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初三春日宴


    楊柳青,桃花紅,李花白,菜花黃。


    在這樣美好的季節裏,就算人們在忙,也一定會抽出時間出門踏青。


    尤其是那些文人墨客們,聽鳥兒在枝頭上低吟婉轉,再去看漫山遍野的山花爛漫,望向天邊雲卷雲舒,伴隨著陣陣花香,賞景作賦!


    一想到前幾日,潘麗一大早就怒氣衝衝的跑來,就有些好笑的不行。


    潘麗來時一把抓住宴百久的胳膊問東問西。


    因著潘麗母族舅舅得罪李明淩一事,本想進宮的她,身份上就有些尷尬了!


    她是之後聽宴京翊提起,才知道江氏外嫁女,竟敢在宮裏大放厥詞侮辱自己小姑子。


    潘府眾人也同樣知曉了,江氏有意取代他們成為宴家的新姻親。


    他們無比慶幸晏家向來重諾,歎口氣的同時,也深深感到了危機感!


    要是門第高,他們潘家也不是不能被其取代的!


    經過討論,大家一致同意將兩人的婚事提前。


    就是不知道晏家會不會同意?


    潘麗開門見山的對宴百久說道:“真沒想到,那江氏女竟然猖狂到,不把你這個封地領主的王妃放在眼裏!”


    宴百久笑著給潘麗倒了杯熱茶:“那個傻子!當著所有內命婦與世家貴女小姐們麵說,六皇子是她江氏女所生!還說要把我與宸王的婚事退了,取她江氏女江馨蕊為宸王正妃!”


    “嗬嗬嗬嗬嗬嗬嗬!”


    “你說好不好笑?”


    潘麗一聽江馨蕊這個名字,不僅皺起眉頭,心裏膈應的快吐了!


    看著宴百久還笑的出來,吐槽道:“別笑了!那不要臉的江氏如今都把主意打到宸王身上了!”


    宴百久笑夠不笑了,恢複正常後接著說:“那江馨蕊原是要嫁給安王成正妃的。”


    “可當時安王並未封王,就是個沒有權勢的四皇子。”


    “後來聽說江氏所在的淮州成了宸王的封地,就推據太後娘娘的意思,提出想嫁與宸王成為正妃。”


    “可高傲的太後娘娘能同意嗎?”


    “沒有辦法就又把主意打到我大哥宴京翊的頭上。”


    “她們江氏仗著是六皇子母族一向霸道慣了。原是想取代你,後來被我阿娘以大哥已有婚約為由給擋了回去。”


    “可沒成想那江夫人如此不要臉,提出可以讓自己女兒當平妻的說辭。”


    “弄得我阿娘哭笑不得,又以晏家男子不納妾為由給推拒了”


    “那惱怒的江夫人,開口就羞辱我阿娘,說男人都是憋不住的,你這當大伯母的不是自己的孩子,就是不心疼!她還嚷嚷著要去找二嬸這個親娘做主。”


    “我阿娘氣的直接將她們攆出府了!”


    潘麗聽後怎麽形容自己的心裏呢?


    “一女陸續配了三男子,如今還弄得人盡皆知。這江家人腦子不是一般的……!”


    不過潘麗還是有些擔心,提出疑問:“既然,那外嫁的江氏女敢當著所有人的麵提出讓江馨蕊取代你,你還是小心些為好!”


    宴百久笑著回道:“今日李安華回來說,早朝時江婕妤不僅被罷了宮位,連六皇子都被陛下過繼給了淑妃娘娘了。”


    “半年的光景,從江嬪到江婕妤再到斥奪宮位,現在連孩子都不是她的了!這拖後腿的母族,可真夠鬧心的!”


    潘麗哼了一聲,無語的翻了個白眼。


    宴百久幸災樂禍的勁頭這會兒還沒過,又向潘麗說了一件事。


    “還有個更讓你無語的事。”


    潘麗對於江氏的缺心眼樣,想著還有什麽更缺心眼的事。無奈的歎了口氣,對著宴百久說著你說吧!


    宴百久笑嗬嗬的說著讓潘麗噴茶的話。


    “江氏一族所做的這一切,他們的江家主根本就不知道。江家這幫女人都是背著他做的。你說好不好笑?”


