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房內,一時間被一種微妙的寧靜所籠罩。


    川流也沒有再逼問,而是靜靜等待著錢串的回答。


    良久,錢串沉重地吐出一口氣,“我可以讓你見老馮,但你要答應我,永遠不能讓極樂島上任何人知道他的存在。”


    川流不假思索地點了點頭,“沒問題。”


    wd調查局……應該不算極樂島上的人吧。


    錢串微微側身,背對著川流,推開了書房的大門,“你在這裏等著,他應該又和下人出門了,我出門去找他。”


    川流則順從地坐在了寬大的辦公桌後,隨手從書架上抽出一本書,開始翻閱起來。


    錢串看少女終於安靜下來,這才放下心,離開了房間。


    然而,就在錢串的腳步聲在走廊盡頭漸漸消失之際,書房內的少女卻動了。


    確認錢串徹底離開之後,川流翻書的手忽然一頓,目光迅速從書頁上移開,轉而投向了書桌上那部座機電話。


    關門、撥號。


    她的動作果決,仿佛早已計劃好了一切。


    來這裏本就是為了找證據的,現在有了錢串的“口供”,馮密的小鬼身份基本已經坐實。她便沒有必要再拖延時間。


    沒有絲毫猶豫,川流拿起了聽筒,指尖在撥號盤上飛快地跳躍,一串早已在心中熟記於心的號碼被輸入。


    5-6-5-3-7。


    隨著電話那頭傳來“嘟嘟”的聲響,川流的心跳漸漸快了起來。


    電話響了三聲後,川流將電話掛斷;又等了10秒鍾,座機鈴聲響起。


    一切按照流程進行。


    正當川流的手指即將觸碰到聽筒,準備接起這通來電時,書房的門把手悄然轉動,發出輕微的吱嘎聲。


    根據自己的計算,錢串不應該這麽快回來。川流心中不由得泛起一陣疑惑。


    她立刻掛斷了電話,舉起了手中的書。


    門緩緩開啟,一個既熟悉又略帶幾分陌生的身影映入眼簾——是老馮。


    許久不見的老馮仍是一頭白發,樣貌沒有太大的變化,實在要找不同,可能是他的身條變胖了些。


    最主要的是,老馮那雙曾經瘋瘋癲癲的眼睛,如今顯得格外平和深邃。


    看起來,老馮已經擺脫了病魔的影響,恢複了神智,變成了一個正常人。


    他目光平靜地落在麵前的少女身上,說出了許多人重逢時都會說的那句話:“好久不見。”


    川流淡定地看著他,似乎剛剛的座機響鈴聲隻是錯覺一般,“好久不見,馮密先生。”


    馮密嘴角勾勒出一抹溫和卻略顯蒼涼的笑容,眼角的皺紋記錄著過往的風霜,“我以為,你會叫我老馮。”


    川流合上手中的書頁,眼神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深思,“看起來您的病已經好了,也多虧錢六哥這麽盡心地照顧您。”


    馮密緩步走至川流身旁,背負雙手,神情中透露出一絲曆經滄桑後的淡然與自嘲,“是啊……我這把老骨頭,為什麽還活著呢?真是浪費資源。”


    兩人相對而坐,中間隔著一張辦公桌。


    川流道:“別這麽說,您對很多人都很重要。”


    “所以,這就是你來找我的原因?”馮密問。


    他那蒼老的雙眼中,驀地迸發出格外明亮的目光,“剛剛……你在做什麽?”


    “我?我在等您。”


    川流沒有慌亂,而是淡定地回答道。


    她微微側頭,目光在馮密身後快速掃過,確認錢串並未隨他一同歸來,“我以為錢六哥會跟您一起回來。”


    馮密笑了笑,輕輕抬起眼眸,仿佛能洞察人心,“我看他出門了。況且,你不想和我單獨聊聊嗎?”


    說著,他指了指桌麵的座機,雲淡風輕地說道:“哦,對了,這台座機有來電顯示功能。如果你不想讓別人知道,或許應該清理一下曆史記錄。”


    川流聞言,目光瞬間聚焦於座機之上,心中湧起一股難以言喻的驚訝與戒備。


    她迅速拿起話筒,進入座機設置菜單,果然看到了顯示屏上的曆史記錄。


    “你……”


    川流欲言又止。


    她難以置信地看著馮密,一雙眼睛中充滿警惕,一時間不知該作何反應。


    後者卻仍然保持著那份淡然,輕歎了一聲,仿佛在歎時光的流逝,“很久,沒有看到過這個號碼了啊……”


    “您……您說什麽?”


    川流心中一凜,剛完成刪除記錄的動作,猛地抬頭,眼中滿是驚愕。


    什麽情況?


    馮密竟然認識這個號碼?


    川流的動作在那一刻仿佛被無形的力量定格,她的眼神中充滿了複雜的情緒。


    疑惑、好奇、戒備。


    馮密從進門後的每一個舉動、每一句話,都像是在她平靜的心湖中投下了一顆顆石子,激起層層漣漪。


    她凝視著馮密,心中對他產生了前所未有的濃厚興趣。


    馮密嘴角勾起一抹笑意,“你看起來,有很多事想問我。”


    川流噤聲。


    老馮的態度讓她摸不著頭腦,他與她的對話不像是在和一個陌生人,而像是對一個許久不見的老朋友。


    而且,他這樣知無不言的表現,更是讓她加倍謹慎,不敢輕易表露目的,同時也在心裏默默揣測著馮密的真實意圖。


    馮密似乎也感受到了川流的謹慎,他一手拄著椅子上的扶手站起身,率先走在前麵,“走吧。”


    “去哪兒?”這下輪到川流不懂了,“錢六哥讓您出門嗎?”


    馮密打開了書房的門,做了一個“請”的手勢,“別提了,趁那小子還沒回來,咱們出去走走吧。每次混出去都被他抓回來,好久……沒有出去曬太陽了。”


    老馮帶著川流走下樓,像是在自己家一般。


    大堂的侍者走了上來,攔住了二人的去路。


    侍者看著一起下樓的兩個人,表情中帶著些許疑惑,“馮老,您……怎麽在這兒?您不是出門了嗎?我們老板出去找您了。”


    老馮道:“啊……我們正要去走走。”


    侍者有些為難地說:“老板吩咐過,您出門得和他說一聲的,要不還是先等老板回來吧?”


    老馮擺了擺手,“等你老板回來了,再讓他來找我吧。”


    “可是……”


    侍者還想說什麽,老馮卻已經帶著川流離開了。她連忙招呼了兩個保鏢跟在了二人身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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