跟修發動機的價值肯定不一樣,各個維修項目價目表出來以後,形成一套統一標準,同樣也是為了方便後麵的管理。


    這也是於大為上輩子最不在意的小事,從而導致公司一團亂麻的原因之一。


    ——隻有自己這個老板知道修理的價格和標準,不透明,也不敢透明。


    特別害怕員工知道自己賺多少錢,從而心裏產生不平衡的感覺。


    於大為站在現在去看過去自己的行為,簡直就是個傻逼行徑。


    價目的公開對員工的影響隻能是積極的,對方修了什麽,修了多少,直接決定年底分紅的多少,這明明是件好事,卻被於大為當年開死工資的決策給毀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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