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伯爵閣下!?”


    見銀眼的女伯爵轉身離開了正廳,座位中有人下意識站起來,呼喚她停下腳步,語氣頗為急切。不僅是他,此刻所有人的心情都是相同的,親眼見證了死而複生的奇跡後,怎可能還對擺在自己麵前的永生無動於衷呢?


    眼下他們來到了一場盛大的晚會,將在這注定載入時空史冊的晚會上爭奪追隨永恒的資格,而掌握著“永生之牙”的女伯爵便是晚會的主人,她將借由一次神秘的呼喚、一個隨意的手勢或一聲高傲的嗤笑,向她所中意之人發出請柬,邀請他加入這場名為永生的盛宴。


    而晚會才剛剛開始,持有請柬的主人怎能不辭而別,丟下她的客人們在此麵麵相覷呢?


    不過在這之前,他們似乎還忘了,若說這晚會有主人的話,第一個主人,也應是那個將他們召集於此的人才對。


    岡達魯夫坐在最高處的主位上,居高臨下地俯瞰眾人的反應,眼神幽暗而深邃,不知道在想什麽。他的情緒自始至終未有太大的起伏,無論是銀眼的女伯爵親自展示永生不死的力量時,亦或是座位上的客人們呼喚女伯爵的尊稱試圖讓她停下腳步時,都無動於衷,仿佛在看著另一個世界的情節,或舞台上的滑稽表演。


    直到奈薇兒的背影消失在昏暗的過道盡頭,連腳步聲都漸漸遠去時,他才嗤笑一聲,那充滿嘲諷與輕蔑意味的笑聲極具穿透力,竟然壓過了下麵人群的喧鬧,準確地傳入了每個人的耳中,令他們都清楚地察覺到這笑聲中蘊含的某種基於否定意義的鄙夷,像一把利劍,刺穿了那些脆弱的心髒。


    “岡達魯夫,”有人抬起頭來,陰森森地說了一句:“你的笑聲還是和多年前一樣,惹人生厭。或許,這就是你從先祖那裏唯一繼承到的、和他最像的地方麽?”


    依舊沉默,死寂得落針可聞,但受邀而來的客人們看著彼此的眼神已不對勁,正如岡達魯夫所說,所有人都能得到的永生是廉價的,毫無意義。他們都意識到彼此已經變成了競爭者,除去勝負外不會有第二種關係。古老的城堡在此時仿佛真的化身為一方鬥技場,即將見證無數殘酷的爭鬥、殺戮與死亡。


    瓦倫希爾德家族的伯雷法冷冷道,並不相信岡達魯夫如他表現的那般,其實是個悲天憫人的家夥。


    岡達魯夫的先祖,便是墨托許曆史上最偉大的君王,以神狼之名馳騁於塔古奧荒野上的聖君尼奧,他以“尼奧厄蘇”的尊諱,為後世子孫冠以力量的姓氏,直到現在依然是課本中占有相當篇幅的英傑偉人,被許多人類崇拜並追隨著。雖然他實際上是異類,是一名狼人,但昔日推翻他的統治、令其黯然落幕的教團聯合並未因此掩埋他的功績、奪去他的偉業。從某種意義上講,得到敵人的認可,便是他最偉大的地方了。


    他從自己的位置上站起來,緩緩走到高台的邊緣,麵朝整個大廳,就像站在鬥技場的最高處,居高臨下,輕蔑高傲的俯視,即是無可爭議的霸者:“你們想要永生,但我恐怕永生不是那麽廉價的事物,若是在座的諸位最終都能得到永生,想必你們中有許多人也會不滿意吧?我有之物,何必他人再有,這是先哲告訴我們的道理,如此富有深意,已在我的眼前印證,是否如此?”


    “所以,你想表達什麽,岡達魯夫?”


