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夜,將軍府一百五十九口人,無一生還,被拋屍亂葬崗。


    商家叛國,滿城嘩然。


    百姓們不信,要求徹查,被鎮壓,無果。


    商家滿門忠烈,數代馬革裹屍、埋骨沙場,何至於叛國?


    “師妹,你莫要逞強,我們出城吧。”顧清越攔腰抱起宋寧紓。


    “師兄,不能走,我感覺到,這裏發生的事,對我很重要。”宋寧紓已經緩了過來,麵色慢慢恢複紅潤,一臉認真。


    她扯住顧清越的袖子。


    “唉……”顧清越見她麵色好了很多,再次妥協,“行行行,真是拗不過你。”


    “放我下來。”宋寧紓安撫地對他笑了笑,“我的身體我自己知道,不會有什麽事的。”


    “好吧。”顧清越不情不願地把她放下來。


    顏真:……


    兩位師叔視她為無物,肚子有點撐是怎麽回事?


    但是,怎麽覺得有點甜呢?


    顏真雙眼亮晶晶,嘴角不自覺上揚。


    感受到顏真詭異的視線,宋寧紓和顧清越雙雙看她。


    顧清越,“你笑什麽?”


    這個師侄腦子好像有什麽問題,不太聰明的樣子。


    顏·不太聰明·腦子有問題·真摸了下自己的嘴角,“啊?有嗎?我有笑嗎?”


    顧清越嘴角一抽,不再看她,當誰都和她一樣傻。


    ————


    辰國與西燕國交界。


    “你醒了?”營帳中,一道年輕的男聲響起。


    商知衍睜開眼,在床上坐起身子,戒備地看著那聲音的主人,“西燕國太子。”


    “是我。”西燕國太子嘴角掛著笑,像是不知道他的戒備一樣。


    “你為何救我?”


    “我想要你手上的三十萬大軍為我讓路,好讓我西燕鐵騎踏平辰國皇都。”


    商知衍從牙關擠出兩個字來,“做夢。”


    商家世代忠烈,斷沒有賣國之舉。


    “你可是被歐陽家陷害了叛國的。”西燕國太子一挑眉。


    商知衍無話。


    “你再看看這個。”西燕國太子說著把一封密信遞給他。


    商知衍將信將疑地接過,不一會兒,手上青筋爆出,信被他揉成了一團,仔細看就會發現他的手抑製不住地顫抖。


    良久,他開口,“我可以答應你,為你讓路,但你西燕大軍不得對已占城池燒殺搶掠,不得殺任何辰國無辜百姓。”


    “可以。”西燕國太子一口答應。


    商知衍沒再說話,他與西燕國太子交鋒了那麽久,自然知道他應了便是承諾。


    “那明日出發?”


    商知衍點頭。


    西燕國太子離開了。


    “哈……哈哈哈哈……”


    商知衍坐在床上,忽地捂眼笑了。笑著笑著,淚從指間流下。


    娘死時,他十歲,他沒哭。


    爹的死訊傳來,他十二歲,他也沒哭,操持著喪事,照顧隻有兩歲的妹妹。


    他十六歲,上了戰場,成為了戰功赫赫的大將軍,所得軍功隻為護妹妹一世無憂。


    人們習慣於叫他爹大將軍,叫他少將軍。


    他十年沙場馳騁,換來的是什麽?


    商家滿門忠烈,埋骨疆場,換來的又是什麽?


    商家一百五十九口人,無一幸免被屠戮。


    通敵叛國……


    通敵叛國……


    嗬嗬……


    他便坐實了這罪名又怎樣?


    他連唯一的親人都沒了,通個敵叛個國又如何?


    歐陽家不仁,就休怪他商知衍不忠不義!


    短短十日,西燕國大軍破開重重關隘,直逼辰國皇都白石城。


    帶頭的,是辰國昔日的鎮邊將軍——商知衍。


    百姓驚駭不已,鎮邊將軍通敵叛國,是真的!


    城破那日,商知衍殺了滿城一半勳貴。


    他一身黑色戰鎧,滿臉鮮血,劍尖滴血,溫熱的血濺在他的臉上、鎧甲上,血濕了又幹,幹了又濕。


    他的眼睛猩紅一片,像是從地獄爬上來的修羅,像是沒有感情的殺神,手起刀落間便帶走一條條生命。


    那日,皇宮裏屍橫遍地,哀鴻滿宮闈,嚇暈了很多膽小的宮女太監。


    事後,早已成為西燕國皇帝的西燕國太子回憶起來,背後一片冰涼。


    因為,商知衍殺人的手法,殘忍至極。


    辰皇被他一劍穿心,頭砍下踹出幾丈遠……


    太子歐陽宙被他抽筋扒皮、分筋錯骨、死不瞑目……


    二皇子歐陽深被他砍斷四肢做成人彘……


    三皇子被他剔骨扒皮……


    白石城百姓罵聲一片。


    罵商知衍忘恩負義,罵他狼心狗肺,罵他殘忍暴戾,罵他是地獄惡鬼,罵他吃裏扒外,罵他愧對商家滿門忠烈……


    一時間,白石城百姓對商知衍口誅筆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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