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威嚇牙婆拐子,隻有第一個能說出世子妃消息的,才能活著走出院子。


    “我我我,我知道”,張牙婆顫顫巍巍的舉起手,但她磕磕巴巴,半晌也沒吐出一個所以然,立馬被十五狠狠抽一耳光。


    “想好再說,否則我在你身上捅個窟窿。”


    親衛十五恨聲警告,張牙婆立刻將自己縮成個鵪鶉。


    什麽世子妃,她見都沒見過,隻是不想死,打算胡編亂造,結果一抬頭,正巧與李熠四目相對,到了嘴邊的謊言立馬咽回去。


    這位黑煞神的眼睛裏麵好像有刀子,能夠剝開人的皮相,看到隱藏在內部的牛鬼蛇神。但凡她敢將謊話說出口,下一秒,他就會扯出她的舌頭,哢嚓一刀。


    這個人的血,一定是冷的、是黑色的!


    如此想著的張牙婆忘了,他們這些個拐子牙婆暗地裏不知害多少人妻離子散,家破人亡。


    他們的血,才是黑的、冷的!


    “都護饒命,小人當真沒有見過世子妃,甚至就連她長什麽樣子都不知道”,拐子張三,鼓足勇氣開口為自己分辯,但不敢看李熠,說完就哐哐磕頭,懇求饒他一命!


    他這一開頭,其他人也紛紛喊冤,磕頭求饒,“都護明察秋毫,我們當真沒有見過世子妃。千真萬確,絕無半句虛言!”


    這些人的腦瓜門都磕破皮流血,李熠眼皮都沒抬一下。


    京城最買賣人口生意的人,沒幾個手上是幹淨的。


    就算把他們全都宰了,也是為民除害!


    隻是,他們還有用處!


    耐心到了極限的李熠,“啪”的展開黑色折扇。


    漆黑的扇麵上,用金粉細細的勾勒出大朵大朵的錦簇金菊,就像是夜空上的九隻金烏,每一隻都能焚毀大地。


    黑扇金菊現,有人要生死難料了!


    十五同情的掃一眼跪在地上的人,後退一步,湊到不發一言的初一身旁,“你猜,爺要拿誰開刀?”


    “爺的心思,你少打聽!”


    習慣初一的冷漠,十五自說自話,“我猜是那個敢騙爺的張牙婆!”


    他話音未落,李熠已手腕一轉,手中鐵骨黑扇飛出,仿若一直巨大的金色蝴蝶,於空中留下一道完美弧線,插在張牙婆旁的拐子張三脖子上。


    歪著腦袋的張三,倒在地上,鮮血從插著黑扇的傷口上汩汩流出。他瞪大的眼中,是無盡的恐懼!


    “啊啊啊,殺人了”,張牙婆鬼吼鬼叫兩聲,兩眼一翻,昏死過去。


    跪在張三另一側的男人,直接嚇尿褲子,癱軟在地,雙手不停抽搐,好似中風。


    剩下的人,也都嚇得身體抖如風中落葉,連呼吸都忘了。


    “你們,拿世子妃的消息來,換你們的命!”


    李熠聲音冰冷的說完,站起身,闊步向外行去。


    親衛初一急忙跟上,十五則留下善後,提醒剩下活著的人“你們聽見都護說的話了。三日內,能探來世子妃消息的,可活。”


    肝膽俱裂的眾人,隻能訥訥點頭,半個屁都不敢放!


    十五滿意的點頭,然後翹著蘭花指,拔下插在張三脖子上的金菊黑扇,“啪”的合攏。


    他想學李熠的俊逸灑脫,結果血點子飛濺一臉,不禁嫌棄的一把抹掉,朝跪在地上的眾人呲牙一笑,“就麻煩你們,挖個坑,把他埋了。”


    他說完,又學李熠瀟灑展開折扇,結果又甩自己一臉血點子。


    “真是晦氣!”


    他咒罵一句,追出院子,就見李煜於靜謐街道上,踏月光而行,初一不發一言的跟在身後,他忙湊上去,“爺,世子妃這邊你不用擔心,想必很快就能找到。倒是喻娘子那邊,她明個兒就要到國公府擇婿,您這一回,還要眼睜睜看著?”


