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黑路滑,還好於老蔫有驚無險的將車開到了後院兒,他拉上手刹,這才長舒了一口氣。


    他也算開了大半輩子的車,一直保持著零事故,可真不想因為今晚這場雨就把自己這一世英名給賠進去。


    “醒醒,到家了。”於老蔫有些無語的伸手拍拍自己的大兒子,這臭小子自從上車以後就開始打呼嚕,聲音如雷。


    這副吃飽了就睡的樣子,簡直跟於老蔫的大哥於臣一模一樣,明明已經算是個小老板了,可依舊是這副沒心沒肺的樣子。


    他也不怕路上車子張溝裏去,不怕小孩哭鬧的睡不著覺?反正於老蔫對這種睡眠質量極高的人,除了無語還有深深的羨慕。


    “到家啦?”於大為睜開惺忪的眼睛,擦了擦嘴角流出來的口水,迷迷糊糊的就要開門下車。


    “拿著傘,外麵下著雨呢。”於老蔫將副駕駛旁邊的黑傘遞了過去。


    “哦。”於大為吧唧吧唧嘴,自顧自的開門下了車。


    一陣冷風吹到臉上他這才有幾分清醒,扭過頭看見老母親帶著自己的老婆孩子都進屋了,二燕和阿貴,以及何慧慧擠在一個傘裏也快速衝進了屋子。


    最後一把傘在自己手上,於大為忽然有些心虛,看見老爺子冒雨打開車門下了車,趕忙屁顛屁顛的跑到老爺子身邊,為其撐起了傘。


    “哼,還算你小子有點良心,我差點以為你這混不吝的小子又變回去了。”於老蔫邊往屋裏走邊數落於大為,“這怎麽就那麽大的覺呢,出門在外要是也這邊一點安全意識也沒有,那你不危險啦,這哪能行呢。”


    於大為也不反駁,樂嗬嗬的跟在老爺子身邊。


    危不危險反正他也沒改掉這個嗜睡的習慣,而且就算如此,重生回來以後危險的事情他也沒少幹。


    前一段時間還在馬路上跟人家拚槍呢,隻是有很多特別危險的事情,於大為並沒有選擇告訴爸媽。


    這或許是華夏兒女出門在外的一個傳統,從不把真正的痛苦告訴爹媽,不隻是怕他們擔心,更怕他們心疼。


    遇到像於老蔫這種心思敏感又細膩的人,伱要告訴他,“爹,我昨天拿著獵槍跟人拚槍了,打的對麵都見血了。”,他估計得好幾宿睡不著覺。


    而且還會對你進行無數遍的數落。


    何苦來哉呢?


    “又沒聽進去是吧?你行啊,真是翅膀硬了。”於老蔫發現自己兒子眼睛發直,一看就是走神了,心中是既生氣又無奈。


    “沒有啊爹,我在認真揣摩你剛才說的。”


    “那你學學我剛才說啥了?”


    於大為:“……”


    就在兩個人走進屋裏也在講講的時候,忽然看見一個一年多不見的身影。


    於鳳。


    “大鳳,你啥時候回來的呀?”老媽張雲芹正心疼的抓著於鳳的手,“瘦了,在那邊是吃的不好還是咋滴呀,這瘦的……”


    於大為此刻也沒了再跟自家老爺子拌嘴的心思:“大鳳兒沒吃飯呢吧,我去把車裏的肉拿屋子裏來熱熱。”


    於大為說完便轉身拿起旁邊剛放下的雨傘,抬腳走出了屋子裏。


    這個時候農村熱飯熱菜,主要都是騰,也叫做蒸。給鍋裏倒點水,放上蓋簾子,最後將食物放到蓋簾子上,蓋上鍋蓋即可。


    哪怕是烤肉也隻能這麽熱一熱,雖然吃起來不酥脆焦香,但好在是烤過的,哪怕是騰上了味道也不會太差。


    熱飯這個事兒,於大為沒讓老媽弄,而是自己整的,自家媳婦兒幫忙燒柴。


    他太清楚老媽了,如今大鳳回來了,肯定有好多的話想要聊。


    外麵雨下的不停,灶坑裏麵的苞米荄子被燒的劈裏啪啦直響,大概是下雨的關係,有些受潮了。


    今晚於大為不打算帶著何慧慧、韓靜凡回前院睡覺了,他一個人給雞鴨鵝狗豬喂喂食,自己回前院睡去。


    如今他最好奇的還是大鳳在呼市都發生了什麽,看大鳳強顏歡笑的表情,身為大哥的自己也不免有些擔心起來。


    “要不再炒兩個菜?”於大為看向一邊蹲坑燒柴火的老父親,輕聲詢問了一句。


    老爺子似乎也看出了什麽,沉默中退出了裏屋,把韓靜凡換下來自己幫忙燒火。


    “行。”老爺子點點頭,便再沒說其他的了。


    於大為隨後燙了個白菜,整個醋溜白菜,切了點烤好的五花肉放裏,隨後又整了個蔥爆羊肉,最後切了一小盤鹹鴨蛋。


    鹹鴨蛋是之前醃好的,如今還剩下一些個。


    弄好了之後,放上炕桌。


    韓靜凡看了一眼丈夫,轉身帶著何慧慧在裏屋開始教導二燕和阿貴學習去了,她知道大鳳可能需要一些可以傾訴的空間。


    就這份眼力見,在老媽張雲芹看到後,又忍不住感慨了一下。


    今後誰要是再說她家兒媳婦驢事兒不懂,她肯定第一個跟他拚命!


