廢棄工廠的空氣中彌漫著潮濕和鐵鏽的味道,昏暗的光線下,雷逸塵的表情顯得格外凝重。他的話像是一盆冷水,兜頭澆滅了我所有的喜悅和希望。


    “你說什麽?”我不可置信地看著他,“楊指揮官……他可是我們的接應人,我們一直以來都……”


    “我知道,萌萌。”雷逸塵打斷我,語氣沉重,“但你想想,我們潛伏了這麽久,組織裏有多少雙眼睛盯著我們?你怎麽能確定,楊指揮官沒有被掉包,或者……他已經叛變了?”


    他說的沒錯,我無法確定。我們就像在刀尖上跳舞,稍有不慎就會萬劫不複。可是,楊指揮官是我們唯一的希望,如果連他都不能相信,我們還能相信誰?


    我深吸一口氣,努力讓自己冷靜下來。“也許你是對的,我們不能掉以輕心。但現在情報已經到手,我們必須盡快把它送出去。”


    雷逸塵點了點頭,我們找到楊指揮官的臨時指揮所,那是一輛經過改裝的裝甲車,隱藏在工廠深處。


    “報告!”我敲了敲車廂門,沉聲說道。


    車門打開,楊指揮官那張熟悉的臉出現在我們麵前,他看起來有些疲憊,但依然掩蓋不住眼中的銳利。


    “你們回來了!”他看到我們,臉上閃過一絲喜色,但很快又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抹不易察覺的審視。


    “情報到手了。”我將數據傳輸器遞給他,“都在裏麵,關於他們‘天幕計劃’的全部內容。”


    楊指揮官接過傳輸器,卻沒有急著查看,而是目光灼灼地盯著我們,像是在確認什麽。


    “辛苦了。”他淡淡地說,語氣卻不像以往那樣熱情,“你們先去休息吧,接下來的事,我們會處理。”


    他的態度讓我感到不安,雷逸塵也微微皺起了眉。我們退出了車廂,卻發現周圍的隊員看我們的眼神都有些奇怪,甚至帶著一絲敵意。


    “他們怎麽了?”我壓低聲音問雷逸塵。


    “噓……”他做了個噤聲的手勢,示意我不要多說。


    我們跟著一名隊員來到休息區,還沒等坐下,就聽到旁邊幾個隊員在竊竊私語。


    “聽說他們是從‘天幕’那邊過來的,是臥底!”


    “真的假的?那我們豈不是……”


    “噓!小聲點,別被他們聽到了!”


    我的心猛地一沉,雷逸塵的臉色也變得鐵青。這些謠言是從哪裏傳出來的?難道……


    “雷逸塵,你過來一下!”一個嚴肅的聲音打斷了我的思緒,我轉頭一看,是楊指揮官的副官。


    雷逸塵看了我一眼,跟著副官走進了指揮車。我坐在原地,心亂如麻,一種不祥的預感湧上心頭。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雷逸塵還沒出來,我再也坐不住了,起身走到指揮車前,正要敲門,卻聽到裏麵傳來楊指揮官低沉的聲音:


    “雷逸塵,我再問你一遍,你和她,到底是什麽人?”


    我的心猛地一跳,幾乎要衝進車廂去。不行,我得冷靜,現在衝動隻會讓事情更糟。我焦急地在車廂外來回踱步,每一秒都變得無比漫長。


    終於,車廂門打開了,雷逸塵臉色鐵青地走了出來,一言不發地朝我走來。


    “怎麽樣?楊指揮官相信我們了嗎?”我迎上去,急切地問道。


    雷逸塵搖了搖頭,深邃的眸子裏滿是疲憊和無奈。“沒有,他們認定我們是‘天幕’派來的間諜,不管我怎麽解釋,他們都不相信。”


    我的腦袋嗡的一聲,一片空白。怎麽會這樣?我們拚死拚活,好不容易才完成任務,帶回了重要情報,卻要背負這樣的懷疑?