    沉默走在街上的李熠,仿若融入黑暗的夜梟,隻敢偷偷的追逐月光。每踏出的一步,都帶著無盡的孤寂,地上留下的每一個腳印,都掙紮著、呐喊著,讓主人將它們舍棄在黑暗,獨自去追逐光!


    “爺。您隻能看清喻娘子的容貌,她就是你的救贖,唯一的光,你當真要眼睜睜看著她與別人成婚生子,自個兒孤獨終老?”


    皇帝不急太監急的十五,呱噪的想要李熠這顆鐵樹開花。


    擔心十五會被李熠割掉舌頭的初一,將他扯住,“爺的事兒,你少管!”


    “你不管、我不管,都護府何時能有女主人管家?再說爺的情況你又不是不知道,若錯過喻娘子,爺就得打一輩子光根兒!”


    “你換點兒台詞!”


    這些話,初一聽得耳朵都快生繭子了,他十分清楚李熠的顧慮,在愛與保護之間,選擇了默默守護!


    他家外表冷酷無情的都護,其實是天底下第一大情聖!


    可惜,情路坎坷!


    但他有一種莫名的感覺,他家都護隻能看清喻家娘子容貌,說明乃是命中注定,二人最後一定會走到一塊兒。


    但前提是,喻娘子在景泰帝駕崩後未成家!


    “順其自然吧!”


    初一結束話題,扯住十五,不讓他再去打擾李熠。


    踏月而行的李熠,不知不覺行到永寧坊!


    在未認識喻知微之前,他甚至沒來過永寧坊。而最近的大半年時間,他曾無數次踏足此地,於落滿皚皚白雪的牆頭下,默默凝視窗她的剪影大半夜;於杏花飛舞中,陪著落在牆頭的蝴蝶,又看她看上一整晚!


    他已能數清她家後院牆有多少轉頭,知曉牆頭走到牆尾需要七步!


    他還知道她喜歡夜讀,從四書五經,到山野雜記都愛看;她也喜歡彈古箏,彈得很好,令他想要橫蕭同她合奏一曲,又恐她發現他存在,就連於暗處默默關注她的權利都被剝奪!


    他知道她很多的事情,而她應該不知道,她家後院那條總是斷的晾衣繩,是他換下的;她家屋頂漏雨的瓦片,也是他換下的;還有總是扯不開的柴房門,也是他修好的;以及牆根處哪片盛開的杜鵑花,也是他撒下的花種。


    再一次,他又站在熟悉的庭院中,不見她的身影!


    屋內已經熄燈,她今個兒睡著得早,大概是因白日裏國公府來人鬧騰,她累壞了!


    聽聞,她膝蓋還了受傷!


    他行到窗前,手中握著一個白瓷瓶,裏麵裝著活血化瘀的百花膏。


    他將白瓷瓶放在窗台上,但放下後,又忍不住拿起。


    前一晚被她撞見,完全是個意外。他不能讓她知道自己在默默關注她,這會嚇到她!


    手中被焐熱的白瓷瓶,最終也未能送出。


    “咱家爺,太苦了”,一直默默看著十五,誇張的抹抹幹涸眼角,初一沒好氣的白他一眼。


    “這種日子,到頭了!”


    初一又言簡意賅的說這種沒頭沒腦的話,十五用力捶他一拳,“好好放屁!說點我能聽懂的!”


    初一為十五的智商搖頭歎氣,“喻娘子嫁進國公府,爺就不會再來這裏了!”


    國公府非尋常人家,護院看門不知幾何,到時若是再這般夤夜於院中賞美人,不出十個數,就得被當成賊抓起來。


    “就憑國公府那些廢物家丁,連爺的袍角都摸不到”,十分崇拜李熠的十五,在他眼中,李熠就是落入凡間的神。不過他倒是想到一點,歎息道:“就是到時候,爺看的不再是喻娘子一人,而是人家小兩口。你說爺會不會忍不住掐死睡在喻娘子身邊的人?”


    他家都護,就是一口隱忍的醋缸!


    明個兒喻娘子要去國公府擇婿,他得看好都護,不讓都護靠近國公府,以免其忍不住放火燒了國公府!


    他現在都嚴重懷疑,之前李熠驅使鳥兒子海東青將火折子丟進李賢院子,不是想助喻娘子一臂之力,其實就是想放火燒了李賢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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