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以來,何歡對於孫啟梅這個嬸嬸都不是很尊重,主要還是孫啟梅本身的職位比較低。


    而對於丈夫傾力培養何歡,孫啟梅則是非常不爽。


    因為,她娘家有一個侄子,也在體製內,卻從沒來沒有得到過丈夫的關照,快四十了,還是副科級。


    每次跟丈夫提起這事,丈夫都會推脫,讓孫啟梅在娘家那邊很沒有麵子。


    這次,何歡被紀委帶走,一旦何歡的仕途走到盡頭,那自己的娘家侄子,很可能會成為丈夫的新培養對象。


    確定了這一點,也就知道該怎麽和宋思銘談了。


    孫啟梅很容易就查到了宋思銘的電話,而後給宋思銘發了一個短信。


    “夫人外交嗎?”


    收到短信宋思銘,並不覺得意外。


    以何誌仁的身份,想找出是誰舉報何歡,並不是一件難事,之後,派人過來跟自己談,讓自己撤回舉報,更是預料之中。


    “六點半,市委西兩公裏,西岸咖啡。”


    宋思銘回給孫啟梅一個短信。


    雖然。他沒打算放過何歡,但很想聽聽,何誌仁能為這個侄子,做出怎樣的讓步,


    很快,就到了約定的時間。


    宋思銘準時到達,而孫啟梅已等候多時。


    “宋科長。”


    “孫主任。”


    雙方是第一次見麵。


    之所以叫孫啟梅孫主任,是因為孫啟梅是商務局的辦公室主任。


    而了解市委市政府各大領導的近親屬,在哪上班,在哪上學,乃是一個秘書的基本素養。


    “聽說是你舉報的何歡。”


    “我想知道,你向紀委提供的材料,能讓何歡受到什麽程度的處分。”


    孫啟梅開門見山地說道。


    “降級,撤職,或者行政開除。”


    “但大概率是第一個。”


    宋思銘聳聳肩,回答道。


    何歡的背景,決定了紀委肯定會按最輕的來。


    “不能是最後一個嗎?”


    孫啟梅問道。


    這個問題,讓宋思銘頗為意外,“你不是來給何歡求情的?”


    “何歡又不是我侄子,我為什麽要給他求情?”


    孫啟梅反問道。


    “明白了。”


    宋思銘恍然大悟。


    與何歡有血緣關係的是何誌仁,不是孫啟梅,而聽孫啟梅的口氣,又對何歡意見極大,何誌仁讓孫啟梅過來跟他談,屬於所托非人。


    “這麽說,咱們這次見麵好像沒什麽意義。”


    宋思銘嗬嗬笑道。


    “怎麽會沒有意義呢?”


    孫啟梅對宋思銘說道:“如果你手裏有何歡其他的違法犯罪證據,不妨全部交給紀委,隻要能讓何歡開除公職,有什麽條件,你可以隨便提。”


    “你就不怕何副市長知道這事兒?”


    宋思銘望著孫啟梅問道。


    “你不說我不說,他又怎麽會知道?”


    孫啟梅自信說道。


    “你怎麽知道我不會說?”


    宋思銘問道。


    “你是聰明人,吃力不討好的事肯定不會做。”


    孫啟梅說道。


    “這倒也是。”


    宋思銘微微點頭,孫啟梅和何誌仁是夫妻,就算自己跑去跟何誌仁告密,何誌仁也不可能相信。


    “孫主任,其實,我也想何歡開除公職,但是,很可惜,我暫時還沒掌握何歡嫖娼以外的證據。”


    宋思銘接著說道。


    “確實可惜。”


    孫啟梅有些失望。


    降級還可以升回來,隻有開除,才能讓何歡翻不了身。


    “那就這樣吧!”


    孫啟梅站起身,準備走。


    “等一下。”


    宋思銘叫住孫啟梅。


    “還有事?”


    孫啟梅問道。


    “其實,對何歡的舉報,我是可以撤回來的。”


    宋思銘嗬嗬笑道。


    “你……”


    孫啟梅怔了怔,瞬間明白了宋思銘的意思。


    “還不如不來見你。”


    孫啟梅重新坐下,“說吧,你想要我幹什麽?”


    “其實,也不是什麽難事。”


    “我就是想看看招商局今年的招商計劃。”


    宋思銘說道。


    “你一個市委辦的秘書,看招商計劃幹什麽?”


    孫啟梅一臉懷疑。


    “這你就不用管了。”


    宋思銘回應道。


    “行,明天我就把招商計劃發給你。”


    孫啟梅是招商局的辦公室主任,招商計劃就在她的辦公電腦裏,而且,這也不算是什麽機密材料。


    晚上八點。


    孫啟梅回到家的時候,丈夫何誌仁正坐在沙發上等候。


    “宋思銘有什麽條件嗎?”


    何誌仁問道。


    “宋思銘不鬆口。”


    孫啟梅搖搖頭,說道。


    這樣的結果,讓何誌仁更加堅信,宋思銘手裏有曾學嶺的視頻,否則,宋思銘應該就坡下驢才對。


    沒有就坡下驢,就證明宋思銘不怕他這個常務副市長。


    “宋思銘沒說其他的吧?”


    何誌仁問孫啟梅。


    他突然有些後悔和宋思銘接觸。


    現在正是他努力晉升市長的關鍵時期,萬一把宋思銘惹毛了,甩出點什麽,他就難受了。


    “沒說其他的。”


    孫啟梅的回答,讓何誌仁長出一口氣。


    “這也是何歡自己咎由自取。”


    “這件事就這樣吧!”


    何誌仁歎了口氣說道。


    第二天上班的時候,他又給紀委書記許滄海打了一個電話,電話中強調對何歡一定要公事公辦,千萬不能因為他是常務副市長的侄子,就違反組織原則,從輕發落。


    這讓許滄海大為意外。


    他怎麽想,也以為何誌仁能搞定宋思銘,隻要宋思銘撤回舉報,紀委就可以像當初放宋思銘一樣,把何歡放了。


    結果,何誌仁運作了一個晚上,非但沒有運作成功,好像連自己都被宋思銘拿捏了,不得不徹底放棄何歡。


    當然,何誌仁的麵子,終究還是要給的。


    按照條例,公職人員嫖娼,可以給予降級,撤職或行政開除的處罰,跟三個副書記商量了一下,最終,他們選了最輕的一項,降級。


    何歡從正科級變成副科級。


    這個處分的連帶效應,就是何歡的秘書一科科長也沒法當了,因為秘書一科的科長是正科級。


    對於沒有實職的公職人員,降級就是降級,但有實職的,降級也等同於撤職。


    何歡一朝回到解放前,距離他夢想的副處,越來越遠,這也是他不能容忍的,被紀委放出來之後,何歡第一時間跑去找叔叔,質問叔叔為什麽不幫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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