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從居民樓出來後,天歌才發現基地內此時已經變得幽暗,隻有路邊幾根閃著昏黃亮光的路燈一閃一閃的,看起來壽命不長的樣子。


    剛開始還是天歌拉著秦祈漫無目的地走著,慢慢的天歌忽然發現,地上區域自從建了新的居民樓後,她有些不太認路了。


    正在猶豫往哪走的時候,手被反握住,然後被秦祈帶著往一個方向再次走去。


    越走,就連巡邏的戰士隊伍都不見了,兩旁的道路開始變得狹窄,最終通過一道擁擠黑暗的地下通道。


    秦祈讓她稍等,他走上前在黑暗中摸索著什麽,然後隻聽“嘟嘟嘟”幾聲按鈕發出的聲音後,頭頂有燈光開啟。


    天歌很快就適應了這突如其來的燈光,然後觀察了下周圍環境。


    身後的小道竟是天然的山體岩石鑽出來的,不過用了特殊材質加固做了地基和防護。


    他們現在相當於在山洞裏。


    而秦祈正在擺弄前方大門的鎖。


    “哢嗒”一聲,鎖開了,秦祈將門推開,側開身讓天歌先進。


    天歌順著身後昏暗的光慢慢走進去,隻聽身後的門又重新關上,自己的手腕被溫熱的掌心握住將她拉回靠在身後他的胸膛上。


    “秦祈?”


    天歌被秦祈噴在後脖頸上的熱氣嚇了一跳,想躲開,可卻被禁錮在胸膛之上。


    “小歌,原來,你懂我。”


    天歌一愣,知道了秦祈在說剛才她懟歐陽夢的事情。


    第一次在秦家大院見到秦祈為秦老爺子的病而眸光裏閃著淚光,卻硬生生憋著的時候,她就知道這家夥根本就不是外界傳言的那種高冷到絕情的人。


    他或許生性壓抑自己的真實情緒,可絕對是個重感情的人。


    這一點在秦家人身上表現得淋漓盡致,秦祈自然也不例外。


    她雖然不清楚秦祈以前在邊塞是怎麽樣的,可是這次她來到基地後的所見所感,無不都在告訴她,秦家戰士們對於“守護”這一詞的重視。


    身為秦家人的秦祈,又身為這些人的隊長,更是珍視這一份責任與擔當。


    “小歌,我曾經以為隻要我足夠強大,連愛都不太需要。”


    他頓了頓,“所以我錯過了多少次將你拉到我身邊的機會,我自己也數不清了。”


    天歌聽著秦祈的話,越聽越不對勁。


    想著重生遇到秦祈後他的種種行為和對自己的態度,忽然有所疑問。


    她轉身看向秦祈,“我一直很想問你,你是不是以前就認識我?”


    秦祈笑了笑,垂著的眸子裏燦若星河,提醒道:“小學六年級暑假,旋子山脈。”


    天歌將兩輩子記憶裏的內容全都翻了個遍,終於在記憶的角落裏拾起曾經某段讓她選擇性忘記的事件。


    她看著秦祈,企圖在他臉上找到那年暑假曾經那個人的影子。


    “不會吧!你是那個迷路的小弟弟!”


    ......


