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好先生,能過來一下嗎?”


    林霖走出病房,路過護士站的時候,被一位眼熟的白衣天使叫住。


    他疑惑的用手指了指自己。


    看到護士小姐非常確定的點頭後順從的走了過去後,對方拿出了一遝寫著加古川飛流名字的檢查結果。


    最上麵也是最初的報告。


    雙腿嚴重骨折,肢體有燒傷痕跡,胸膛內大量濃煙吸入,以及其他亂七八糟的輕傷。


    隨著林霖朝下翻閱的動作,醫院的治療也隨之展開,小孩的傷勢也逐漸轉好,最後一頁上更是蓋著準許出院的印章。


    這也是護士喊住林霖的原因。


    “我們醫院有規定,病人出院時必須有監護人簽字。”


    護士小姐麵露不忍解釋著。


    “我甚至不知道該怎麽跟那孩子說。”


    加古川飛流的雙親在車禍中逝世,其他的親人或者類似的存在都沒有出現,隻有林霖這個“父親朋友”勉強可以稱得上是監護人。


    聽到這話,林霖也愣了一下。


    他突然想到加古川飛流以後所要麵對的困難,不僅僅是沒人簽字這麽簡單。


    “先生?”


    護士小姐有些遲疑的呼喚了一聲:“如果您不願意的話…”


    “簽字的話沒問題。”


    林霖剛剛就察覺到輕微的腳步聲,不用回頭看,他都能想到是誰在偷聽,為了防止對方誤會,連忙打斷了護士的話。


    “是我突然想到了別的事情。”


    他拿起筆準備簽字,還不忘記為自己解釋一句。


    “不對,出院簽字這件事,我覺得還是得和加古川確定一下,畢竟他已經是大孩子了。”


    林霖拿起的筆又放了下來。


    即便加古川飛流隻是快十歲的孩子,他也應該尊重對方選擇的權利,更何況沒有親人嗬護的孩子,總會以驚人的速度長大,自己就更不能替對方做主了。


    護士小姐轉念一想也確實是這樣。


    她那姣好的臉龐上不免帶上紅暈,那是在為自己理所當然的想法感到羞愧。


    兩個人帶著需要簽字的那張資料走到了加古川飛流的病房門口,其他的自然是沒帶,也是為了防止上麵的圖片對孩子的心靈造成二次傷害。


    林霖聽著窸窸窣窣的聲音有些好笑。


    他強忍著笑意敲了敲門。


    立刻從裏麵傳來了悶悶的,帶著些微喘粗氣的回答:“請進。”


    *


    時間王族城堡內,斯沃魯茨捏著一隻粉色的紙鶴在沉思。


    他這段時間想了很多。


    最開始是覺得氣憤。


    明明自己為了繼承人的位置付出了諸多的努力,現實卻如同夢中的發展一樣,所有人都逐漸變得更加看好妹妹未來的能力,他憤恨,所以才會選擇對阿爾匹娜避而不見。


    後來,反複做了好幾次同樣的夢後,他開始思索。


    如果那場夢真的是未來的話。


    那麽自己,真的會對妹妹下手嗎?


    斯沃魯茨不時會低頭看自己的雙手。


    那上麵有道劃痕,已經非常非常淡了,白色的痕跡外翻,看著就快好了。


    那是很久以前跟阿爾匹娜一爬樹劃破的,明明很努力的爬上去了,兩個孩子卻因為害怕而不敢跳下去,最後隻能等著仆人來幫忙,這件事的結果就是別墅徹底被結界封住,兩人再也不許外出。


    他恍然想起。


    其實在更早的時候,他跟妹妹的關係非常親密。


    小孩子怕黑。


    可是從小的教育讓斯沃魯茨不願意在仆人的麵前暴露自己軟弱的一麵,善於觀察的妹妹總是會非常體貼的抱著被子主動來蹭床,美名其曰需要陪伴。


    每年特意準備的生日禮物,日常飯後塞過來的甜點……


    他們的關係明明如此親密。


    為什麽,在未來會變成仇人呢。


    難道僅僅是因為繼承人的位置嗎?


    不,不是的。


    斯沃魯茨開始逐幀分析這些年自己身邊的變化以及夢中的場景。


    他想起來了。


    是仆人的竊竊私語,是老師的區別對待,是每年族會時長老們苛刻的話語以及母親的偏愛,還有父親未來的最終決定…這一切多麽可悲多麽可笑多麽簡單,原來隻是嫉妒啊。


    他的手裏緊緊握著那張千紙鶴,就好像又回到幼時握著妹妹的手,坐在高高的枝丫上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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