    “吃呀。”於大為見大鳳不動筷子,索性自己也上桌了,坐在一旁用筷子夾起蔥爆羊肉,“我陪你,反正我也沒吃飽。”


    “吃吧,先吃飽了再說。”老父親看了一眼自家大閨女,也是終於開了口。


    “嗯。”於鳳捧著飯碗,吃著肉菜,心中的委屈終歸是沒忍住,癟著嘴,一滴滴眼淚順著挺翹的鼻梁流了下來,“真好吃……”


    “好吃到哭了是嗎?”於大為坐在旁邊忍不住插科打諢,還不忘伸出筷子給自家妹妹夾了一根羊排。


    一旁老媽張雲芹聞言朝於大為翻了個白眼,而後伸手拍拍自家閨女的脊背,輕聲安慰著:“不苦哦,到家了。咱以後再也不在外麵遭罪受委屈了,有爸媽在呢,哦姑娘。”


    “嗯嗯。”大鳳抿著嘴努力調整自己的情緒。


    差不多吃到七八分飽以後,大鳳才講起去呼市這一年多的經曆。


    剛開始的時候到老姑家,一切還好,她手腳也勤快,每天掃地拖地做飯的這些事情,她都給包圓了。


    老姑、老姑父對她都很好,小妹還去連城上了一所封閉學校,二哥又是住校大學生,所以整體來說家裏還算清靜。


    隻不過老姑的婆婆,大鳳得叫汪奶奶不太好相處,有事兒沒事兒就拿當初大哥在那邊的黑曆史說事兒,平凡的刺激著大鳳。


    但這都是小事兒,對大鳳來說都不算什麽。


    後來老姑給她安排到了某旗的奶牛場幹活,每天做著擠奶的工作,剛開始的時候也還行,可後來奶牛場的主任總是對她動手動腳,嘴上說著不懂,得需要指導。


    可於鳳如此聰明有城府的人,又怎麽會看不出來對方打的什麽算盤。


    隻是這些事情她沒敢告訴老姑,聽說當初她之所以能進來這個國字頭企業,費了不少心力,甚至把老姑父這些年積攢的人脈都用上了。


    她之所以知道,也都是那位汪奶奶陰陽怪氣的時候說的。


    大鳳那個時候腦子裏隻有一個想法,不論吃多大的苦也都要撐下去。


    但奈何那位主任做事越來越無所顧忌,她最終忍無可忍告到了經理那。


    可結果就是,換來了對方各種穿小鞋的報複。


    所有在本職之外的髒活累活都要她幹,有幾次因為幹的活兒太多,腦袋疼的病犯了,對方便抓住把柄說自己偷懶,扣分,扣工資。


    最艱難的幾個月,都是靠著大哥給的那幾百塊錢撐著日常的開銷。


    那時候她很絕望,在一個大場子裏,二哥上學沒辦法管,老姑更是對自己充滿期待。


    有兩次二哥放假過來看自己,詢問工作怎麽樣,她都沒有告訴他真實的情況,隻是說了句“還行”。


    結果換來的就是二哥喋喋不休的“得吃苦,咱們農村出來的孩子,沒別的長處,隻能逼自己”。


    嗬嗬,她沒吃苦嗎?她不努力了嗎?


    就因為自己濃眉大眼長的好看,就得卑躬屈膝的服侍那位場裏的主任?


    於鳳是做不到的,所以她咬牙堅持著,堅持著……中間腦袋疼到渾身抽搐,也繼續幹活。


    本以為一切會好的,可換來的又是什麽?


    是主任以莫須有的理由,讓她陪省裏來的領導喝酒。


    最終她以腦袋疼為由,選擇了離開這個肮髒的地方。


    隻是這些事,在炕桌上她依舊沒選擇跟父母和大哥袒露實情,隻是說了自己幹活太累,腦袋總是疼。


    最終實在幹不下去,就選擇回來了。


    她哭著跟爸媽和大哥說“對不起”,把心裏那些委屈和辛酸全都用眼淚發泄了出來。


    很久很久,她才從包裹裏,拿出老姑給於老蔫寫的信。


    於老蔫隻是把信放在了屁股後頭,如今這個情況,拆了信,看了內容,也不過是徒增傷感罷了。


    等晚上,他也跟著於大為去前院兒睡覺,那時候再看也不遲。


    這頓飯也沒吃多久,於老蔫便帶著於大為,還有阿貴去了前院,把後院睡覺的地方留給了女人們。


    於大為回到前院兒之後,就開始給狗子們,還有雞鴨鵝豬喂吃的,早晨臨走前韓靜凡喂了一次,挺一整天沒啥問題。


    等他喂完了牲畜,進屋的時候,看見阿貴坐在凳子上正算題,於老蔫則是靠在牆上拿著信,眼中帶著一絲失望與傷感。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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