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蘇關了智腦聊天界麵,看向葉裏亞斯的方向。


    他手裏按著隻蝦,個頭很小,蝦線挑起來困難一點。


    她笑道:“這個也是一樣的道理呀。”


    葉裏亞斯見她沒有要來手把手教他的意思,眸色微閃:“哦……好,我試試。”


    白蘇趁著人多,看向直播間:“正好大家都在,有個事情想和大家說一下。”


    “下個月馬上就要下大雪了,我想著餐館就先不開了。”


    “來我餐館吃過飯的應該都知道,上山需要爬樓梯,雖然修了盤山公路和爬山樓梯,但下雪到底還是危險的。”


    “之前說要開到年底,是我思慮不周,沒想過下雪路滑的問題。”


    “來我餐館吃飯的還有許多是嬌弱的雌性姐妹還有上了年紀的人,安全隱患還是有的。”


    “不過大家不用擔心,雖然不開餐館了,但還是會每天直播教大家做菜的,大家還是可以來我直播間找我玩哦。”


    聽到還會繼續直播,直播間鬧騰的眾人才安靜了點。


    白蘇又說:“為了補償大家,從今天開始到閉店之前,會每天推出一份七折菜品,今天的七折菜品是火鍋哦,歡迎大家來嚐嚐!”


    葉裏亞斯在旁邊好奇地問:“火鍋好吃嗎?”


    他來店裏這麽久,一直沒吃過來著。


    因為白蘇說,店裏隻有辣鍋,“他”年紀大,腸胃不一定能受得了,還是清淡點好。


    白蘇笑著點頭:“挺有意思的,中午留下來吃飯?我弄火鍋給你吃。”


    葉裏亞斯有點想拒絕,因為他有點潔癖,不喜歡和別人在一個鍋涮菜吃。


    中午開完店打烊,小火鍋被端上桌,他才知道,她弄的是一人一個的小火鍋。


    白蘇勾唇笑道:“我知道你有潔癖,我們一人一個鍋,就沒事啦。”


    兩人熱氣騰騰地坐下。


    白蘇做的是羊蠍子火鍋。


    馬上要下雪了,山頂溫度極低,雖然室內開著暖氣,但也阻擋不了寒意。


    這樣的天氣,吃一鍋熱騰騰的火鍋是極好的。


    葉裏亞斯透過蒸騰的煙火氣看著對麵那張生機勃勃的臉,心神有些恍惚。


    白蘇一邊教他怎麽吃小火鍋涮肉,一邊說著最近開店的趣事,無非就是,直播間有哪些趣聞,哪個客人的要求比較特別,出去采購的時候碰到什麽人……


    葉裏亞斯隻靜靜聽著,臉上帶著笑意。


    桌上格外溫馨。


    葉裏亞斯盯著她的臉,突然覺得,如果能加入她的家庭,似乎也不錯。


    他向來喜歡冷清,但她的身邊卻總是很熱鬧,她很愛說話。


    他卻並不覺得聒噪,反而有種說不上來的踏實感。


    白蘇見他一直不說話,有點不好意思:“那個……我是不是太吵了?”


    她聊得開心,有點上頭,忘了他和爺爺不一樣。


    老人家喜歡熱鬧,他未必喜歡。


    葉裏亞斯低笑了聲:“不會,我很喜歡聽你說話。”


    她的世界和他截然不同。


    他從有記憶起,就跟在父親身邊學習各種冰冷的醫學知識。


    他的蛛絲是用來控製手術刀的,他的腦子是用來記這種醫學知識和數據的,他的眼睛是用來觀察各種人體構造的。


    他的童年幾乎都在醫院度過。


    父親是個軍醫,滿世界救死扶傷,必須要維持極好的身體素質,因為有時候,需要連續好幾天不合眼,以高強度、高集中的注意力去連續不斷地處理傷員傷口。


    所以他也被從小要求要有一個很好的身體。


    他喝的營養液都是專門的人根據他身體每天掃描出來的數據專門調配的。


    在別的小孩子可以選擇喝草莓味還是葡萄味的營養液時,他隻能喝那些試劑原味的營養液。


    是白蘇的食物讓他第一次體驗到了,這個世界上原來還有那麽多豐富多彩的味道。


    那種感覺很微妙,就像是空白了幾十年的白紙卷軸上,突然被人用顏料填上畫作。


    她就是那個執筆人。


    但是,爺爺的死一定和她脫不了關係。


    在沒有弄清楚爺爺的死因之前,他不會盲目地和她有太深入的接觸。


    白蘇有點不好意思地笑了起來,摸了摸鼻子:“和爺爺聊天說習慣了,平常爺爺也總這樣,我一個人說,他總是靜靜聽著。”


    “其實爺爺平常在家也很寂寞吧?”


    葉裏亞斯:“會嗎?”


    爺爺在家要處理的事情並不比他少。


    蘭頓家族的醫療業務遍布全球,家裏幾個族兄叔伯都不夠爭氣,父親又過世得早,很多事情還是要爺爺親力親為我。


    白蘇點頭:“肯定啊,上了年紀的人,總是更喜歡熱鬧的。我以前問他,為什麽總喜歡大老遠爬山來我的餐館,一坐就是大半天。”


    “他說這裏熱鬧,他喜歡這兒。”


    葉裏亞斯眸色微閃:“這樣嗎……爺爺還和你說過什麽?”


    他從未聽爺爺提起過。


    他每次回來,爺爺也隻是叮囑他不要在家逗留太久,外麵有很多人在等著他們。


    他們是醫生,肩膀上有責任,不能隻顧自己。


    白蘇想了下,搖頭:“其實也沒什麽,他很少說話,平常隻是坐在自己的包廂裏,要吃什麽會和我說,討論得最多的就是菜怎麽做比較好吃。”


    “爺爺愛吃醬香口的菜,很少吃辣。”


    葉裏亞斯想了下,換了個問法:“他會經常在你麵前提起我嗎?我還挺好奇爺爺心裏我是怎麽樣的。”


    白蘇一邊思考著,一邊將涮好的肉塞嘴裏:“唔……”


    她又把肉吐在旁邊碟子裏。


    葉裏亞斯:“怎麽了?肉不新鮮?”


    白蘇抬頭,眼睛紅撲撲的都是瀲灩水色:“燙……”


    她吐出粉嫩的舌尖,上麵濕漉漉的,泛著豔紅,眼神還帶著委屈。


    葉裏亞斯捏著筷子的手微微握緊,垂下眼簾:“吹一吹再吃,兔子舌頭本來就不耐熱,天天吃飯還能被燙著,你是笨蛋嗎?”


    白蘇鼓了鼓嘴,有點委屈。


    她不是光顧著跟他說話,動腦子回想他的問題嘛。


    葉裏亞斯對上她的視線,又忍不住莞爾:“好,怪我。”


    他將一杯冰水遞過去:“含一口在嘴裏,兔子舌頭嬌嫩,你都燙出眼淚了,不仔細點,一會可能會起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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