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煜突然抓住喻知微的手,抵在喉嚨處的簪子險些刺破他皮膚。


    而喻知微,眼睛都未眨一下!


    李鈺屍骨未寒,她滿心隻裝著一件事,就是幫李鈺報仇雪恨!


    若李熠接近她的目的不純,妨礙她查案,她不在乎以卵擊石,兔與虎搏,也要掃清障礙!


    她是真的會對他動手,並非糊弄人的恐嚇!


    “微微,謝謝你送我的第二支簪子”,李熠搶走喻知微手中簪子,塞進自己懷中,“路遙知馬力,日久見人心。你日後會明白我的心意,我絕不會害你。說好三日,我一定把有關白氏二人的證據交到你手中。”


    他說完,鬆開她的手,並後退一步,朝巷外比一個請的手勢。


    今日,他已經逼得小貓露出爪子,若再繼續逗弄,恐小貓就要跳房逃跑,再也不理睬他。


    見好就收,來日方長!


    “還給我”,沉著臉的喻知微,朝李熠伸出手。


    李熠抽出腰間折扇,在喻知微攤開的掌心上輕點一下,“說出來,你可能不信。我這人,會扶乩相麵。觀你掌紋,小娘子你馬上會遇一難,需得貴人出手相助。到時,你可能要依仗狗屎。”


    方才喻知微以狗屎暗諷李熠,如今,他還給她!


    能夠挑動喻知微情緒的人很少,李熠算是一個。


    她深吸一口氣,“都護大人既然懂占卜之術,不如算一下,宣平坊湯婆婆失蹤的兒媳如今身在何處,還有毒殺李鈺的凶手是否當真就是李荃同白氏?”


    她將他一軍,他算真切的領教一回她的牙尖嘴利。


    “飯要一口口吃,案子要一點點查。至於相麵一說,微微馬上便見分曉,需得多加小心”,李煜說得篤定,語氣甚至有些凝重。


    喻知微不以為意,“我一向,不信牛鬼蛇神之說。今日,多謝都護相助,感激不盡。但望你我,日後無交集,也可共破毒殺一案。”


    她言畢,冷臉轉身便走,身後響起李熠的戲謔,“微微,你食言了,該喚我名字。”


    頭也不回的喻知微,加快腳步,踩著小碎步,身影快速消失在巷子外!


    巷內,李熠一手撐著牆壁,一手捂住胸口。


    今天,他不僅抱了她,還與她說了這麽多話,甚至還發現她另外一麵。怎麽辦,心髒跳得太快,他有些承受不住,耳朵也燒得厲害。


    不行,他得回家泡冷水澡!


    可是,哪怕同人過百招也不會腿軟的他,現在雙腿好似煮爛的麵條,邁不動步!


    她真是他的毒藥,也是解藥!


    巷子外,看半晌熱鬧的十五,“噗噗”吐著瓜子皮,嘴上仍沒閑著同身側初一調侃,“看爺那發春的樣子,真是沒見過世麵!”


    初一白十五一眼,“你見過世麵,平康坊花樓逛個遍,提褲子就不認人。”


    “我是去獻愛心,撫平姑娘們寂寞空虛的心房,你個不知給誰守身如玉的老光棍懂個啥!”


    “小心陰溝裏翻船”,初一警告一句,扭頭望著喻知微離去的方向,“不過,你是不是忘記要去盯梢喻娘子?”


    “咳”,瓜子皮卡嗓子眼的十五急忙轉身,朝喻知微離去方向追過去。


    隻顧著欣賞他家爺的發春,險些忘記盯梢保護喻娘子這件事。


    那位小姑奶奶可不能就因他一眼沒看到,就出什麽狀況,否則他家爺非得剝了他的皮。


    不對!


    十五忽的放緩腳步,他想起來了,他家的小冬青在盯著保護喻娘子。


    若有人敢傷害喻娘子,定要落得和那歪嘴車夫一個下場,被小冬青抓瞎眼睛,抓碎腦瓜殼!


