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坼伸手,白榆遞過去一張白手絹,無奈道:“主子,我都快成您的貼身管家了,殺人劫貨,出謀劃策,還要照顧您的生活起居。”


    “怎麽這次沒帶疏侍衛出來。”


    餘坼慢條斯理地擦拭著劍身,抬起手劍在月光下折射出冷寒的光,“處理好,即刻進城。”


    “是。主子。”白榆無奈領命後,就帶人修整隊伍了。


    倒不是不帶疏影,隻是疏影是餘家人,是餘夫人派在身邊保護原主的,自然事事都向餘夫人稟報,造反的事她們還是不知道的好。


    月黑風高夜,既然他們不讓她今晚安生,那麽今夜索性都別睡了。


    餘坼挑的人正好是換進西郊的那批人,都是跟著餘坼混久了的,就不認什麽兵符了,隻認餘坼這個人,眼下倒有些土匪進城的感覺。


    荊州又分為涼陽郡,盛岩郡,桂霧郡。涼陽為守州郡,進這荊州首當其衝便是要到這涼陽郡。


    “你!…你你你!你到底是何人?!”涼陽郡守肥胖的身體被壓在地上,腦袋被踩著,抬不起來,餘光隻瞄到,那身穿白衣的男子正淡然地坐在主座上喝著熱茶,樣貌驚為天人,舉止優雅。


    餘坼低頭用茶蓋撇去浮沫,淺淺地呻了一口,荊州不愧是以南的地域,這茶確實上好,她在京城也鮮少喝得到這樣的好茶。


    “郡守難道沒有接到聖旨?”


    被按在地上的橫肉滿臉哆嗦,豆大的眼珠轉了又轉,腦子裏全是飲飽思欲,哪知道什麽聖旨啊。


    “大人,下官隻是沒想到您這麽早就到了!要是知道,下官定當大擺宴席恭迎大人啊……”郡守先不管什麽聖旨不聖旨的,眼下活命最重要,一把鼻涕一把淚地說著。


    “大人是小的眼拙,有眼不識泰山,竟然沒認出大人。”


    “主子。”白榆從外麵拿著張圖進來,“這郡守府當真是富得流油啊,僅僅是府上便有不下十處金庫和密室,簡直堪比國庫了。”


    郡守厚大的身形一僵,又顫抖著諂笑,“哪裏哪裏,這位公子真會說笑,下官這清廉小官哪來的身外之物。”


    “是不是你說了可不算。”白榆笑眯眯地,嘴角的弧度剛剛好。


    “主子,地形圖。”


    餘坼接過後,朝幾個士兵擺擺手,“壓下去。”


    這算是整個荊州的地形圖,不算詳細,但聊勝於無,表麵上餘坼在端詳著地圖,實際上正在瀏覽,到新地點後九歲觸發的荊州地形圖和人物關係圖。


    九歲嚴肅臉【大人你萬分小心,原主就是在這裏栽的跟頭,數名山匪傷了原主,之後原主被女主所救,也是在這裏原主暴露了女子的身份。


    但是由於光環和救命之恩的加持下,原主並沒有殺掉女主,反而多加幫助。


    但最後女主看見男主接近原主,在吃醋下,就揭發了原主的身份,才會造成九族慘案的。】


    【所以大人你要更加小心!】


    餘坼看它一樣,道,【你總算有些用。】


    九歲:……可惡!


    餘坼收起來,發現白榆還在,又接著喝那杯已經變溫的茶,“還不走?”


    “兄長還未有消息,整個郡守府也不曾有過韓將軍他們來過的痕跡,屬實是怪。”


    要麽韓將軍來時是從桂霧郡進來的,但桂霧郡名如其郡,迷霧繚繞甚是凶險,韓將軍不會冒這個險;


    要麽他們來過但已經出事了,痕跡被清理幹了;還有一種可能他們還沒能夠進入郡守府就被截了。


    無論哪一種可能,情況都不太妙。


    “你忘了我們為何而來。”餘坼放下茶盞,看想他。


    白榆一怔,按了按眉心,歎了口氣,“是我太急了。”


    他們是來剿匪的,這郡守府能查到些什麽,隻怕早已官匪相互勾結了,以白藏的實力自保是沒什麽問題的。


    “回去休息吧。”天也快亮了。


    ——


    寧安宮,清晨露水寒。


    “殿下,您身體不好,還是不要在外麵久待的好。”文元一來就看見自家殿下大清早地單衣在院子裏傻站。


    “本殿身體好著呢。”他下意識反駁,回過神來才發現現在有點涼了,搓了搓手臂,就回殿裏了。


    “是是是。”文元哄著人進去,現在不過寒露,涼了涼了點,但也沒到開地龍的時候。隻是殿下身子骨弱,湯婆子一直給他隨身帶著。


    今日休沐,他不用去上早朝,原想著好好睡一覺,忽地夢見那人回來了,就跑了出去。


    蕭嶼接過湯婆子,斂聲問:“將軍走了幾日了。”


    文元手一抖,跑過來低聲道:“殿下,將軍隻是去平寇了,過幾日就會回來了。”


    “您如今是身在皇宮,事事需得謹言慎行。最好是離餘小將軍遠些,她如今已有婚約,殿下和小將軍在如何也是不可能的。”


    “殿下不如早日忘了她。”


    蕭嶼冷冷地看著文元,“本殿做什麽何時輪到你指手畫腳了。”


    文元跪著也不說話,貴妃娘娘這幾日逼得緊了,殿下隻怕沒活路。


    “殿下,娘娘找您。”宮女站在門外傳喚。


    蕭嶼隻覺得晦氣,擺擺手。


    “本殿隨後就到。”


    他甩手進了書房,先拿了顆藥吃,看著腰間的那塊玉佩,猶豫之下,摘下來塞進懷裏。


    前往朝陽宮的路上,偶然瞥見了一道絹嵐色的身影,有點眼熟。


    “那是誰。”


    “回殿下,那是餘江氏,餘將軍的生母。”帶路的宮女如實回答。


    “她為何進宮?本殿聽說她已經閉門不出,隱匿在家中多年。”


    “是陛下召見,許是為了六公主與小將軍的婚事。”


    蕭嶼指尖不由得捏緊了,婚約婚約,又是婚約,為什麽所有人都在提醒他。


    “走吧。”


    —


    —


    邪王府,陰冷沉悶。


    “你說什麽?!”蕭夜戾氣地掐著回來報信的人,眼中猩紅。


    “殿…殿下…”那人雙腳離地,兩隻手拚命地掰著掐住自己的手指,臉色已經變得青紫。


    “廢物。”他冷聲地把屍體扔在地上,


    荊州有他不小的勢力,刺殺那麽多回,竟然沒有一次成功的,還折損了那麽多人。


    他眼底翻起晦澀的墨,餘坼,休怪他不留情麵,擋我者,死!


    比起暗自發怒的蕭夜,皇帝顯然更耐得住性子。


    站在池子邊上,抓一把魚糧笑岑岑地灑入池子,金紅色的鯉魚爭先恐後,一下子熱鬧起來。


    “你說她沒留一個活口?”他含著笑背手看著魚,讓人捉摸不透情緒。


    “是。最後一名死士趕回來時,剛傳達完消息便身亡了。”


    “嗯……年輕人還真是意氣風發啊。”他依舊笑笑,像是包容晚輩胡鬧的普通長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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