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陸偷偷出去給張翠花做了個空碑,就埋在陽江村的門口,她想回來了,就不會認不出路了。


    他聽說人死後魂魄缺失,記憶不全,會找不到回家的路,就會成為孤魂野鬼。


    他給她立了個碑,希望她有處可去。


    戚忘淋了雨又燒了一晚,迷迷糊糊地說胡話,說的什麽聽不懂,但是一早上就退燒好了不少。


    商陸過來給他披好了衣服,順便報告,“在陽江村行刺放火的刺客已經全部就地斬殺,但是從他們身上搜出來類似於行軍令牌的東西。”


    一個“合”字,在他印象裏,沒有那個軍種支隊使用這個編號的,但是那樣訓練有素還擁有如此精良的武器,確定是軍隊無疑。


    如果這一切都是真的,那麽還有一個更加糟糕的情況。


    那就是已經有人神不知鬼不覺地在他們眼皮子底下訓練出了軍隊,並且是一個擁有高精良武器的奇兵。


    “回宮。”他嗓子幹澀地說道,聲音因為昨夜燒的有點痛。


    沈坼和碧煙比預計的時間要更早地走了,計劃出現了變故。


    葉以潯不知道從哪和合州的少爺搭上了話,密謀著篡位的事情。


    這一次她沒有告訴戚忘關於便民水利工程材料的事情,轉而告訴了能夠幫助他們登上皇位的,擁有軍隊的合州身上。


    合州私自豢養軍隊本就是砍頭的罪,最好還是讓越少人知道就越好,但是何少爺竟然從一介女流之輩裏聽到了這個消息。


    看著他身後的鄒世子,以為是順義王府的意思,於是才同意了葉以潯洽談。


    最後敲定合州幫他們奪位,而他們幫忙讓這一批士兵變得更加強大,並且支付豢養的費用。


    相當於把練好的兵直接轉交給順義王府了,但是他們還掌管著練兵權和領兵權。


    這樣的好處就是,如果過今後他們失敗了,有什麽被發現的風險,就將由葉侯府和順業王府負責。


    至於他們合州,隻是被迫於這些人的淫威,才不得已幫他們練兵,雖有過錯,但是不至死。


    如果他們成功了,他們的地位自然也是跟著水漲船高。


    葉以潯告訴他們河海郡方向有個山村,位置極為隱蔽,那裏盛產極品楠木,且極為貧困,隻要花最低的錢就能買回大量的金絲楠木。


    金絲楠木購入後高價轉賣,得到的錢就可以用來繼續養著軍隊。


    葉以潯想要空手套白狼確實也不錯,畢竟合州離京城不算太遠,放在眼皮子底下。真要和他們搶皇位,她也有辦法控製他們。


    合州的軍隊找了幾天才找到陽江村,不顧所有人就開始砍伐楠木帶走,村民們和他們起了爭執。


    沈坼原本就是去視察暗衛訓練的情況,回來時,這裏該搬走的已經差不多都搬走了,甚至還放了一把火燒了這裏。


    還剩有一些人想要對村民下手,沈坼帶著碧煙打了好一會,他們就撤退了。


    進退有序,毫不戀戰,像是受過專業訓練的士兵。


    濃煙太嗆了,碧煙帶著沈坼就跑了出去,至於原本就留在醫館裏的兩個充樣的人偶一點點地在累火中灼燒扭曲,最後像是“死亡”了一般地倒在地上。


    坐上暗哨放好的馬車,就快速地趕往京城了。


    雖然灰頭土臉的,但是好在沒有釀成什麽大禍,剩下的暗衛悄無聲息地去村莊裏把人救出來又消失了。


    “陛下,我們不與攝政王殿下道別嗎?”碧煙問。


    今天太過匆忙,如果沒猜錯的話,那些人大概要以為醫館裏那兩個逼真的人偶師她們了。


    說的不錯,但醫館裏的人偶已經燒的隻剩下灰了。


    戚忘他們隻能憑借著一點痕跡去辨認沈坼她們。


    沈坼向外看,然後靠在馬車裏的軟墊上,思索片刻才擺擺手:“沒有必要了。”


    戚忘可能對張二水是有點情誼在,但是這種特地道別的事情還是沒有必要了,首先就是要編的事情太多了。


    每一樣都有暴露的風險。


    沈坼也累了,一覺就睡到了皇宮,醒來的時候已經到了寢殿,收拾好後,又睡了一覺才去批這幾天攢下來的奏折。


    涼夜冷風習習,沈坼穿的單薄,坐在桌案前把奏折批到了深夜才勉強批完。


    第二天就病懨懨地去上朝了,陛下狀態不好,眾臣論誰都看得出來,盡量的不讓自己過多的討論,但是也是實在忍不住。


    “陛下看著是真的病了。”


    “還以為陛下是裝病不想上朝呢……”


    “這些太醫怎麽回事,陛下龍體事關國運,怎麽耽擱的如此之久。未免太過廢物了些!”


    “女子還是體弱,怎麽如此容易生病?!”


    “攝政王殿下怎麽還沒有回來,這朝綱不穩,人心紊亂啊……”


    “……”


    下麵趁著討論朝事的時間議論起來,嘰嘰喳喳的,沈坼一隻手撐著腦袋,一隻手有一搭沒一搭地敲擊著龍椅上的把手,才有些散漫地開口。


    “有本啟奏,無本退朝,孤乏了。”


    白金色的綾條覆蓋在眼睛上,他們分明看不見她的神色,卻又莫名地覺得敬畏,慢慢地安靜下來。


    然後才一個一個上前參本,說明地方州縣的問題,及其對沈坼批閱奏折上意見提出的疑問。


    討論過後,沈坼做了一一做了裁決,這個早朝上完的時間確實還算晚,本來想速戰速決的,但是這幾天積攢的事情有點多,就晚了很久。


    臨了終於散了,鄒容又一步向前留了下來,要稟告葉以潯的事情。


    沈坼停在原地站立,手邊的奏折虛虛地拿著,語氣涼而煩躁:“鄒卿,孤記得說過,此事不要再議了。”


    這男主確實煩人,說過八百遍了,不要理了,她也放過了女主,他還想要怎樣。


    陛下明顯這身體不舒服,然後心情也不好,這鄒世子還是和以前一樣沒有眼力見,旁的人暗笑一聲才離開。


    已經下朝,其他人巴不得趕緊走,也就是他天天留在最後,要稟報這個,說那個的,誰不嫌麻煩。


    狗拿耗子,多管閑事。


    順義王已經走出了大殿,發現鄒容沒有跟上,一個轉頭就聽見了別的人議論他的聲音,臉黑地走回去,把他帶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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