    “我們該怎麽辦?”我感到前所未有的無助,隻能將希望寄托在雷逸塵身上。


    雷逸塵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楊指揮官決定對我們進行隔離審查,直到查清我們的身份為止。在此期間,我們不能離開這裏,也不能和外界聯係。”


    “隔離審查?”我頓時感到一陣絕望,這和囚禁有什麽區別?“可是,我們真的是來執行任務的,我們沒有背叛組織!”我的聲音越來越大,幾乎是在吼叫。


    雷逸塵一把拉住我的手,示意我冷靜。“我知道,萌萌,我都知道。但現在說什麽都沒有用,我們隻能先配合他們,否則隻會讓他們更加懷疑。”


    我無力地跌坐在椅子上,淚水模糊了雙眼。我們被帶到了一間簡陋的房間裏,隻有一張桌子和兩把椅子,窗戶被鐵欄杆封死,門口有兩名全副武裝的士兵看守。


    我看著這冰冷的房間,心中充滿了委屈和憤怒。我們為了完成任務,潛伏在“天幕”組織裏,每天都過著刀尖舔血的生活,好不容易才取得了他們的信任,拿到了“天幕計劃”的情報。可是,我們冒著生命危險帶回來的情報,換來的卻是懷疑和囚禁。


    雷逸塵坐在我對麵,一言不發,隻是靜靜地看著我,眼中充滿了心疼和無奈。我知道,他也不好受,但他必須保持冷靜,才能找到解決問題的辦法。


    “咚,咚,咚。”


    敲門聲響起,一名士兵走了進來,手裏端著兩份簡單的飯菜。


    “吃飯了。”他麵無表情地把飯菜放在桌子上,然後轉身離開了房間。


    我看著眼前毫無食欲的食物,一點胃口都沒有。雷逸塵拿起筷子,夾起一塊肉放進嘴裏,強迫自己吃下去。


    “吃點東西吧,保持體力才有力氣想辦法。”他低聲說道,語氣中充滿了苦澀。


    我搖了搖頭,眼淚不爭氣地流了下來。“我吃不下,我隻想知道,我們什麽時候才能離開這裏?什麽時候才能證明我們的清白?”


    雷逸塵放下筷子,走到我身邊,輕輕地把我摟進懷裏。“會的,萌萌,我們會沒事的。相信我,我會查清楚這一切,還我們一個清白。”


    他的懷抱溫暖而有力,讓我感到一絲安慰。但我心裏清楚,等待我們的,將會是一場更加艱難的考驗。


    突然,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從門外傳來,接著是士兵粗暴的吼叫聲:“都給我閃開!楊指揮官有令……”士兵粗暴的吼叫聲戛然而止,緊接著房門被猛地推開,楊指揮官一臉焦急地衝了進來。他看了一眼我和雷逸塵,深吸一口氣,語氣急促地說:“來不及解釋了,‘天幕’組織已經派人來追殺你們了,現在必須馬上轉移!”


    我愣了一下,還沒反應過來,就被雷逸塵一把拉了起來。他緊緊地握著我的手,另一隻手迅速地收拾著桌上的東西,冷靜地說:“我們走!”


    楊指揮官帶著我們從房間裏出來,一路小跑,穿過幾條走廊,來到一處隱蔽的電梯口。他迅速地輸入密碼,電梯門打開,裏麵隻有一名士兵,手裏拿著兩套作戰服。


    “換上這個。”楊指揮官把衣服遞給我們,語氣嚴肅地說,“時間緊迫,長話短說。‘天幕’組織的情報網遠比我們想象的要龐大,他們已經知道你們帶回了情報,所以派了殺手來滅口。現在整個基地都不安全了,我隻能先把你們送到安全的地方。”


    我和雷逸塵迅速地換好衣服,電梯也到了負一層。電梯門打開,一股潮濕陰冷的氣息撲麵而來,眼前是一條狹長的通道,牆壁上布滿了水管和電纜,頭頂隻有一排昏暗的燈光。


    “跟我來。”楊指揮官低著頭,快步走在前麵。


    我們一路沉默地跟著他,心裏充滿了疑惑和不安。楊指揮官的出現太突然了,他的解釋也過於簡單,很多事情都說不通。


    “為什麽‘天幕’組織會知道我們的身份?”我忍不住問道,“我們明明一直都很小心,沒有暴露任何信息。”


    楊指揮官停住腳步,回頭看了我一眼,他的眼神裏閃過一絲複雜的情緒,但很快就被掩飾了過去。“這件事說來話長,現在不是解釋的時候。總之,你們隻要相信我,我一定會保護你們的安全。”


    他的語氣雖然堅定,但我卻從中聽出了一絲躲閃的味道。雷逸塵也察覺到了不對勁,他皺著眉頭,冷冷地說:“楊指揮官,我們有權知道真相。如果你真的想讓我們相信你,就請你坦白一切。”


    楊指揮官沉默了片刻,似乎在權衡利弊。最後,他歎了口氣,語氣沉重地說:“好吧,我告訴你們。其實……”


