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榮之家”的牌子,現役軍人家庭、退役軍人家庭、烈士遺屬家庭都可懸掛。


    蘇醒和何煦不想往不好的方麵猜測,也沒有問什麽。


    喬老太太開了門,招呼小情侶道:“小蘇、小何,快進來。”


    兩人跟著喬老太太進到門口,喬老太太從鞋架上拿了兩雙拖鞋給他們。


    幾人換好鞋,進了屋。


    “坐下,歇歇,暖和暖和,我去給你們弄點熱水。”


    喬老太太一邊笑著,一邊往廚房走去。


    蘇醒和何煦走到沙發前坐下了。


    他們不著痕跡的打量著屋內的環境,這是一套兩居室,裝修很老舊,擺放的家具和物件兒也都很有年代感。


    不過卻打掃得幹幹淨淨,一塵不染。


    他們大致觀察了一圈兒這屋子,最後視線同時落到了一個老式的五鬥櫥上。


    那上麵擺著兩個相框,相框裏的照片是黑白色的,照片上的人都是穿著軍裝的男人。


    年紀大一些的男人大概五十多歲的年紀,穿著的是八十年代的老軍裝。


    年輕一些的男人看起來二十八九歲的樣子,身上的軍裝款式是九十年代的。


    蘇醒和何煦的心情頓時都有些沉重了……


    這時喬老太太身子一高一低的從廚房裏走了出來,一手端著一個暖壺,另一隻手拿著幾個帶把的瓷杯子。


    何煦連忙起身,去接喬老太太手裏的東西,“喬奶奶,我來拿吧。”


    喬老太太順勢把暖壺遞到了何煦手上,“那給你拿這個。”


    何煦拿著暖壺,回到了沙發邊。


    喬老太太把杯子放到茶幾上,要伸手接水壺,給他們倒水。


    何煦說:“我自己來。”


    他給幾個杯子裏都倒上了多半杯熱水。


    喬老太太又去翻出來一兜蘋果,要去洗水果。


    蘇醒說:“喬奶奶,你快別忙了。”


    喬老太太,“不忙不忙,這才多點兒事,我昨天買的蘋果,可甜咧,給你們洗兩個嚐嚐。”


    她堅持要洗,蘇醒、何煦隻能隨她了。


    喬老太太洗了幾個蘋果,一直招呼他們吃。


    蘇醒和何煦就一人拿了一個,慢慢吃著。


    喬老太太注意到蘇醒瞟了五鬥櫥上的照片好幾眼,不由道:“是不是嚇到你們了?那我把照片扣下。”


    蘇醒伸手拉住喬老太太的袖子,“喬奶奶,不用,我們沒害怕。”


    何煦也說:“我們沒有怕。”


    喬老太太鬆了口氣,又笑了起來,“他們是我老伴兒和兒子,都是好人,就算真有魂兒,他們也不會嚇唬人的……”


    說到最後半句時,她的聲音低落了幾分。


    她倒希望這世上真有鬼魂,希望老頭子和兒子能回來看看她呢……


    蘇醒和何煦看到喬老天天臉上一閃而過的失落表情,他們的心裏也很不是滋味兒。


    蘇醒張嘴喊了一聲,“喬奶奶……”


    喊完之後,她又不知道該說點什麽了。


    她想問問喬奶奶家裏的情況,又怕惹老人傷感……


    何煦將水杯遞給蘇醒,並安撫性的輕拍了一下她的手背。


    喬老太太自然看出兩個孩子的想法,她臉上堆起慈和的笑容,主動說了起來,“我那老頭子,當年參加過抗美援朝的戰爭,受過傷,落下點毛病,後來啊……特殊時期,我們又住了幾年牛棚,他身子骨就越發不好了,再後來,我們平反了,生活也好了,他也過上幾年舒心的日子,隻是身子虧得太厲害,86年就走了……”


    “唉……”她輕歎了一聲,又說道:“我兒子,他也是個當兵的……是98年大洪水的時候,參與抗洪搶險沒的……”


    老人家寥寥幾句話,就把自己丈夫和兒子的一生總結完了。


    她語氣平靜,情緒也沒太大起伏,可這番話聽在蘇醒和何煦耳中,卻覺得十分酸楚與悲涼……


    何煦說:“喬奶奶,您的其他家人……”


    喬老太太說:“我那老頭子的家人在戰爭時都沒了,我娘家成分不好,也都沒熬過特殊時期……”


    她頓了頓,又說道:“我還有個孫子,她媽改嫁時帶走了,我已經有些年沒見著他了。”


    喬老太太從茶幾下麵抽出一本相冊來。


    她翻開相冊,第一頁就是一張全家福。


    坐在前麵的是一個五六十歲的中老年女人,家裏抱著一個兩三歲的小男孩兒,她身後站著一對兒二十六七歲的年輕夫婦。


    很顯然,這是喬奶奶和兒子、兒媳、孫子一起照的相片。


    按時間推算,那時喬奶奶的老伴兒早已經不在了。


    喬奶奶指著照片上的小男孩兒,“這就是我孫子,比小蘇大上一兩歲吧。”


    蘇醒、兩人低頭瞧著照片,一時間都不知該說點什麽。


    喬老太太笑道:“看我,跟你們東拉西扯這些幹啥,你們晚上要陪家人一起過節吧?”


    蘇醒說:“我在京城上學,不是京城人,回不去呢。”


    她早上的時候就給她爸媽,還有爺爺奶奶、姥姥姥爺等家人都發了信息。


    在外求學的學子,也隻能跟大家打電話或發信息送祝福了。


    何煦看看蘇醒:“我上午陪過家裏老人了,下午陪陪女朋友。”


    蘇醒聞言看了何煦一眼,原來他不是從實驗室回來的呀。


    喬老太太忽然邀請道:“那……你們留在這吃飯吧?我包餃子給你們吃,我調餡兒的手藝還不錯!”


    蘇醒對上老人家那雙希冀的眼睛,她決絕的話實在說不出口,下意識就點了頭,“好、好呀……”


    答應話的已經說出口了,她才想起還沒征求何煦的意見,她有些歉然的看向了何煦。


    何煦笑容溫和,語氣真誠,點頭道:“好啊,那咱們一起包餃子吧,我也很想嚐嚐喬奶奶調的餃子餡兒。”


    喬老太太聽兩個年輕人答應了她的邀請,頓時一臉開心的笑了起來,“那你們想吃什麽餡兒的?芹菜肉的?白菜肉的?還是三鮮餡兒的?”


    蘇醒說:“我不挑食。”


    何煦,“我都可以。”


    “那咱們吃白菜肉的?我早上剛買了一顆白菜,可水靈兒了。”


    “行呀!”


    “好。”


    老太太準備起身忙活了。


    她想把相冊收起來,相冊被拿起來時,有一張照片掉落了出來,正好落在蘇醒的腳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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