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天清晨,天還是灰蒙蒙的,趙衛國剛來到雷神廟就看到了一個小黑影在廟門洞口處東張西望。


    “娃子,你倒是來的早,想好了麽。”


    因為今早要來學習的原因,激動的一晚上睡不好的孫賊早早就爬了起來。老早來到了雷神廟。


    可是因為來的太早又是在廟裏,來了以後孫賊反而有些害怕了,不敢在廟裏待著,隻能來到門口東張西望的看著趙衛國什麽時候來。


    當看到趙衛國龍行虎步的出現了以後,他也不覺得害怕了,


    孫賊看著趙衛國背後背著的長棍大刀,又看著在還有些清冷的早上,還就穿著背心的一點也不覺得冷的大叔,狠狠的點點了頭。


    “叔,我想好了,我想跟著你學。”


    趙衛國看著豆芽菜一樣的孫賊,從頭到腳的上下仔細的端詳了一番,


    “娃子,跟著我學,是很苦的哦,一旦要開始跟我學了,後麵學不學就由不得你了。”


    孫賊沒有猶豫,再次猛的點點頭。


    “叔,我不怕苦,我想學。”


    趙衛國點頭帶著孫賊進了雷神廟,把身後的袋子和家夥事放在了一旁的地上,開始活動起了身體,


    “娃子,你先去跑幾個圈圈我看看,我沒喊停,你就不要停。”


    孫賊聽後,看了看廟裏的院子,廟院子不算大,一兩百平的樣子,沒有說話,他就開始埋頭跑了起來。


    趙衛國開始做起了一些比較奇怪的動作,簡單卻又看著很有韻味。邊做動作還留意著孫賊。


    “跑起來還挺快,不留餘地的在跑,不知道他的身體素質能跑幾圈”。


    趙衛國熱身完畢,開始了站樁紮馬,慢慢的在改變著呼吸的頻率,仿佛入定了一般。


    十幾分鍾後,孫賊已經跑得滿頭大汗了,但是依然沒有停下,孫賊雖然長得瘦小,可是從小就在莊稼地裏跟著奶奶幹活。體力是有一些的,連著跑了十幾分鍾了。速度雖然慢了下來,可是他沒有停,還依然在咬著牙在跑,他不知道趙衛國讓他要跑多久。


    趙衛國說沒停,孫賊他就一直在跑著,一邊也在好奇的打量著趙衛國的動作。


    趙衛國閉著眼睛站了半個小時左右,長長的出了一口氣。睜開了雙眼,看到了孫賊依然在堅持的慢跑,


    他沒有叫停,走到了旁邊拿起了那木質長棍,回到了廟中央空地上。


    孫賊看到了趙衛國的動作,但是已經沒有精力關注他的事情了,現在的孫賊雙腿像灌了鉛一樣沉重,每一步都好像在用盡全身力氣在跑步一樣,盡管他已經跑的很慢了,可是他依然沒有停下。


    趙衛國回到了空地後,站了個樁,雙手持棍,沒有多餘的挑,砸之類的動作,隻有一個動作就是刺,全身的精氣神都集中在了木棍的前端,一下一下的突刺。


    可是就這麽一個動作,在刺出了幾次以後,竟然開始出現了呼嘯的聲音,每一次的刺出,都會出現那破風般的嘯聲。


    聲音也引起了孫賊的注意,他看著空地中間的趙衛國,這簡單的突刺動作,簡單的不能再簡單的動作,卻在他的身上出現了不一樣的韻味,越看趙衛國的突刺動作,越神奇,就這一個簡單的動作,孫賊看的入迷了。身體仿佛也不那麽重了。


    可是沒跑兩步孫賊就腳下一空,摔倒了。


    聽到動靜的趙衛國停下手中的動作,來到了孫賊的身邊,扶起了全身發軟的孫賊。


    “娃子,還不錯嘛,能跑40分鍾。看起來是個不孬的種。”


    說著,他拎著孫賊開始慢慢的環圈慢走。


    “娃子,還能堅持不,自己能不能走。”


    走了半圈的孫賊,慢慢的能站住了,


    “叔,能行,我自己應該能走了。”


    雖然說話的語氣還在喘息,可是孫賊的確在離開趙衛國的雙手扶持後,緩慢的走了起來。


    “那就走著不要停,等我先練完了我再和你說。”