    他自然不是閑得無聊才這麽做,而是知道岡達魯夫將沼澤異類聚集於福洛澤古堡的目的,便是為了效仿先祖的偉業,再造異類的國度。但勞倫斯·喬從來沒有這樣的念頭,也不覺得能夠成功,於是才用這句看似嘲諷的話語來提醒岡達魯夫,也提醒在場的其他人:你終究不是聖君尼奧,屬於他的時代已過去了,他最終沒能完成的事業,伱也無法做到。


    這位出聲譏諷的人便懷有這種想法,且堅定不移,他是森牙埃斯特家族的勞倫斯·喬,也是先前被女伯爵嘲諷的其中一個人,不過此時似乎遺忘了這段不愉快的記憶,轉而開始嘲諷其宴會的發起者。


    “免去那些虛情假意的客套話吧,岡達魯夫。”來自獅牙狄梵斯家族的雅各布·堂咧了咧嘴,喉嚨間滾動著低沉渾厚的聲音:“直截了當地說,你的條件是什麽,我們要如何做,才能從女伯爵閣下那裏取得永生的力量——不要說其他無關的話題,我不感興趣。”


    雖然奈薇兒嘲諷過這位年紀越大膽子越小的老獅人,但他依然使用了敬稱,這可不是他胸懷大度,隻是看在永生的份上罷了。


    臉上有一道猙獰疤痕的狼人隨意地看了那隻鹿首精一眼,其他人看到的是埃斯特家族的家主,但他隻看到了一個庸俗、卑劣且自甘墮落的靈魂,令人作嘔:“看來你是忘了女伯爵閣下所說的話,一個害死了自己兩個兄弟、三個姐妹還有一個叔父的人,真的有資格與我說這句話嗎?還是說,這也是你從先祖那裏唯一繼承到的、和他最像的地方?”


    一片沉默,但這沉默已是回答,側麵的心聲。


    岡達魯夫笑了笑,森冷的牙齒輕輕碰撞,發出令人不安的聲響。他環顧四座,饒有興致地問道:“莫非諸位都是同樣的想法嗎?”


    但岡達魯夫對他的嘲諷視若無睹,並不放在心上,因為在他的眼中:“勞倫斯·喬。”


    但是。


    昔日聖君尼奧並未完全征服四大家族,隻能與他們契訂誓約、共結同盟,允許他們和尼奧厄蘇家族位居同列,共同統治新生的墨托許,便是最好的證據。


    森牙埃斯特的鹿首精是否隻會同族相殘、手足屠戮?


    勞倫斯·喬從他戲謔的眼神中讀出了這樣的意味,還有來自四周的異樣的眼神。自討沒趣的鹿首精冷哼一聲,將自己籠罩在一股陰鬱沉重的黑霧之中,看起來似乎無話可說了。


    “那不是我想看到的。”岡達魯夫卻搖搖頭,似是很遺憾般說道:“同類相殘,太過可悲。我們異類自黑暗清洗以來,被迫退入虛根沼澤,本就苟延殘喘,何必為了所謂的永生去殺死彼此,消耗更多的力量呢?那樣做,隻不過會令我們的敵人更高興而已,除此之外,毫無意義。”


    “很好,看來女伯爵說得不錯,你們的欲望一向淺薄得如此悲哀,除去那可憐的、零星的貪婪以外,一無是處。既然如此,就讓我們直接進入正題吧。”


    也不是所有人都關心這種無聊的政治戲碼,他們畢竟是為了永生之秘才來到此處的,從沒想過要恢複異類在墨托許的榮光或其他亂七八糟的事情。你可以認為他們已經被教團聯合的殘酷清洗嚇破了膽子,但也可以認為是他們體內殘餘的野獸本性在主宰自己的欲望,野獸想要些什麽東西,一直都是直接去掠奪、去征服的,從不會有拐彎抹角的試探。


    然而,同為異類,認可聖君尼奧的人卻是少數,特別是同為五牙盟誓之成員的其餘四大古老氏族,更是對他的功績不屑一顧,認為純粹是運氣使然。即便沒有聖君尼奧,其他種族中照樣有人可以完成這項偉業,獲得和他同等的殊榮。


    “嗬嗬。”


    “我想表達的意思,剛才女伯爵閣下已經替我說得很明白了。”那張醜陋猙獰的狼臉上緩緩咧開一個冰冷的微笑,充滿了惡意、嘲笑以及毫不掩飾的期待。他輕輕地,一字一句地說道:“獲得永生的代價——”


    “可是十分慘痛的啊。”


    給點喵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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