    潘麗沒能忍住將喝進口的茶又噴了出來。


    急忙用手絹擦著嘴巴,又十分歉意的用手絹擦著桌子上的茶水。


    宴百久也沒嫌棄她,還招呼玉秀和紅薇幫忙收拾一下。


    “我聽人說江家如今在急忙嫁女兒呢,看來是想要重新起複。”


    “我覺得吧!三日後的春日宴必有看頭!”


    整理好的衣裳潘麗坐下後,十分讚同的點了點頭。


    今年的春日宴會得陛下恩準,在帝都以北的溫泉行宮舉行。


    各家的馬車陸續出行,但都遇到一塊兒去的時候,難免會有幾個世家馬車互不相讓的狀況發生。


    宴百久坐在馬車裏欣賞著沿途風景,聞著空氣裏一陣陣馥鬱的花香。到處都是一股清新的氣息!


    他們後麵是宴京翊與潘麗的馬車。


    阿爹阿娘已經早一步出門,先他們一步去溫泉行宮了。


    自從分家以後,陛下恩準阿爹不用再去鎮守邊關了。


    他每日除了上朝和去守備營以外,就是圍著自己媳婦轉悠。


    說是要補償這些年,對自己夫人的虧欠。


    所以這次春日宴,更是自告奮勇的要來,給自己媳婦鞍前馬後無微不至的伺候。


    祖父最近身子骨大不如從前,除了在家逛逛之外,如今更是不肯出門半步。


    溫泉行宮被層層疊疊的桃花林所包圍其中。


    輾轉再輾轉的好不容易終於到了大門口,宴百久早已無語到滿頭黑線。


    幾家的貴女們,因為一點小事能在路上耽擱半天。


    李安華摸了摸宴百久要炸毛的腦袋,勸說道:“好了!為夫不是嗬斥過她們了嗎?別生氣了!”


    宴百久斜了一眼李安華,嘲諷道:“是呀!可她們聽到是宸王在嗬斥她們時,興奮的都要爬上馬車來了。”


    剛才那幾個女人的興奮狀態,就跟那什麽喪屍似的。


    不顧一切後果的要往馬車上爬的樣子,簡直是一模一樣。


    虧得阿夜將她們踹下馬車,要不然,想想那幫女人的瘋狂樣,直受不了的渾身打哆嗦。


    春日宴


    宴百久坐在高台席間,好奇的打量男子們眉宇間的各樣花鈿。


    引得旁邊的李安華不悅的掐著宴百久的下巴,使其腦袋轉向他這邊,目光回複到他臉上。


    “看夠了沒有?他們有為夫好看嗎?”


    宴百久拿下李安華掐著自己下巴的手,眨了下眼睛。立即討好讚道。


    “我就是看看,同樣都是畫的花鈿,他們的花鈿,可真不如你的花鈿好看!”


    李安華哼了一聲,傲嬌的揚起下巴,淡淡的看著底下玩著流觴曲水的各色男女。。


    每當酒杯停留,就意味著有人輸了。按照規矩,就得罰作一首讚美春日的詩。


    勝日尋芳泗水濱,無邊光景一時新。


    等閑識得東風麵,萬紫千紅總是春。


    眾人附和好詩!


    另外一個輸了也不甘示弱,想了一會兒。


    柳絲拂拂弄春風,日色春容一樣同。


    嫩草破煙開秀綠,小桃和露坼香紅。


    引得眾人對其詩句拍手讚揚!好!不愧是盧兄。


    之前被罰作詩的男子不甘被比過又複作了一首。


    藥欄花暖小猧眠,雪白晴雲水碧天。


    煮酒青梅寒食過,夕陽庭院鎖秋千。


    眾人又是一頓喝彩。


    之後又有女子輸了,她慢慢賦起詩來。


    濃陰柳色罩窗紗,風送爐煙一縷斜。


    庭草黃昏隨意綠,子規啼上木蘭花。


    人們對於女子有著本能的蔑視,就算你再好也是沒用。


    後又有女子被酒杯停留在自己麵前。她也不扭捏,便念起來自己所作之詩。


    攬鏡曉風清,雙蛾豈畫成。


    簪花初欲罷,柳外正鶯聲。


    同樣大家對於女子大多數都沒什麽反應。


    宴百久覺得有些無聊,看著同樣無聊的李安華,兩人一對視便知心中所想。


    十分有默契的走出流水席,去下一地方觀看。


    溫泉行宮到處都是桃花林立,朵朵桃花綻放的恰到好處。


    宴百久想到之前聽過的一首詩。


    “桃之夭夭,灼灼其華。之子於歸,宜其室家。 ”


    李安華附和“好詩!”


