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爺,太後娘娘……”


    “噤聲”


    朱祁鈺知道舒朗想說什麽,他心裏也很不舒服,但現在不是抱怨的時候,也不能置氣。


    先保住京師再說吧。


    於謙也達到了命令,自八月十九日起,大明所有可調可用之兵全集結起來趕到京城,保衛京師。


    朱祁鈺盼著援兵早些到京師。


    次日早朝,朱祁鈺主持朝會。


    太後也帶著朱見深出席了。


    大家朝著大同的方向拜見吾皇。


    不管真心實意還是虛情假義,都要有儀式感。


    大家看著叫祖母很流利,但其它話都還說不完的朱見深,心裏又是重重一歎。


    這個時候大家恨死了王振,都是這個愚蠢的閹人害了數十萬將士,害死了六十多位官員。


    如今大明朝堂動蕩,京師風雨飄搖,都是王振給害的。


    八月二十三日,也是立太子的這一天,大家內心裏積壓著對王振的恨意也爆發了。


    都察院右都禦史陳鎰最先站了出來,氣憤的控訴,“王振禍國殃民,作惡多端,危害社稷,陷皇上於敵營,若不滅族以安人心,平民憤,臣等寧死也不答應!”


    說到最後,陳鎰失聲痛哭起來。


    他這一哭,也激發了大臣們內心裏壓製的情緒,他們憤怒彈劾王振。


    一時間朝堂上如火藥桶炸了一般,亂成一團。


    “祖母”


    朱見深往孫太後的懷裏縮。


    大臣們也在這一刻安靜下來,紛紛看著朱祁鈺,等朱祁鈺裁決。


    朱祁鈺苦笑,“眾位大人不是為難本王嗎,王振是皇兄的伴伴,是皇兄倚重的先生,是否有罪,本王如何能斷言,還是等皇兄回來再定罪吧。”


    孫太後臉色一黑,大為不滿,你提王振就提王振,提她兒子做什麽。


    可大臣們怎麽可能讓朱祁鈺敷衍此事。


    他們都知道皇帝對王振的看重,也正因此,才要逼迫郕王滅王振全族,等皇帝回來,說不定就放過王振族人了。


    所以這會大臣們又是上奏,又是罵人,又是痛哭,哀嚎聲一片。


    朱祁鈺自然也恨不得處置王振,但他可不想擔這個責,到時候皇兄回來,就是他的罪了。


    可朝臣們自然不願意這麽算了,不答應他們就不走,不答應,他們就死在這裏。


    “母後”


    朱祁鈺看向太後,太後咬牙切齒,後悔今日帶著孫子出席了。


    她是覺得立了大孫子為太子,就該帶大孫子出席朝會,也提醒眾位大臣,雖然皇帝在外,郕王監國,可太子還在呢。


    “郕王監國不必過問哀家。”


    說到這裏,孫太後站了起來,“太子年幼,哀家也乏了,這事郕王做決定。”


    然後孫太後就帶著太子離去。


    大臣們看著孫太後離去,郕王又不作聲,心中的怒火也壓製到了極點。


    偏偏這個時候錦衣衛指揮使馬順仗著有諭令,站出來喝斥眾位大臣:


    “爾等這是想造反嗎,王掌印是否有罪,得由皇上定奪,皇帝的先生豈是爾等能定罪的。郕王都已經說明了,爾等還不快速速退去,莫要在這裏糾纏。”


    轟!


    眾臣炸了!


    第一個衝過來的是戶部給事中王竑(hong),拿著手中的朝笏就朝著馬順劈頭蓋臉的打過去。


    “你們這幫誤君誤國的奸佞,到如今還敢囂張。”


    說著他恨恨的咬住了馬順的臉。


    馬順慘叫出聲,他沒有想到王竑竟然敢如此對他。


    王竑瘋了似的,惡狠狠的咬下了馬順臉上一塊肉來,鮮血淋淋的樣子,都把朱祁鈺給驚到了。


    眾大臣嚇了一跳,但隨即也立馬上去圍歐馬順,無數的拳頭、巴掌、腳踢往馬順身上招呼著。


    大家扯下官帽,擼起袖子,痛毆馬順。


    每個官員都上去補兩腳才解氣。


    金英見勢態有些失控,趕緊派人去找毛貴和王長隨,這兩個也是王振的同黨,還不明白什麽事進了朝堂看到滿地的鮮血,還有大臣們那惡狠狠的表情,都嚇了一跳。


    他們第一反應就是想逃,但大臣們已經衝了過來,很快就把他們給淹沒了。


    馬順、毛貴、王長隨被打死,大臣們還覺得不夠,讓人把他們掛到城牆上給百姓圍觀,又讓人繼續去找王振的侄子。


    朱祁鈺見勢不好,趕緊開溜,傻子才留在這裏,誰知道大臣們會不會對他做出什麽來。


    於謙一看朱祁鈺要溜了,趕緊去攔著。


    “郕王殿下,馬順等人是王振的餘黨,其罪該死,請殿下恕百官無罪。”


    大臣們也清醒過來,請罪。


    朱祁鈺下令免了百官之罪,捉拿王振的侄子,淩遲處死!


    到了這個時候,朱祁鈺也避無可避了。


    之前不想得罪皇兄,但麵對一群瘋狂的朝臣,他還是順從本心,選擇與朝臣站在一塊。


    他有預感,這一天起,他也退無可退了。


    朝臣拍手稱快,對於謙佩服不已,還好於謙攔住了郕王。


    這一天,朱祁鈺也下旨清算王振,滅族沒收家產,清除餘黨。


    孫太後在仁壽宮裏收到了消息,都嚇壞了,“這群朝臣真是瘋了。”


    幸好她跑的快,也沒有讓太子見到那血腥的場麵,不然嚇壞了太子,那可就麻煩了。


    “我們說,郕王是否故意的?”


    孫太後沉思。


    “下官不知。”


    “奴婢看不出來。”


    “罷了,不管他是否故意的,王振死了也好,這該死的,帶壞我兒,害我兒落入敵手,哀家也恨不得把他千刀萬剮。”


    朱祁鈺回到府裏,夜已深了,整個疲憊不堪,倒頭就睡。


    可夢裏全是血腥,嚇都嚇醒了。


    “王爺醒了,怎麽不多睡一會,這會天還沒亮,早朝的時間還沒到。”


    “最近府裏各院怎麽樣?幾位公子和郡主可還好?”


    朱祁鈺都沒有空去後院,更沒時間去看孩子。


    畢竟他要踏入後院,那都得去走一圈。


    心裏再有私心,表麵都得一碗水端‘平’。


    “幾位公子都很好,大公子每天都在練習王爺給的字幾帖,就是不太愛動。二公子喜文也喜武,三公子喜歡跟著二公子玩,小郡主已經會坐起來了。”


    “你從本王的庫房裏挑幾件禮物,幾位公子和小郡主的禮物單獨準備,待早上請安後,送到各院。”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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