    說完,趙衛國又開始了剛剛的動作,站樁突刺。


    簡單的一個動作,就這樣在趙衛國手中來來回回的展現著。


    孫賊一邊慢步遊走在廟的廣場周圍,一邊又開始注意到了趙衛國的一舉一動。雖然看不懂他在練什麽,可是那種功夫勁就已經讓人很著迷了。


    慢慢的,過了一個小時左右,孫賊身上的汗水已經變涼,貼在身上很不舒服,孫賊的腿也在顫顫巍巍的發抖,可是看到趙衛國那一下一下的突刺,頭頂和臂膀的上方已經開始形成了霧氣在緩慢蒸發。


    趙衛國停了下來,看到孫賊還在癡癡的看著他,也不由的笑了一下,放下長棍,招手呼喚孫賊到了身邊。


    拿起那個鏽跡斑斑的大刀,立在了地上,


    “娃子,試一下,看你能拿動不。”


    孫賊看著那大刀。立起來有他大半個人那麽高,一體通透的全是生鐵,隻有在刀柄處纏繞了一些紅布,在刀把上最後的圓環上還有一片大紅布,看起來鮮豔無比。


    嚐試的扶住了刀把,想提起來看看,可是,他用盡了吃奶的勁,刀頭並沒有離開地麵,反而是向他壓了過來。


    趙衛國連忙連人帶刀的扶住了孫賊,笑嗬嗬的說,


    “娃子,你看這刀好不,想耍不。”


    孫賊不服氣的又嚐試著提了提刀把,那個刀頭還是晃來晃去的,就是不離開地麵。


    “叔,我想耍刀,可是太重了,我拿不起來。”


    趙衛國看著一臉認真的孫賊,樂嗬嗬的笑了起來,


    “可以的,路要一步一走,飯要一口一口吃,這個生鐵刀跟了我二十年,它重38斤,不是你一下就能拿起來的,你要是能堅持下來,以後就可以慢慢的耍弄起來,從明天起,你每天都要先跑步,我到下周六來廟裏看你,你要能行,以後就可以跟著我學,我就教你今天耍的這個棍子。


    等你把棍子耍好了,在開始學這個大刀。今天就到這裏了,你先回去吧。”


    走路顫顫巍巍的孫賊看著趙衛國收拾好東西,幾步就走出了廟門,等他到了廟門的時候,趙衛國已經看不見了。


    孫賊慢慢的一步步的挪回了家中,平時十幾分鍾的路程,他今天走了快四十分鍾。回來的時候奶奶已經吃過早飯準備下地去幹活了,看到孫賊的樣子,給孫子接了一盆熱水示意他先洗把臉,


    “乖孫兒,饃饃在鍋裏熱著,你慢慢吃,婆先去地裏做活了。”


    “婆,今天趙叔讓我跑了一早上的步,這樣我真的能變厲害嘛。”


    看到了孫賊的懷疑,奶奶放下背上的背簍,也來到了孫賊的身邊坐了下來。


    “乖孫兒,你趙叔看著不大,可是是有大本事的人的,二十年前對外抗戰,你趙叔也才十幾歲,就跟著去了,打了那幾年的仗,別看他年紀小,可是他在戰場上很厲害,當什麽偵察兵隊長,幹掉過很多要來侵犯我們國家的壞蛋,剛二十不到的時候打完仗回來就在連隊上當民兵隊長,現在也沒有民兵了,你趙叔就在鎮子的廠裏上班去了。”


    “說起來,你趙叔也是這鄉的人不過是以前的六隊,是個苦命人,他娘也走的早,去打仗的時候,他爹也害病死了,在家沒等到他回來,死的時候也沒見到最後一麵,工農六隊在那時候解散,是我們村組裏麵的給幫著下葬的。他打完仗回來以後挨家挨戶的上門磕頭謝恩,是個重情義的孩子。”


    “後來回到了當地,部隊要留他,他沒有留,後來去了鎮上當起了民兵,改製以後,沒有了民兵的存在,又到了鎮子裏麵的機械廠裏做起了保衛科的科長,因為脾氣比較直,看不慣廠裏的一些事情,在廠裏發生過一些矛盾,後麵被牽連,降級到了現在的班長,


    在他在保衛科的時候,有鎮上的青皮去廠裏偷東西,他一個人就撂倒了對麵八九個人,因此你趙叔在鎮子上也是聲望極高的人,知道的人在聊起他的時候都是要忍不住誇一句,他是個牛人,有真本事。也就在那次事以後,他們廠裏在也沒有丟過東西,鎮子裏麵的青皮們,也不敢再去機械廠偷東西了。