    “怎麽後麵沒有了嗎?”


    於是宴百久又繼續將桃夭的後邊念了出來。


    “桃之夭夭,有蕡其實。之子於歸,宜其家室。 桃之夭夭,其葉蓁蓁。之子於歸,宜其家人。”


    李安華問道:“此題叫什麽名字?”


    宴百久回道:“我給它取名<桃夭>!”


    李安華點頭後,細細品味剛才宴百久念得桃夭!


    隨即笑道:“小丫頭你做這詩,是在暗示我,你著急要嫁給我對吧?”


    宴百久抬腳向李安華踩了過去,可被他給躲過了。


    看著宴百久像奶貓似的又是炸毛。


    李安華心情愉悅的拉起宴百久的手,往前走去。


    宴百久大人有大量也不跟他小孩一般見識。


    往前走去,看見離家有一年多的齊繡竹,宴百久剛要喊她,就被眼尖的李安華捂住了嘴。


    宴百久不明所以,李安華示意她往旁邊看。


    宴百久看見安王李安琪神情淡漠的對著齊繡竹說話。


    “昨日下過細雨,今日路滑。你腳傷又剛好。走路時別總是心不在焉想著事情!”


    “對於我父皇想讓你當我王妃之事,我感到很抱歉。”


    “之前是我向父皇提起的你,父皇才會動心。”


    “我並不想給你造成困擾。我已經向父皇稟明,以後你不用再躲著我了!”


    齊繡竹低著頭未開口說話。


    安王李安琪歎了口氣,無奈的走了。


    齊繡竹抬起頭來望著李安琪離去的背影,嘴巴張開想說什麽,最終也還是化作無奈,隻張了張嘴,未能說些什麽。


    李安華眼神示意宴百久,宴百久點頭表示明白。


    宴百久走到還在愣神的齊繡竹麵前,揮了揮手,發現她還在愣神。又咳嗽了一聲。她才回過神兒來。


    齊繡竹先是被突然出現的宴百久嚇了一跳,之後恢複過來高興的對著宴百久傻笑。


    “歲歲你突然出現嚇了我一跳!”


    宴百久挑了一下眉頭,佯裝不悅的問道:“呦!我們的齊大小姐舍得從舅家回來了?”


    齊繡竹笑著上前挽住她的胳膊,笑著討好她。


    “我這不是回來了嗎!你別生氣了!”


    宴百久哼道:“那你說說你跟安王是怎麽回事?”


    聽到宴百久點名安王她有些不知怎麽開口。


    思緒了一會兒開口對宴百久講述。


    “去年我們晉夏大勝,我本該從舅舅家回來的,可是四個月前,我自己貪玩非要嚷著和舅舅表哥他們去自家藥林。不知怎麽回事,來了一群餓狼,真的是餓狼,它們瘦的都露骨頭了!逃跑的時候被衝散了,我當時沒命的跑,最後我不爭氣腳扭到摔倒在地上,眼看著狼要撲向我,我以為我死定了!”


    聽到這!宴百久擔心的緊握著齊繡竹的手。


    齊繡竹用另外一隻手拍了拍,她緊握自己手的手背以做安撫。


    接著講道:“沒想到,我大難不死被人給救了!羽箭射向狼時,我嚇得都不敢睜眼。”


    “在山裏我們呆了一夜,他點起火堆給我烤了餅子吃,還幫我看了扭傷的腳。晚上山裏冷,他將自己的厚外披蓋在我身上。第二日他背起我去找舅舅他們,當聽到舅舅們的呼喊聲,他將我放下後,轉身走了!”


    “我前些日子回到帝都,本是要進宮送公主出嫁的,可腳才剛恢複,便被留於家中未能出席。”


    “這些日子他都找借口來看我,我很矛盾不知該怎麽辦便推拒了!”