    青臨小學暑假的放課鈴還未響起,天歌和盛腕就被父親提早接出學校,和王琴一起前往旋子山脈。


    這一年的暑假尤其炎熱,將近四十五度的高溫讓所有人都感到不舒適。


    地表溫度超過了六十八度,他們為了安全,一路上更換了兩次車胎。車子行駛了三天才到達一個特殊的基地,由一隊穿著軍裝的戰士們護送他們到達旋子山脈的山腳下。


    天歌和盛腕常常覺得無聊,盛腕還小又好動,沒過幾天就溜到山裏的林子裏失蹤了。


    天歌和王琴著急,跟著山腳村莊的村民們一起上山找了很久都沒找到。


    天歌心急之下深入了山脈,然後便迷了路。


    旋子山脈的路不像景區那些山有人造的坦途,是純純的蜿蜒又崎嶇的山體,天歌借著四周繁茂的樹爬到一半便下不去了,隻得往上繼續攀爬。


    越是往裏走,山脈裏的樹木便越少,溫度也越低。


    等她攀爬到其中一座小山的山頂,眺望遠處時,竟然看到不遠處的山脈上竟然都掛著皚皚的白雪。


    就在她看天色漸暗想回去時,被一名比她矮了半個頭的男生攔住了。


    男生一身衣服看起來像是被樹枝劃破,連裏麵的皮膚都有劃破的血痕。


    天歌看他瘦弱,又渾身是傷,將她攔住必定跟她一樣是迷了路,想讓她帶他一起離開。


    她雖然也迷路了,可是她沒受傷,所以眼前的男生比她可憐。


    “你也是迷路了吧?”


    “你放心,我爸爸來這裏采集樣本做科研,我們就住在山腳下的村莊裏。我們隻要往回爬半個坡,就會有人來找我們的。”


    一邊說著一邊拉起他的手安慰道:“你別害怕,村裏的伯伯們說,今年天氣太熱,很多動物都遷徙去了深山裏,不會出現在這塊區域的。”


    小男生一本正經的什麽話也沒有說,強行抽出自己的手跟在天歌身後走著。隻是一路上他偶爾開口,便是下命令似的,明明很好看的一張臉,冷的跟別人欠他很多錢似的。


    “往東,別往南。”


    “那邊是陡坡,走左邊。”


    “前麵石體鬆散,你就在這等著。”


    天歌隻要一不按照他說的走,他就會等在原地讓她回來。


    連著走了很多路,天歌累得氣喘籲籲,而小男生雖然受了傷,可是走了那麽多路卻大氣都不喘一下,還囉裏吧嗦地命令這命令那,煩得很。


    本以為他是下山找人來接她,誰知道他離開後竟然就再也沒有回來。


    隻有山下的村民帶著父親和王琴哭著上來找到她。


    村裏的書記問了她很多問題,她把經曆的一切都說了出來,可是卻沒有人信她。


    “小歌,這山裏是不允許外人進山的,除了這裏的村民和我們一家人,沒有其他人。”


    “哪有什麽小男生?我看你是在山裏迷路害怕而臆想出來的吧。”


    那天以後,天歌連續發燒了三天,三天後再問起小男生的事情,無論是村裏人還是家人都說沒見過這麽個人。


    村裏人那時對於山神難免忌諱,所以在天歌好了以後,就催促著駐紮在村裏的戰士將王琴和天歌姐妹倆送回京都城。


    ......


    這件事情在她記憶最深處的角落裏安息了都八百年了。


    她忽然看向秦祈,“你就是那個迷路的小弟弟!”


    他迷路?


    秦祈神色微微變得有些不自然,想說什麽,但話到嘴邊還是吞了回去。


    “我就說,那不是我臆想出來的人,可是那時沒人信我!我爸回來的時候還訓了我好幾次,當時我也以為是我記錯了,或者真是我自己太害怕了想象出來的。”


    “我當時有任務在身,不便現身。”


    “看你被人找到後就離開了。”


    天歌一頓,好奇地看向秦祈:“你怎麽知道我那時小學六年級?”


    秦祈的臉色微不可見的紅了一片,眼神有些刻意閃躲起來。


    天歌再次想到上一世,同樣是在秦家宴會上,秦祈告訴他溫家的生意有灰色不法產業,要她別摻和。


    那時他其實也早就認出了她。


    被寄予了多少厚望的秦家獨子,唯獨對她起了惻隱之心?


    哪有什麽感情是空穴來風,沒有來由的?


    天歌定定地看著秦祈,第一次強勢地將他要閃躲轉開的臉掰回來。


    “秦祈,你是不是很早就喜歡上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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