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縷晨曦輕輕掀開夜色的帷幔。


    川流隻身一人,緩緩步入了錢串華貴而恢宏的府邸。


    府邸之外,晨露微涼,卻絲毫未減屋內滿布綠植花卉的勃勃生機。


    錢串府中種植的植被比上次又多了些許,花開得正好,在這方寸之間勾勒出一幅絢爛的畫卷。連空氣中都彌漫著淡淡的植物清香與泥土的清新,讓人心曠神怡。


    看來老馮在這裏住的很好,這些植物應該也是他養著陶冶情操的。


    不過這些花……她好像在蘇珊的花園見到過。


    步入府邸,六層高的主樓安靜矗立。屋內沒有亮燈,而是窗戶敞開,將外界的明媚陽光毫無保留地引入大堂之內。陽光透過晶瑩剔透的琉璃瓦,灑下斑駁的光影,為整個空間披上了一層金色的紗幔。


    大堂內,光線柔和而明亮,省去奢華迷離的布置,多了許多生活的逸致。


    正是如此,讓川流更加確定,老馮對於錢串的重要性。


    此時,一位有些麵熟的侍者從大堂走了出來,她臉上掛著恭敬的笑容,顯然是認識川流的。


    “川流小姐前來,有失遠迎。您是來找我們老板的吧?請在貴賓區稍作等候。”


    說著,她將川流引到大堂的座位,指示另一名侍者前來服侍,自己則走上了樓。


    川流微微頷首,觀察著侍者的一舉一動。


    她發現,自從上次來這裏看到老馮的入住之後,表麵上看,這座府邸依舊保持著它一貫的華麗,但仔細觀察,便能發現一種微妙的變化。


    不僅僅是那些植被,府上的人數也有所減少,而與此同時,府邸的安保措施卻得到了明顯的加強。


    這倒是很符合川流對老馮這輩人的固有印象:省電、省水、省錢,能省則省;不花錢,要花就必須花在刀刃上。


    這樣一個人能攢出高額家產,川流是一點兒也不意外。


    她閉目養神,靜靜等待起來。


    “川流。”


    熟悉的聲音在耳邊響起,輕輕攪動一份寧靜。


    川流緩緩睜開眼,映入眼簾的是錢串那熟悉而又略帶變化的身影。


    許久不見的錢串,顯然過得相當愜意,那份舒適自在從他的每一個細微動作中溢出。


    他的短發被隨意地紮在腦後,形成一個小巧的發揪,還是那麽隨性不羈。白色的襯衫領口微敞,隱隱露出男人健碩的胸膛。


    與上次見麵相比,錢串似乎更壯碩了一些,肌肉雖不如武方明或追命那般線條分明,但那股子力量感與明顯的輪廓卻不容忽視。


    見到川流,錢串的臉上立刻綻放笑容。


    他雙手插在褲兜裏,朝少女輕輕揚了揚下巴。


    川流站起身,回以一笑,“好久不見,你開始鍛煉了?”


    錢串笑著點頭,“是啊,身手好了,之後再遇上打架這種事也方便些……走上樓說。”


    他領著川流上了二樓,步入一間寬敞的會議室。


    待一切安頓妥當,錢串才開口道:“上次你突然消失,我後來趕到你家,阿嬌才告訴我你已經離開了。你身上背著追殺令,我本以為你會找我和你一起去找「黑桃q」的,結果你就這麽一個人走了。”


    不知道為什麽,川流好像聽出了委屈的音調。


    一定是錯覺。


    她挑了挑眉,“你可是第一萬事屋的老板,你跟我一起去,要是磕了碰了,我還真賠不起。”


    錢串看向少女的眼神中帶了幾分擔憂,“所以你就一個人去!你知道這有多危險嗎?”


    川流喝了口水,“我這不是還好好活著呢麽,淡定。”


    錢串無奈地搖了搖頭,“所以,你又去紅桃之城,就是為了殺死曹河對吧。”


    “沒證據的事情不要瞎說哦,否則告你誹謗。”


    川流訕訕一笑,沒有承認也沒有否認。


    錢串太了解川流的這個笑容了,心中有了答案,沒有追問下去。


    他的手指在桌子上有規律地敲打,繼續道:“曹河的死給紅桃之城造成的影響還是很大的,紅桃之城已經加強了安保工作,我想你也看到了。”


    川流問:“新任「紅桃k」的消息嗎?”


    前者搖了搖頭,“我這邊調查到的是,暫時不補位,原先紅燈區的業務分給史文樂和魏平常兩個人了。”


    川流嗤笑一聲,“黃春玲還真是一點兒也不想讓外人進入她的‘家族企業’呢。”


    突然,少女頓了頓,話鋒一轉說道:“錢六哥,我今天來,可不是來和你敘舊的,我有事情要問你。”


    “你說。”


    錢串愣了一下,少見川流如此正經。


    川流移了移座位,一把握住了男人的手腕,目光直視,“你說,咱們是盟友是吧?”


    錢串點了點頭。


    川流聲音有力,“我幫你和你的人搞定了不少事情,這一點,你不可否認吧?”


    錢串眉頭微蹙,心中雖有疑惑,卻也找不出反駁的理由。但總覺得哪裏古怪。


    川流的話語如同細針密縷,步步緊逼,“憑良心講,我坑過你,但沒害過你吧?”


    錢串戰術後仰,想要躲開少女機關槍式的一連串問題,卻不料被川流緊緊拽住手腕,一把拉了回來。


    “所以,”川流趁熱打鐵,“我想找老馮聊聊,對你來說應該不是難事吧?”


    錢串下意識想點頭,但立刻便反應過來,川流的目標原來是老馮。


    他淡然地笑了笑,“原來你是來找老馮的啊,他被蘇珊接走了。”


    “接走了?”川流詫異地問,“你不是說要給老馮養老嗎?”


    錢串確有其事地說:“他嫌我這兒樓層太高,樓梯太多,就去蘇珊那裏了。”


    川流收回了手,靠在椅子上,若有所思,“這樣啊……”


    錢串點點頭,補充道:“老馮最近的精神還是不太穩定,蘇珊決定讓他安靜修養一下。”


    “這樣的話,”川流抬起頭,目光直視著男人的眼睛,淡淡地說道:“我能參觀參觀你家嗎?”


    錢串扯了扯嘴角,“又不是第一次來了,沒必要吧?”


    川流輕笑兩聲,徑直走出了會議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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