    他的話還沒說完,就被一陣突如其來的爆炸聲打斷了。通道的另一頭火光衝天,濃煙滾滾,伴隨著刺耳的警報聲,整個基地都陷入了混亂之中。


    “該死!他們追來了!”楊指揮官臉色大變,一把抓住我和雷逸塵的手,轉身就跑。


    “我們現在怎麽辦?”我一邊跑一邊問道,心裏的不安越來越強烈。


    “先離開這裏再說!”雷逸塵冷靜地回答道,他的目光警惕地掃視著四周,隨時準備應對突發情況。


    我們跟著楊指揮官在迷宮般的通道裏狂奔,身後不斷傳來爆炸聲和槍聲,整個基地仿佛變成了人間地獄。我感覺自己的心髒快要跳出來了,恐懼和絕望像潮水一般向我湧來。


    就在這時,我突然發現楊指揮官的逃跑路線似乎有些奇怪,他並沒有帶我們前往基地的出口,而是朝著基地的更深處跑去。


    “楊指揮官,你這是要帶我們去哪裏?”我疑惑地問道。


    楊指揮官沒有回答,隻是加快了腳步,他的額頭上滲出了細密的汗珠,眼神也變得越來越慌亂。


    我的心裏突然升起一股不祥的預感,我轉頭看向雷逸塵,發現他的臉上也露出了同樣的表情。


    “楊指揮官,”雷逸塵停下腳步,語氣冰冷地問道,“你到底在隱瞞什麽?”


    楊指揮官的身體明顯地顫抖了一下,他緩緩地轉過身,眼神裏充滿了掙紮和痛苦。


    “我……”


    他剛開口說了一個字,走廊的另一頭就出現了一群身穿黑色作戰服的人,他們手裏拿著槍,一步步向我們逼近。


    “不好,是‘天幕’組織的人!”楊指揮官臉色蒼白地喊道。


    我頓時感到一陣絕望,難道今天就是我們的死期嗎?黑洞洞的槍口對準我們,絕望的情緒像藤蔓一樣纏繞著我,難道我們真的要死在這裏了嗎?雷逸塵將我護在身後,眼神淩厲地盯著那些人,周身的氣場驟然變冷。


    就在千鈞一發之際,楊指揮官突然大喊一聲:“住手!他們不是‘天幕’組織的人,是我派去保護他們的!”


    那些黑衣人明顯愣了一下,麵麵相覷,似乎對楊指揮官的話感到十分意外。領頭的人上前一步,語氣恭敬地問道:“楊指揮官,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楊指揮官深吸一口氣,轉頭看向我們,眼神複雜難辨:“萌萌,逸塵,我知道你們有很多疑問,也有很多委屈,但請你們相信我,我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保護你們。”


    我難以置信地看著他,心中充滿了疑惑:“保護我們?為什麽要用這種方式?為什麽要把我們隔離起來?為什麽要讓我們背負叛徒的罪名?”


    楊指揮官沉默了片刻,語氣低沉地說:“因為我知道你們的真實身份,也知道‘天幕’組織已經滲透進了我們的隊伍。我之所以對你們進行隔離審查,一是為了保護你們的安全,二是為了引出隊伍中的叛徒。”


    他的話如同驚雷一般,在我耳邊炸響。我瞪大了眼睛,難以置信地看著他:“你……你說什麽?你知道我們的真實身份?這怎麽可能?”


    楊指揮官苦笑一聲,眼神中充滿了無奈和苦澀:“我知道這很難讓人相信,但我可以對天發誓,我所說的一切都是真的。我之所以知道你們的身份,是因為……”


    他頓了頓,似乎在組織語言,然後繼續說道:“是因為我其實是……”


    他的話還沒說完,就被一陣急促的腳步聲打斷了。一個士兵慌慌張張地跑了過來,滿頭大汗,上氣不接下氣地喊道:“報告指揮官,不好了,‘天幕’組織的人已經攻進基地了!”


    楊指揮官臉色一變,厲聲問道:“什麽?他們怎麽會這麽快就找到這裏?”


    士兵的臉上滿是驚恐:“他們……他們好像早就知道我們的位置,而且……”


    “而且什麽?快說!”楊指揮官的聲音裏透著一絲焦急。


    士兵咽了口唾沫,聲音顫抖地說:“而且,他們還挾持了……”


    他的話戛然而止,目光卻落在了我和雷逸塵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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