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藥梨蕊一回府就已經熬上了,剛熬過第一遍,還要再煎一次才能喝。


    宋晚寧忍著痛摸回內室,脫了下裙仔細檢查,還好沒有見紅。


    隻是不知道是思慮太過,還是受了刺激,腹痛一直不止,每分每秒都是煎熬。


    不知過了多久,梨蕊終於端了藥進來。


    等不及吹涼,宋晚寧忍著燙吞了好幾口,終於覺得好了些。


    “小姐,到底怎麽了?要不要去找個郎中?”梨蕊問道。


    宋晚寧一口口將藥全喝完,才回答道:“不必。”


    謝臨淵因為陸景之生氣,一時半會不方便喊他過來,可其他太醫或郎中都不太可信,十有八九會暴露她懷孕的事情。


    一旦被謝臨淵知道她懷了孕,這孩子肯定保不住。


    她放下藥碗,伸手輕撫著肚子,思緒萬千。


    翌日一早,天剛蒙蒙亮,宋晚寧便被屋外的動靜吵醒。


    “梨蕊,什麽事?”她皺眉問道。


    梨蕊氣不打一處來:“小姐,喬魚兒實在欺人太甚,大早上派人來拿管家的對牌鑰匙便罷了,還說要小姐嫁妝私庫的鑰匙!”


    剛拿到管家權,便惦記起她的嫁妝了,還真是得寸進尺。


    宋晚寧氣極反笑:“你給她了嗎?”


    “當然沒有!但那丫頭拿不到鑰匙,在外麵死活不肯走,鬧了好久呢!”梨蕊指了指窗外。


    宋晚寧點點頭,就這麽穿著寢衣走到院門口,問道:“何事?”


    鬧事的丫鬟原本趾高氣昂,見她出來立刻換了副嘴臉,狀似委屈地開口:“回王妃,如今我們側妃受王爺所托暫領管家一職,奴婢不過按吩咐來領庫房鑰匙,還請王妃莫要為難奴婢。”


    “該給的都給你了,王妃私庫不歸府裏管。”梨蕊瞪了她一眼。


    那丫鬟看都沒看梨蕊一眼,反而眼睛一刻不離宋晚寧,笑著說道:“此言差矣,王妃既是府裏的人,那私產自然也歸府裏,奴婢奉命行事,拿到鑰匙便走,絕不糾纏王妃。”


    宋晚寧冷哼一聲:“惦記我的嫁妝?讓王爺親自來與我說。”


    “奴婢可不敢。”丫鬟陰陽怪氣地說道,“不過王爺昨晚歇在側妃院裏,現下應該剛起身,王妃若執意不允,不妨隨奴婢一道去親自問問王爺?”


    怪不得這丫頭底氣這麽足,原來是自家主子得寵了,有人撐腰。


    跟她糾纏下去也沒有意義,不如直接找當事人問個清楚。


    宋晚寧沒再說話,轉身回了房間。


    換了身出門的衣服,又在臉上薄薄塗了層胭脂,讓自己臉色沒那麽蒼白,看起來氣色好一些。


    她不想讓謝臨淵說她賣慘,也不願在喬魚兒麵前丟了氣勢。


    一切準備妥當了,才扶著梨蕊的手出了門。


    門外,那丫頭還在原地等候。


    “走吧,帶路。”宋晚寧掃了她一眼,沉聲命令道。


    王府裏空院落很多,宋晚寧沒有問過,還真不知道謝臨淵把喬魚兒安排在哪裏。


    兜兜轉轉走了好一會兒,終於在最南邊的一間院子門口停下了。


    這院子僻靜又暖和,規格也與主院相差無幾,最重要的是離主院很遠。


    謝臨淵還真是心疼喬魚兒,生怕她受委屈。


    宋晚寧定了定心神,跨進院門,立刻有下人通傳“王妃到”。


    她看見屋內謝臨淵和喬魚兒正坐著用早膳,聽到她來了,喬魚兒想起身,被謝臨淵按下了。


    直到她走進去,都沒有再站起來。


    “什麽事?”謝臨淵連頭都沒抬。


    宋晚寧定定地看著他,開口道:“有個丫鬟來要我私庫的鑰匙,不知可是王爺授意的?”


    謝臨淵夾了一筷子小菜放進喬魚兒的碟子裏,才肯抬眼瞥她:“你覺得本王會惦記你的東西?”


    眼神裏寫滿了鄙夷與嘲諷。


    宋晚寧看向喬魚兒:“那想必是喬側妃的意思了。”


    喬魚兒泫然欲泣,連忙搖頭:“我不知道,王妃錯怪我了。”


    那個丫鬟從宋晚寧身後走出來,跪在喬魚兒麵前,哭哭啼啼道:“昨日王爺說由側妃管家,奴婢便找王妃要庫房的鑰匙,誰知王妃不肯交給奴婢......”


    “你胡說什麽?鑰匙明明給你了,是你非要......”


    梨蕊話還沒說完,被謝臨淵出口打斷:“放肆,誰允許你插嘴的。”


    宋晚寧知道,他對於她以及她身邊的人容忍度一向很低。


    她往前走了一步,把梨蕊護在身後:“我不稀罕什麽管家權,要拿便拿,隻是我的嫁妝別人休想沾染分毫。”


    喬魚兒抓著謝臨淵的手臂,哭訴道:“王爺,我真的沒有,這裏麵怕是有什麽誤會。”


    “我知道。”他轉頭安慰了一聲,又看向宋晚寧,“誰稀罕你的嫁妝。”


    宋晚寧點點頭:“王爺如此說,我便放心了。”


    她轉身欲走,忽而想起什麽,又轉了回來。


    “謝臨淵,嫁給你三年,我吃穿用度皆是用的自己的嫁妝,給我院中下人發的月錢也沒用你一分一毫。”她一字一頓說道,“我不欠你什麽。”


    說罷,沒有再看他一眼,徑直離開了院子。


    謝臨淵神情茫然了片刻,回過神來,宋晚寧已經不在了。


    原先王府由管家打理,會按月向他匯報營收,後麵宋晚寧嫁過來,府中事務都交給了她。


    他不在乎錢財,因此也沒有問過她府中收支情況,從未想過她會如此公私分明。


    難道,她從一開始便覺得總有一天會離開他?


    還是說,她從未將他當做夫君看待?從未想過依靠他?


    謝臨淵越想越不對勁,眉頭漸漸皺成一個“川”字。


    喬魚兒見他不說話,搖了搖他的胳膊:“王爺,怎麽了?”


    他回過神來,抬手輕撫了一下她的頭發:“以後府裏的一切都是你的,你且安心用著,需要什麽再與我說,不必理會她。”


    喬魚兒喜不自勝,嬌聲道:“我有王爺就夠了,其他的別無所求。”


    謝臨淵笑了笑,眼前卻又浮現出宋晚寧決絕的背影。


    他心底冷哼了一聲:宋晚寧,你可別後悔!


    正在回房路上的宋晚寧突然沒來由地打了個噴嚏。


    梨蕊關切道:“小姐可是穿少了著了涼?咱們快些回去吧,今早的藥還沒喝呢。”


    宋晚寧摸了摸鼻子,覺得有些莫名其妙。


    明明出太陽了,怎麽會冷呢?


    她搖搖頭,扶著梨蕊回了主院。


    也不知道是懷孕,還是最近沒休息好的緣故,她喝完藥又困了,想著反正也沒什麽事,便脫了衣服又上床睡起回籠覺來。


    睡了不知道多久,迷迷糊糊被梨蕊搖醒:“小姐醒醒,有客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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