    喻知微不知道在暗中,一直有三個男人一隻鳥,在默默關注她的安危。


    她緊趕慢趕,還是沒能在天黑前趕回國公府。


    今日李鈺出殯,府上亂糟糟,人人都似無頭蒼蠅,沒人注意到她一整日都不在府上。


    回到府中時,已過晚飯飯點,她肚子咕咕叫,正準備去廚房找口吃的,墊墊肚子,就看到不少人匆匆往一處趕。


    “發生什麽事情了”,喻知微隨手扯住一人詢問。


    “聽說是竹林那邊的水井淹死了人”,被喻知微扯住的人,正是伺候白氏的婢子秋蟬。


    “誰淹死了?”


    喻知微追問,秋蟬搖頭,“不知道。咱們正好一塊兒過去看看。”


    國公府園子很多,喻知微從未去過竹園,她跟著秋蟬,穿過遊廊和幾道月亮門,來到位於國公府西南的竹園。


    竹園內,竹林成片,月夜下清幽恬靜,神秘又有幾分陰森淒楚之美。


    林中彎道,有人舉著火把,零零星星,就像是林中精靈在夜晚集會,等著歡慶。


    但他們要去迎接的,是死亡!


    喻知微同秋蟬到達水井邊上時,已經圍攏了不少人。


    所有人都駐足在距離水井兩步開外的地方,伸長脖子朝井內探看,無人上前。


    擠過人群的喻知微,快速的掃視水井四周一眼,然後也朝水井內看去。


    井中,卻有一人。


    看衣著,是個女子,麵朝下浮在水麵,一動不動,想必已經死了!


    喻知微眼皮跳得十分厲害,心神不寧,覺得井中女子似乎十分熟悉。


    “都散開”,得到消息的管事嬤嬤趕到,分開人群,衝幾名家丁大聲吩咐,“將人打撈上來。”


    打撈死人的晦氣事情沒人願意幹,被點名的家丁硬著頭皮,取來一頭套著繩子的長杆,打撈井中屍體。


    屍體很快被套住,上麵人喊口號用力,屍體一下子翻過來,露出正臉,喻知微猛地用雙手捂住嘴。


    是冬蓮!


    喻知微進入國公府後,從性子爽利的冬蓮口中打聽到不少消息。


    是以今日才能去跟蹤白氏同李荃,證實二人之間的奸情。


    不曾想,一回到府中,冬蓮就落井溺亡了。


    有什麽東西,在喻知微腦中一閃而過,她未能捕捉得到。


    隻覺冬蓮之死不簡單,令她十分不安。


    冬蓮的屍身,被幾根長杆吊著,搖搖晃晃釣上來,放在地麵上。


    她的皮膚都泡得發白腫脹,雙眼圓睜,死不瞑目。


    一些膽小的婢女,或側頭,或躲在人後,不敢看她。


    喻知微卻睜大眼睛,仔細觀察冬蓮身上每一處。


    冬蓮麵頰上有掌痕,脖子上有掐痕,額頭上撞破了一道口子,很深,應該流了不少血,但已被井水泡得發白。


    她可以確定,冬蓮在臨死前,受到過毆打。


    她想要查看冬蓮的口鼻,還有包裹在衣服下的軀幹,好查驗看是否死於溺亡。但她現在身份,就是一個剛入府的灑掃丫頭,不能做出這些引人注意懷疑的事情,隻能回想今日最後見冬蓮時的情況。


    今日阿鈺出殯,她很早便起來。


    當時冬蓮也起床了,說她娘喚她去吃飯。


    冬蓮的娘親楊婆子,在老夫人院中伺候,吃食用度好於普通下人,冬蓮常借她娘親的光兒解嘴饞。


    當時熱情爽利的冬蓮,邀請喻知微一起去。


    喻知微沒有胃口,且還要去看李鈺出殯,便婉言謝絕。


    之後,她再未見到冬蓮。


    國公府主子處置下人,直接明目張膽的打死便是。


    冬蓮死在人煙寂靜的竹林水井中,明顯殺她之人不想暴露自己身份。


    冬蓮這是得罪了哪個心狠手辣的歹人,非要置她於死地?


    可是爽利性子的冬蓮,與任何人都交好,並不會與人結仇。


    喻知微正思忖時,眼尖的秋蟬突然指著水井喊道:“你們快看,水井裏好像還飄著什麽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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