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侍衛和仆從們衝進房間的時候發現庇護九世原本潔白的主教服上已經染滿了鮮血。


    不過那發炮彈倒是沒有傷到教皇本人,他隻是顯得有些迷茫不可置信。


    “教皇冕下!我們快逃吧!谘商委員會和市民衛隊造反了,他們就要衝進來了!”


    衛隊長斯特凡·卡佩拉喊道,他雖然是一名瑞士雇傭兵,但已經為教皇國效力了三十年,而且幾任教皇對他也不錯,所以此時斯特凡隊長說的是真心話。


    然而庇護九世卻拒絕了,他不想走。


    “為我更衣,我要見一見我的羊群!不!我的子民!”


    庇護九世的衣著雖然狼狽,但是氣度在此時卻像是一位真正的教皇。


    幾名仆人也被這種氣勢感染了,他們行動迅速,很快庇護九世就換上了一身幹淨的袍服,臉和頭發上的血跡也被擦幹。


    此時在宮殿外作為外國人的瑞士雇傭兵正保衛著此地,而作為進攻一方的卻是羅馬的市民衛隊。


    雙方的戰鬥與大規模的幫派鬥毆無異,瑞士雇傭兵躲在花壇和大理石雕像後麵,而羅馬市民衛隊隻能將小販的手推車或者是攤位推倒充作掩體。


    不過這個平衡在市民衛隊搬來大炮那一刻就被打破了,然而由於沒有專業的炮兵,所以炮彈直接越過瑞士傭兵的防線射進了宮殿之中。


    火炮這東西並不是短時間內能運來的,也就是說自由派一早就帶著火炮在遊行的隊伍之中,他們是鐵了心要將庇護九世趕下台。


    安傑羅·內布提是此時羅馬市民谘商委員會的靈魂人物,他也來到庇護九世的宮殿正催促著炮兵快點填充。


    事實上這位所謂的炮兵並不專業,在第一發炮彈射出之後就因為火藥塞得太滿而險些導致炸膛,現在他們不得不重新清理炮膛。


    這時宮殿的大門緩緩打開了,庇護九世在眾人驚詫的目光中走了出來。


    “孩子們救治傷者,不要讓無辜的血繼續白流。”


    此時如果換做別人說上這麽一句不鹹不淡的話,八成會被一槍崩掉,但是換成教宗來講就不一樣了。


    雙方居然真的停火了,圍觀的市民們也有些不知所措。但安傑羅·內布提是不會讓庇護九世繼續控製局麵的,他大喊道。


    “開火!打死那個罪魁禍首一切就都結束了!”


    不過眾人卻陷入了迷茫,有市民衛隊的士兵說道:“那是教皇啊!打死他會下地獄吧?”


    安傑羅·內布提憤怒地搶過槍,對著自己的親信喊道:“開槍打死他!”


    一陣槍聲響起,硝煙彌漫(和當時的火藥有關係,發煙量很大。),人群中發出一陣驚呼。


    雖說沒有多少人真心喜歡這位教皇,但是真當有人向教皇射擊的時候還是讓民眾們感到不可思議。


    教皇畢竟是教皇國的統治者,也是理論上的精神領袖。


    不過當硝煙散去,人們發現庇護九世依然站在原地居然毫發無損。


    “天呐!奇跡!”


    民眾紛紛開始禱告,那些市民衛隊的士兵也加入了其中。


    其實這倒不是真有神靈庇佑,而是滑膛槍在遠距離的精度不行,再加上安傑羅·內布提和他的親信們也不是什麽神槍手。


    打偏是一件十分正常的事情,但是在普通民眾看來這就是神跡。


    生活如此困苦,人們自然希望天堂是真實存在的。不過安傑羅·內布提可不信這個邪,如果真信這些他也不能造反。


    安傑羅·內布提想要繼續射擊,但無奈這個時代步槍填裝速度太慢,他隻能去繼續搶槍。


    安傑羅·內布提又搶過了一支步槍,這次他想要瞄準後再開火,不過周圍民眾和市民衛隊卻攔住了他。


    “安傑羅先生!不要!會下地獄的!我們隻是想吃飽飯而已,既然教皇出來了,我們就好好談談吧。”


    “廢物!愚蠢!把槍給我...”


    安傑羅·內布提終究還是拗不過民眾,隻能憤怒地跺腳離開。


    一個小時後,奎裏納萊宮。


    在羅馬的十三位樞機主教和政府中的自由派齊聚一堂,庇護九世也親臨會場。


    為了結束叛亂,教會願意讓步,不過還是要先聽聽自由派的意見,畢竟全盤接受可能會導致更大的危機。


    自由派的要求很簡單就是用他們的憲法代替教皇國的權威法,政府官員由選舉產生。


    至於教皇依然是教皇國的宗教領袖,同時享有和別國王室一樣的尊崇地位。


    這對於教皇國的權力機構來說是根本無法接受的,尤其是將教皇等同於別國君主,這種設定明擺著就是個大坑。


    不過真正最讓庇護九世無法接受的卻是選舉製度,他無法接受自己的身份和權力被“玷汙”。


    其實更重要的是他害怕選舉本身,庇護九世對他的人民沒有信心,對自己同樣沒有信心。


    但實際上此時的自由派名聲真沒有好到哪裏去,他們低買高賣,囤積居奇,如果不是打著政府的旗號,他們會先被清算。


    雖說教皇對於整個天主教世界都是精神領袖,唯獨對於羅馬人來說就隻是羅馬主教而已。(意大利笑話)


    但是此時庇護九世和教會依然在民眾中有著非常大的影響力,如果是普選,那麽自由派一定一敗塗地。


    不過自由派要的是有限選舉,也就是財產選舉,這樣他們才能獨享權力。他們所謂的自由,從來都是少數人的奢侈品。


    就這樣雙方第一天的談判毫無進展,能和昔日那些高高在上的主教們談談已經讓大多數自由派很高興了。


    然而安傑羅·內布提不是那麽沒有上進心的人,他並不想給庇護九世挽回的機會。


    另一邊庇護九世連夜召集了法國大使和西班牙大使,當天就有一名穿著低級教士袍的人趁著夜色登上了馬車,一起同行的還有兩大車的私人物品。


    第二天天還沒亮,安傑羅·內布提和他的親信們就利用談判的機會帶槍衝進了教皇的寢宮,但是並沒有找到庇護九世。


    其實除了教皇以外,好幾位樞機主教和他們的親信也不見了。


    站在船舷邊的庇護九世回望永恒之城——羅馬,他感到憤怒,羞恥。


    庇護九世決定奪回他的一切——用武力,於是乎這艘船駛向了托斯卡納。因為那裏距離前線最近,他要用意大利聯軍來奪回聖城羅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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