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佑樘回到禦書房不久,早早等候在宮裏的高順便來求見。


    “末將高順,參見陛下!”


    高順走進禦書房,下跪行禮。


    “免禮。”


    朱佑樘首先誇讚:“高將軍,陷陣營今日的表現,朕很滿意。”


    高順恭敬以對:“一切遵從陛下吩咐。”


    朱佑樘吩咐:“此後陷陣營就不必回昌通了,就駐留在京城周圍。”


    “你挑選一些好手出來,替朕好好操練一下京師三大營,讓他們迅速恢複起戰鬥力。”


    “是,陛下。”


    “那兩萬六千餘名俘虜,和繳獲的物資,該如何處置?”


    朱佑樘想了一會,做出決定。


    “俘虜全部拆分,化整為零,送到安南去給朕戍邊。”


    “至於物資,糧草,鹽鐵,茶葉,你們陷陣營自行留下一半,剩下的送入內帑。”


    “是,陛下。”


    瓦剌乃是草原人,習慣了馬上生活。


    而南安多山,又多瘴氣,還多蛇蟲鼠蟻。


    這些俘虜去了安南,能活多久,就看天意了。


    朱佑樘又和高順聊了一會後,才讓其離開。


    隨後,朱佑樘便喚來寶鈔司的掌印太監,準備讓其主持印刷新大明寶鈔的事宜。


    寶鈔提舉司和寶鈔司,雖然隻多了兩個字,但職能完全不同。


    寶鈔提舉司是由戶部管理,負責印刷大明寶鈔的部門。


    而寶鈔司是內宮四司之一,負責製作宮內的手紙。


    而朱佑樘讓寶鈔司監管寶鈔提舉司,便是收回了戶部的印鈔權,改由自己管理。


    很快,寶鈔司的掌印太監便跪在了朱佑樘的麵前,恭敬地磕頭。


    “老奴穀大用,叩見陛下!”


    朱佑樘握筆的手頓了頓,眉頭皺了起來。


    “你叫什麽?”


    “額,回皇爺,老奴叫穀大用。”


    朱佑樘放下筆,看著穀大用,突然啞然失笑。


    他都忙忘了,他這座皇宮內,可藏著八隻老虎啊。


    看著朱佑樘的笑容,穀大用內心忐忑不安。


    不知道為什麽朱佑樘,在聽到自己的名字後,就開始發笑。


    朱佑樘笑夠了後,又問道:“那你認不認識一個叫劉瑾的人?”


    穀大用愣了愣,當即回答:“認識啊,劉瑾是鍾鼓司的一名掌司,每天早上宮裏敲鍾的那個就是他。”


    朱佑樘點了點頭,這麽一尊東廠殺神,放在宮裏敲鍾,到是有些浪費人才了。


    專業人士,應該放在專業的崗位上。


    朱佑樘心中有了計較,開始說起正事。


    “穀大用,朕將寶鈔提舉司並入寶鈔司,由你來統一管理。”


    “朕要重新開印大明寶鈔,麵額和之前的大明寶鈔一樣,但年號要改成弘治。”


    “給朕加急印錢,日夜不停,能印多少就印多少!”


    “是,陛下!”


    穀大用大喜過望,立刻提著衣擺,快速跑了出去。


    這就是用太監的好處,不多問,不勸阻,皇帝一個命令下去,他們照做就是。


    比朝廷的那些文官,好用多了。


    朱佑樘隨後又召來汪直,和他說了將要開設大明銀行的事情。


    並且任命汪直為大明中央銀行的行長。


    隻是在京城分行行長的位置上,朱佑樘遲遲拿不定主意。


    這就是朱佑樘的現狀,能殺人的多,但是能辦事的少。


    文官他不信任,隻能從宮裏的太監上挑。


    最後這個位置,朱佑樘給了內官監的秉筆太監何湧。


    讓他去負責處理,興辦京城分行的事宜。


    ……


    文淵閣。


    自朱佑樘走後,這裏便愁雲密布。


    四位閣老,個個緊皺著眉,長籲短歎。


    “徐首輔,這可如何是好啊?”


    “京城百官若是知曉此事,我們四人恐怕要被他們戳脊梁骨啊!”


    “我們不僅沒爭取到大明銀行的職權,甚至還把寶鈔提舉司給丟了,這該怎麽辦啊!”


    徐溥也是滿臉陰翳,束手無策。


    “我也沒有什麽好辦法,陛下要做的事,我們真的阻止不了。”


    徐溥歎了口氣,有種深深的無力感。


    想必今夜之後,待這條命令傳遞下去,京城百官又將是哀鴻遍野。


    他們四人,萬萬沒有想到,原來朱佑樘根本就沒想過收割民財,而是瞄準了他們這些官員來的。


    如此精準的一刀切來,算是徹底地砍到了他們的大動脈上了。


    徐溥緩緩走到案前,攤開奏折拿起筆:“大家都來想想,這個政策要如何落地,才能盡可能地對咱們有利吧。”


    “大方向規定死了,咱們就算是小修小改,也無濟於事啊。”


    劉健也走回了案前,深深歎了口氣:“隻要這條官員不準用銀錢的規定,陛下不鬆口,我們就沒有任何可以操作的空間,隻能拿銀換鈔。”


    徐溥不答,隻是冥思苦想,在奏折下寫下一條條落地實施的具體步驟。


    李東陽和謝遷兩人,在徐溥和劉健這兩位老人麵前,實際上並無太多的話語權。


    加上徐溥和劉健,都還任著戶部尚書和禮部尚書。


    而他們還隻在翰林院任職,兩相對比,更是顯得他們毫無根基。


    但這樣一來,也讓他們不受文官利益集團的裹挾。


    兩人也各自走到自己的案前,根據朱佑樘的想法,思考幣製改革的落地方案。


    等到第二天晚上,一份厚厚的周折,就由司禮監掌印太監懷恩,送到了朱佑樘的乾清宮。


    “皇爺,內閣送來的折子,特意批注了加急處理。”


    懷恩恭敬地將折子,舉過頭頂。


    朱佑樘接過奏折,隨意翻看了起來。


    同時,朱佑樘還問道:“懷恩,你知不知道鍾鼓司有個叫劉瑾的掌司?”


    朱佑樘的話狀似無意,但懷恩心中已經開始飛快計較起來,分析朱佑樘話裏的意思。


    “回皇爺,劉瑾這人老奴沒啥印象,鍾鼓司那塊歸葛宏管。”


    “皇爺,可是劉瑾這廝,哪裏做的不對?”


    朱佑樘從奏折中抬起頭,看了懷恩一眼。


    “朕就是問問,別多想。”


    懷恩心頭一凜,連忙點頭稱是。


    朱佑樘又重新看起奏折:“我覺得這人名字不錯,就別呆在鍾鼓司了,去東廠鍛煉鍛煉吧。”


    懷恩挑了挑眉頭,心情激蕩,趕緊拱手作揖:“喏。”


    之後,朱佑樘用了很長時間,仔細看完奏折後,又對懷恩吩咐。


    “行了懷恩,你就別在這候著了,去把穀大用給朕叫來。”


    “喏。”


    懷恩恭敬退出乾清宮後,立刻向著寶鈔司那邊走去。


    懷恩將朱佑樘召見的命令,傳達給穀大用之後。


    穀大用當即放下一切事務,用最快的速度跑向了乾清宮。


    隨後,懷恩站在原地想了想,決定親自去一趟鍾鼓司,見見這個叫劉瑾的掌司。


    他想知道,這個劉健到底有何本事,竟然能讓貴為天子的朱佑樘,知道他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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