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我想問上你一問……”師君息站起身來,他的月白道袍上有著淡淡鬆香,一張神聖而令人自慚形穢的臉與沐子蕭印象中的師父無異。


    唯一不一樣的就是那雙眼睛。


    此處的師君息,雙眼含著冷意,對萬物對眾人是漠然,對感情克製而忍耐。


    而她的師父,曆經千帆,雙眼中總是含著溫情,愛世間、愛眾人,但對於感情……他似乎是經曆的太多,被消磨了感觸,感情淡淡,從不劇烈。


    “如今你在這裏,那另一個沐子蕭是在你那處嗎?她若是與你對調,可會危險?”


    沐子蕭有些訝異的抬起頭,看向他,這日子過了快一年了,時至今日竟然問出這樣的問題,著實讓她意外。思索片刻,鄭重答道:“若是與我境遇對調,應該不會有危險,我是我師父唯一的嫡傳弟子,師父對我悉心栽培,耐心教導,就算是看到與我對調之人,也會問清緣由妥善照顧。”


    師君息點點頭,“我看你功法奇異,本命法器為傘,是你師父覺得你不善用劍嗎?”


    沐子蕭拱拱手道:“我師父為醫修,教我的乃鳳凰峰不傳秘技傀儡術,所以我們鳳凰峰不習劍。”


    “竟然是醫修!”師君息愕然,“他是醫修怎能護得了昆侖門。”


    我師父可是醫修裏最能打,劍修裏最能治的,連九重天上的元武帝君都是我師父的徒弟。沐子蕭心中腹誹,嘴上卻不能這麽說:“我師父已是渡劫大圓滿,壓著境界不飛升罷了,無論是劍法、醫術、陣法、符咒、傀儡術等無一不精,隻是對外自謙而已。”


    師君息已經聽出沐子蕭言語中的自滿。


    他如今隻是渡劫大圓滿,離飛升卻不是隻差一步。


    再問下去沐子蕭的話應該不會好聽。


    沐子蕭要是知道他所推測,定會拍手稱是,她剛剛就想問,自己師父是壓著境界不飛升插手人間事,你這邊不飛升是為什麽?是不想嗎?


    “你我相逢也算是一場緣分,我且與你說道說道,這就算是飛升,也不見得有什麽好事。”


    沐子蕭豎起耳朵,眼睛一亮,猜測到這話的論調絕對是她從未聽過的。


    “如今九重天怕是飛禽走獸稱神稱仙,沒有什麽‘人’了。”師君息點燃桌前香爐,煙霧嫋嫋,又漸漸散去,化為薄紗,將天樞殿籠住,這殿中之言與世隔絕,無人能探聽出半分。


    “天帝為金龍一族,天後為鳳凰一族,天妃多為狐族、鳥族、蚌族,各司神仙原形多為飛禽走獸,草木頑石、人卻是越來越少,除玄宗一脈的元武帝君,及各殿天侍,怕也沒幾個真正的人有個叫的上號的仙位。”


    沐子蕭不知九重天上是何樣子,但翻看典籍的確發現了此處異樣,千年後,金龍為帝,飛鳳為後,連葡萄瓜果都成了小仙,而修仙界飛升之“人”寥寥無幾,少之又少,更別說什麽血脈延續,仙家勢力了。


    “此因果皆因千年之前的神族大戰,人族損失慘重,人皇再無神力,上界被神獸一族掌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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