    別看你趙叔長得威嚴,可是你趙叔為人實在,待人親近,熱心腸,因為當年下葬的事情,村裏有人找他幫忙,能幫的都幫了。在這幾個大隊,給你趙叔說媒的媒人當初都差點沒把長門踏破,但是你趙叔不知道什麽原因,一直沒有娶妻的念頭,慢慢的也就沒有人給介紹了,現在應該四十了吧,還是一個人在廠裏的單人宿舍住著。”


    聽著奶奶的敘述,趙叔的形象開始漸漸的豐滿了起來,這個一臉剛毅的男人,你要說他沒有故事,那是不可能的。


    他絕對是一個很有故事的人,


    在那個九歲孩子的心裏,這個趙衛國趙叔,立馬成為了一個大俠一樣的存在。武功高強,為人仗義,行俠仗義,鋤強扶弱等等等。。。。。


    “婆,那我趙叔要我跑步就是在教我東西了嘛。”


    “應該是的,婆雖然不懂這些,但是,你想成為一個有本事的人,就認真的聽你趙叔的話,你趙叔讓你做什麽,你就做什麽。你要知道,你能跟著你趙叔學東西,那是你的福氣,你趙叔的本事,一般人真學不去。


    放在以前啊,你就應該叫你趙叔是師傅,你就是你趙叔的徒弟,徒弟要拜師的話,要準備拜師禮,要恭恭敬敬的伺候在身前身後,在師傅高興的時候,才會教你本事,至於是不是真本事,還要看師傅的心情,


    徒弟要是犯錯了,師傅就是打死徒弟,也不會有人說什麽,現在是新時代了,你趙叔為人實在,沒有講究這些規矩,但是你不能忘本,你趙叔教你,你就是你趙叔的徒弟,對待師傅,你要恭恭敬敬的,不可以沒有禮貌,調皮搗蛋,更不能忘恩負義,辜負了你趙叔的一片好心。”


    聽到奶奶的話,懵懂的孫賊就牢牢記住了尊師重道的道理。


    “知道了,婆你放心,我一定會聽趙叔的話,不會調皮搗蛋的,一定好好聽趙叔的話,努力學好本事,長大了讓奶奶過上好日子。”


    聽著小孫賊說的話,奶奶點了點頭開始招呼他來吃飯,也不急著去地裏麵了,擺好饃饃和野菜調的涼菜,從鍋底端出來還在熱著的包穀珍。讓孫賊來吃,看著孫賊狼吞虎咽的樣子,幾口就吃完了桌子上的飯菜,連碗底的湯汁都舔了個幹淨,還沒有吃飽的樣子,奶奶的眉頭皺了一下。


    摸著虎頭虎腦的孫賊,奶奶想了半天,愣愣的看著他把碗底,盤子都一個個的舔幹淨了,才回過神來。


    “吃飽了沒,乖孫兒。”


    “吃飽了”


    眼神還在已經被舔的幹幹淨淨的盤子上有巡視了一圈,嘴裏卻說著已經吃好了的孫賊被奶奶看在了眼裏。


    奶奶又思索了一下。讓孫賊開始洗碗,她則回到了了屋子裏麵去了。


    等奶奶再次出來來到廚房的時候,孫賊已經洗完了,見奶奶背起了簍,就要出門。


    “婆,等下我,我也去地裏。”


    奶奶回頭看了他一眼,


    “要不你就在家裏吧,今天你起來的早,你要不回去睡一覺,等奶奶中午回來再給你做飯吃。”


    “不用了婆,我不累。我和你一起去地裏麵吧。反正活也不多,咱兩一塊做的快。早點做完,就一塊回來了。今天反正我不上學,也沒啥正事。”


    看著逞能的孫賊,奶奶沒有再反駁他的好意,招手示意他跟上,


    往日蹦蹦跳跳的孫賊,今天隻能慢慢悠悠的跟在奶奶的身後,不知是錯覺還是什麽,奶奶今天走的格外的慢,慢到孫賊自己也覺察到了。


    婆孫兩個就這樣迎著陽光出門向著田地裏走去。一老一少說說笑笑的漫步在了田間地頭上,早起的村落到處飄揚著陣陣的香氣,沉睡了一晚的村莊又開始了新的一天的活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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