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說這次早朝的主角是她,天花亂墜的賞賜讓人看著就眼紅,光是宣讀賞賜就夠念一陣子了。


    一些沒用的珠寶,禦賜之物不可典當,還得供起來當祖宗,餘坼真的不覺得這是什麽賞。


    皇帝也是夠無聊,能耐下性子聽完這一堆賞賜。除了封賞,還有後續的處理都要討論,所以今天的早朝格外地漫長。


    終於結束後剛出宮門,就聽到一道嬌縱的聲音。


    “餘將軍好大的賞。”


    周圍的大臣聽見來聲,不約而同地投了個眼神給餘坼,餘將軍怎麽惹了這位祖宗。


    餘坼頓了頓腳步,回頭,“三殿下。”


    現在還不到中秋,那人已經披上狐裘,金絲繡的鷃藍色雲煙細錦搖曳在地。


    蕭嶼被她這樣的反應一噎,忽然不知道該怎麽發作下去。


    “三殿下身體好些了?”餘坼索性立在那,她貫穿白衣,黛色的朝服反而更襯出她的清疏。


    ‘他’倒不像個武將,蕭嶼心想。


    “本殿身體自然很好。”蕭嶼端著架子,讓小廝遞上請帖。


    招貓逗狗的宴會,在所有人都拉攏的餘將軍麵前展現出玩世不恭的樣子,讓其他的大臣都失望至極。


    這三殿下也太蠢了,餘將軍殺敵保國,讓她看見一國的皇子竟然在尋歡作樂,荒唐度日,這下肯定別想讓餘將軍站他們這隊了。


    餘坼看了幾份那張請帖,京城王公貴族子弟閑情賦會的宴會,沒什麽用。


    但到底沒有在眾人麵前落他麵子,把請帖收進袖裏。


    “殿下還有事?”


    “本殿是在等轎子。”不是在等你!蕭嶼不自然地撇過頭去


    竟然還在宮門口便要轎子來迎,這三皇子未免過於嬌縱了些,也真的不怕敗壞餘將軍看他的形象。


    百官竊竊私語,但沒敢讓那位聽到些什麽風言風語。


    平日聽到這些話,無甚波瀾,今日莫名多了些忐忑。


    蕭嶼攏了攏狐裘,看了幾眼餘坼,那人站在身旁,因為自己沒走,就這麽安靜地等著,古井無波,窺探不出任何情緒。


    人群散去,將軍府的轎子行了一段時間,白榆才從外麵進來。


    “主子,老將軍的事,查出了些眉目。”白榆遞了封信過去。


    信封有些陳舊,角落沾了點血跡。


    白榆解釋:“白藏莽撞了些。”


    展信,信中幾語,卻也能證得當初的軍師通敵叛國。


    餘坼神色淡淡,無驚無喜,隻是抬手將信收了起來。


    白榆見狀頓了頓,又繼續問,“三皇子的事……”


    餘坼掃了他一眼,白榆禁聲。


    主子自從西征之後,氣勢強了不少。


    很久不冒泡的九歲這時候才突然出聲:“大人,女主穿越過來了!”


    轎子,停了下來,前方嘈雜一片。


    白榆收到眼神,自覺下去。


    “這是誰?”


    “似乎是尚書府的小姐……”


    “尚書府還有這樣的小姐?!”


    “……”


    餘坼淡淡地靠在轎子裏,問,“躲哪去了。”


    九歲心虛地藏了藏手裏的一堆小說。


    【嗬…嗬…沒什麽大人……】


    【咳,您快看啊,女主!】


    餘坼也沒拆穿它,理了理衣擺掀開轎子的簾子出去。


    “餘將軍。”李尚書汗顏地走上去迎。


    怎麽好事不傳,壞事傳千裏。今日這家醜是怎麽也掩不住了是吧,這群貴人平日一個兩個的碰不著,今日倒是全聚在他李府門前了。


    “無妨。”餘坼站立,才發現蕭嶼和男主幾個也在。


    九歲沒敢繼續看小說,湊過來看戲。


    【看來女主的光環還是挺大的,男主男二什麽的都到了。】


    “將軍也喜歡看這熱鬧?”蕭嶼不知道什麽時候湊過來揶揄道。


    餘坼掃了他一眼,“殿下也甚是清閑。”


    “本殿那是……”


    “李忠義,我要告你寵妾滅妻,不忠不義!”