    宴百久聽後知曉了齊繡竹矛盾在哪!


    雖說她看不上四狗子,但李安華有句話說的對。


    “李家男人的通病是,隻要是認準了一個人,便會比任何人都深情、都專一!”


    歎了口氣,緩緩和齊繡竹分析道:“你不討厭他對吧?”


    齊繡竹知道不能騙自己最好的朋友,於是靦腆的點了點頭。


    宴百久又問:“你心裏其實放不下他對吧?”


    齊繡竹點頭。


    “你會想著你拒絕他後,他會不會難過對吧?”


    齊繡竹點頭。


    “你所擔心的無非就是太後娘娘不喜你!擔心他無可奈何太後娘娘強製的安排,擔心他會有許多妾氏對吧?”


    齊繡竹瞬間瞪大眼睛看著宴百久,她沒想到歲歲會知道自己心裏在想什麽。


    宴百久無奈的伸手摸了摸齊繡竹的頭發。


    “問問自己的心裏想要什麽?不用有所顧慮太多。我會幫你的,就算我沒什麽本事,也會盡全力幫你的!”


    齊繡竹本就發紅的眼眶,終是忍不住眼淚掉了下來,她知道歲歲一定會自持自己的內心深處所想所求!


    之後宴百久挽著齊繡竹的胳膊往前走去,一邊走一邊思考,一會兒該怎麽辦?


    李安華在後麵不緊不慢的跟著,他是有些意外,這話都不敢說的小姑娘,會喜歡哪個曾經高傲自大的四狗子!


    當他們三人又溜達回到宴上時,流觴曲水還在繼續。


    對此宴百久很是無語。


    就不能換個投壺、射箭、對棋、品茗、彈琴比音律也行啊!


    三人坐好後,突然酒杯就停在了齊繡竹的麵前。


    宴百久望去發現了一直沒露頭的江馨蕊,這會正看向齊繡竹的目光裏帶著不善。臉也有些陰沉扭曲。


    就連四狗子安王這會兒,也因她為難齊繡竹,麵色都變得越來越冷。


    江馨蕊本就瞧不起,齊傻子那副永遠裝單純的蠢臉。


    就在剛才她竟然聽見齊繡竹喜歡安王殿下。那可不行,家裏今日讓她來是有意恢複她與安王的婚約的!


    帝都有名的倆傻子憑什麽湊一塊,得兩位如此優秀的王爺看重。


    兩人裏最傻的齊繡竹,憑什麽能得安王殿下青睞有加。


    她可不同意!


    見安王將目光投向她這邊。便得意揚揚抬起自己的下巴對齊繡竹喊話道:“齊小姐,不知齊小姐能作出什麽令人驚訝的佳作?”


    齊繡竹冷臉,這些都是她曾經經常遭遇過的。


    隻是後來她阿爹升官之後,便沒幾個人再敢為難於她了。


    今日江馨蕊又這般為難於她,正好她正愁找不到借口向安王表達愛意。


    嘴角上揚,泛起自信的微笑。


    剛才歲歲教了自己的一首能表達愛意的詩句。


    站起身後看向安王李安琪對其行禮。


    鶯鶯之聲開口:


    綠酒一杯歌一遍


    再拜陳三願


    一願郎君千歲


    二願妾身常健


    三願如同梁上燕


    歲歲長相見!


    眾人聽後覺得這是在表達愛意,見齊繡竹望去的方向,便心知肚明。


    江馨蕊聽見齊繡竹如此不要臉的向安王殿下表達愛意。


    剛想開口諷刺,就見安王殿下臉上露出笑容來。


    氣的她撕壞手裏的絲絹。


    旁邊幾位小姐笑嘻嘻的嘲笑她的失態。


    安王李安琪聽後,驚訝之餘,連手中酒杯掉落都未曾發現。


    隨後似乎有些明白過來,臉上露出好看的笑容,怎麽都收不回來!


    李安華與宴百久看著李安琪嘴都快要咧到耳根子了,有些瞧不上。


    這麽多年,這四狗子還是老樣子,一點都沒變。


    笑起來的德行,還是如此之醜!


    宴百久無奈歎了口氣。


    真是白瞎我家如此美好的繡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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