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馮的筆記上,上麵一頁專門用紅色的筆,橫著寫了兩個大字——“小鬼”。


    下邊那頁畫了一個塗紅的菱形,旁邊寫著一個數字「9」。


    一共三個字一個圖案,占了他兩頁筆記。


    如果不是川流看著老馮找到的這個筆記,她甚至會覺得老馮這條信息是特地為她寫的。


    但結果已經很明了了,


    ——小鬼竟然是「方塊9」徐之?!


    川流強壓下心中的波瀾,向老馮確認道:“這條信息是您什麽時候寫的?”


    老馮翻到筆記本封皮,指著上麵的字說道:


    “4年前。”


    4年前!這正是徐之登島的時間!


    川流心中湧起一陣強烈的震驚,仿佛被巨大的海浪猛然擊中。


    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和耳朵,更不敢相信自己苦苦追尋的「joker」居然可能一直就在她的身邊。如此近距離的存在,她卻渾然不覺!


    這個發現太過出乎意料,讓川流一時間無法言語。


    但很快的,她心中的震撼和疑惑便交織在了一起。


    老馮的筆記本裏寫的是4年,但之前那個店員說的卻是21年。


    到底該相信誰?


    不論如何,這次回去之後,她都要好好觀察一下徐之,爭取可以從中找到蛛絲馬跡。


    到時候,她就能獲得自由了!


    得到自己想要的消息,川流向老馮道謝後準備離開。


    老馮把她送到門口,重新關上了那扇木門。


    刺眼的陽光迫使她眯起雙眼,溫暖又潮濕的巷子裏仍然空無一人。


    少女忽然一怔。


    老馮剛剛,是不是叫自己“小姑娘”來著?


    她一直沉浸在震驚之中竟然沒有注意到這個問題。


    能夠有這樣的眼力,又知道連規模最大的萬事屋都查不到的事,這個老馮又豈會是凡人?


    川流轉身回到門口,一把推開了房門。


    老馮正在搖椅上,優哉遊哉地看著那張不知哪年哪月的報紙。


    “前輩,我想問一下您尊姓大名?”


    川流的聲音打破了屋內的寧靜。


    老馮似乎這才注意到川流的存在,他抬起頭,忽然一臉驚恐,雙手交叉捂在胸前,


    “你你你,你誰啊?你要對我做什麽?”


    川流愣住了,一種強烈的割裂感湧上心頭。眼前的情景仿佛時間回溯,回到了她剛來到這家店的時候。


    老馮的表現完全像是不認識她,看待她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一個陌生人。


    她試探性地問道:“老馮,你不認識我了嗎?”


    老馮聽到自己的名字,先是一愣,隨後哈哈一笑,似乎輕鬆了許多。


    他招呼道:“原來是老熟人啊,來來,快坐。找我問什麽事兒啊?”


    說著,他又要將川流帶到之前的位置上。


    川流心中湧起一股莫名的情緒,她仔細觀察著老馮的眼神和舉止,卻如何也找不出其中的端倪。


    他,失憶了?


    川流整理好思緒,再次問道:“老馮,你全名叫什麽呀?”


    老馮摸了摸下巴,認真思考了一秒說道:“我叫老馮呀。”


    川流試圖引導他,“你姓馮?”


    老馮卻“嘖”了一聲,“老馮,老馮,我肯定姓老呀。”


    接著,老馮再次坐到川流對麵,“小朋友,想問些什麽呀?我專業包打聽六十九年,極樂島就沒有我不知道的事兒!”


    又是相同的話,相同的位置,相同的人。


    川流緊緊地盯著老者的眼睛,“你還記得有誰在你這裏賒過賬嗎?”


    “賒賬?”


    後者一拍腦袋,“你別說,還真有一個小姑娘欠了我一張卡片。”


    川流眉頭微皺,繼續追問:“她問了什麽問題?”


    老馮癟了癟嘴,露出一副困惑的表情,“哎呀,這我可真不記得了。每天來問問題的人那麽多,我怎麽可能都記住呢?”


    川流拿出了手裏那張「方塊2」,擺在老馮麵前,“我是來替她還債的,現在你能告訴我她問了什麽嗎?”


    老馮忽然怒了,狠狠拍了一下桌子,“你以為我是什麽人?保護客戶隱私是我們這行的基本素養好不好!”


    川流將「方塊2」遞給老馮後,他的眼睛立刻亮了起來,仿佛看到了什麽稀世珍寶。


    他一把搶過撲克牌,愛不釋手地撫摸著,臉上的怒氣也瞬間消散無蹤;他滿麵春光地看著手裏的撲克牌,眼睛裏隻容得下這一張牌,嘴裏喃喃道:


    “「方塊2」,嘿嘿,有「方塊2」了……”


    川流看著專心致誌的老者,她知道,從老馮這裏可能得不到太多有用的信息了。


    於是,她站起身,向老馮打了聲招呼,便轉身離開了萬事屋。


    走到主街上,川流回頭望向小巷深處的那扇門,心中複雜萬分。


    良久,才緩緩離開。


    川流又在周圍觀察了一會兒,才離開了遍布萬事屋的這片區域。


    之後,為了把戲做全,她又特意去商店刷花蝴蝶給的一卡通買了一身新衣服,換上之後在附近消費了一圈。


    回到酒店時已經是傍晚時分。


    屋裏的燈並沒有打開,窗簾也被拉上,整個房間昏暗無比。


    “追命?”


    川流開口,卻沒有等到回應。


    她找到開關打開燈的同時,便看到追命正坐在床上,眼睛完全不眨地看著她。


    男人幽怨地開口道:“你自己出去玩,把我一個人丟在家,好狠心。”


    玩?


    家?


    狠心?


    她?


    川流指著自己,“你在說我?”


    追命輕哼一聲,“除了你,還能有誰?你知不知道,花蝴蝶看完你一卡通的消費記錄,特意跑過來跟我說你shopping了一天!為什麽不帶上我?”


    花蝴蝶果然看了消費記錄,川流去萬事屋特意花的是自己的錢,就是為了防止這種事情發生。


    她敷衍地安慰道:“下次,下次帶你。”


    追命像是個被欺負的小媳婦,“你現在對外身份是我的下屬,你讓我臉往哪兒擱?”


    川流嘴上打著哈哈,實際卻完全不在意。


    她把追命坐的位置讓開,直接躺倒在了床上。


    追命也跟著躺下,一個側身,將臉朝向她,


    “喂喂,別睡,花蝴蝶說有個拍賣,想不想去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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