    話還沒說完,就被一道尖利的女聲打斷了。


    蕭嶼蹙了蹙眉,看了眼餘坼,又沒說什麽。


    要是平日,本殿定要將這個女子拉出去掌嘴。


    李尚書一顆心都提了起來:這臭丫頭在胡說八道些什麽!沒看到這麽多貴人都在嗎?!!


    “來人,將這個不孝女給老夫帶回去,莫要髒了貴人們的眼!”李尚書大手一揮讓人趕緊把這個丟人現眼的玩意兒帶回去。


    “李尚書這是作甚,莫不是心虛了。”蕭夜分明饒有興趣地盯著女主。


    “這…本官……”李尚書擦了擦額頭上的汗,心裏膽寒。


    這二皇子想做什麽?老夫這點家底可不夠他殘害的。


    “二殿下說笑了,下官這逆女神智有些不清了,下官是怕衝撞了幾位殿下,何來的心虛。”


    “早知道就不穿這身了……”蕭嶼在旁邊咕囔。


    餘坼順勢看到男主那身濃(nong)藍色的衣袍,隻是蕭嶼的雲煙細錦是禦賜之物,京城的上等,蕭夜那身就略遜一分。


    “殿下喜歡廣綾錦?”


    “?”,蕭嶼遲緩地眨了下眼睛,反應過來餘坼是在和他說話,才拾起幾分矜貴,眼中帶上幾分不屑,心情好多了,“本殿自然是瞧不上的。”


    “見過二殿下,三殿下,餘將軍。”隻見府內走出來一個娉婷少女,依次行禮,“家姐昨日落了水,怕是沒清醒,此事傳出去,怕是對家姐名聲不好,還望各位大人能大人大量,不與家姐計較,臣女不勝感激。”


    李家嫡女,東宮預定的側妃,憑著皇後喜愛的地位,這幾分薄麵在場的幾個人多少是給點的,再者,與一名弱女子較勁,說出去也是不好聽的。


    蕭夜是個瘋子,他是不怕皇後,但眼前這個女子還不值得讓他去得罪皇後。


    “李媛媛你裝什麽裝!”


    地上的女子忽然扯住李媛媛的裙擺,將她一驚,十幾年的賢良淑德教養沒教過她如何應對這樣潑辣的舉動,嚇得她後撤幾步,暈出一眼眶的淚,“爹爹……”


    “夠了,有什麽事回府解決,休要給老夫丟人現眼!”


    “來人!把小姐抬回去!”


    真是家醜外揚,明日必定要被那幾個老匹夫參上一本。


    “下官實在是有些家事要處理……”李尚書隻好挨個告辭,送走這堆瘟神。


    鬧劇散場,蕭嶼卻還跟著餘坼,自己都還沒察覺過來就到了餘府。


    “殿下。”她轉頭看他,眸光清淺。


    蕭嶼恍過神來,抬手輕咳一聲。


    “本殿替父皇看看將軍夫人。”


    還真是……蹩腳啊…


    餘坼沒拆穿他,或者說並不在意他的目的是什麽。


    “殿下請吧。”


    白榆:將軍啊將軍,你是不是忘了些什麽啊……


    白榆回頭看了眼轎子,也沒敢坐,對著車夫說笑歎道:“走吧走吧,將軍是把咱忘了。”


    話說,那個什麽宴會的,主子真要去啊。


    —


    半月的無所事事,皇帝估計是想把她困在京城看著。


    餘坼是無所謂,雖為武將,卻也不是不了解那套文官的手段。從原主八歲就一直在謀劃著了,朝中勢力中皆分布有她的棋子,隻待東風,餘坼來了之後,更是神不知鬼不覺地把控了許多重臣。


    人不在朝廷,卻對他們了如指掌。


    今年的秋寒得極快,秋風蕭瑟,院子裏的枯葉席卷發出的沙沙聲,襯得這個院子靜及了。院子裏的人卻好似察覺不出變化,一身清減的青衣獨自坐在院中亭子裏與自己對弈,時常是一片廝殺,黑白子終成平局。


    沒意思。


    “主子,您忘了,您答應了三皇子殿下,今日要赴他的宴。”白榆感歎,他這管家的活倒是越幹越順溜了。


    她執黑子的手沒有停頓的繼續將棋子下在棋盤上,才緩緩地收回了手。


    “起身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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