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哭了。”


    “哭了就哭了,我們小團子還很小,傷心了當然可以哭。”卿潯溫柔地牽她的手,“我們生於天地,也消散於天地。”


    “情緒是真實的,感受七情六欲也是修煉。”


    神明本慈悲,神明亦有情。


    “大方欣喜,坦然悲傷,自然即是道。”


    即便五行三象一異萬靈重新產生意識,但那也不是祂們了。


    每一位神明,都是獨一無二的。


    卿潯身上的光芒逐漸變淡。


    “小團子,你又怎麽知道消散的我們,不會去向另一個名為湮滅的黃泉呢?”


    “那時,我與你祁朔哥哥和你其他哥哥姐姐在彼岸相聚,被留下的,是你和九州。”


    “是我們孤立你們唉。”


    宋寧紓蹭了蹭祂的臉頰,“卿潯姐姐真煩,那我和九州哥哥先討厭一小會兒留下我們的你們。”


    才沒有煩,才沒有討厭,是很喜歡很喜歡,很想念很想念。


    祁之珩應該是繼承卿潯姐姐的會說話吧?


    “卿潯姐姐,祁朔哥哥,再見。”


    這一別,永別。


    但她隻願說再見。


    卿潯鬆開她,點點她的額頭,又去抱了一下祁硯歸,“我和你父親走啦,男子漢可不許哭,保護好小團子。”


    祁硯歸回抱了祂一下後又鬆開,“不會哭的,我會保護好阿寧的,您放心。”


    祁朔再次抱了一下他們,隨後牽住卿潯的手,身上逸散的光芒與卿潯的纏繞,“我們衛道而戰,履了應盡之責,九州未來在你們。”


    祂又看向其他人,“後輩們,使命在肩,努力修煉。”


    “大道不塌,九州不陷。”


    “是,二位神上!”


    卿潯身上的光芒分出兩縷,沒入祁硯歸和宋寧紓的眉心,“我們永遠愛你們,再見。”


    其餘人身上,亦有光點沒入。


    最後,神消天地間,再無此故友。


    天邊忽然出現滿天霞光,銀雷閃爍。


    告別,永別。再見,不見。


    雲上九州身影消散,歸於四方。


    神台清涼,宋寧紓和祁硯歸對視一眼,長長舒了一口氣。


    卿潯所給,是悟。


    悟真情坦率,悟勇者不懼。


    悟死方生,悟道無我。


    悟己亡,得萬靈存。


    悟己消,得輪回在。


    悟敵來,雖萬死必往。


    悟我戰,得後來不戰。


    祁硯歸摸了摸她的腦袋,“用冥界的鑰匙,送戰魂們去酆都吧。”


    英魂當安息。


    宋寧紓點頭,將冥界鑰匙放到祁硯歸手上。


    祁硯歸輸入魔氣,一道玄色大門緩緩打開,純正的陰氣,從門內源源不斷傳來。


    天地被陰氣所籠罩,黑白無常帶著一大隊冥差從黃泉門走出。


    “範無咎、謝必安見過二位新主。”黑白無常俯身行了一禮。


    冥帝冥墟已經告訴了黑白無常二人的身份。


    中北戰墟的十萬戰魂讓冥墟十分頭疼,冥界難以清除附著在戰魂上的邪氣,無奈隻能讓這些戰魂在此沉睡。


    “這是雲澤戰部戰將的靈魂,勞煩將他們帶去往生。”祁硯歸道。


    “遵令。”


    冥差們有條有理地將戰魂們牽引進黃泉。


    範無咎看向他們,“冥界大門我們可以關上,諸位可以先離開。”


    祁硯歸搖了搖頭,“送他們最後一程吧。”


    隕落的時候無人相送,即將往生的時候,總得有人送往。


    範無咎聞言沒再說話。


    待所有的戰魂入了黃泉,冥墟站在門內,歎息一聲,隨後走出黃泉門。


    “二位新主,諸位,又見麵了。”他看向眾人。


    宋寧紓和祁硯歸目光落到他身上,“冥帝。”


    其他人朝冥墟行了個禮。


    “我來,一是為了清理戰墟外的死魂與怪,二是為了保存中北戰墟的虛象。”冥墟道。


    “總得讓所有後來者知道,大難之時,是誰為他們而戰,是誰萬死不辭,是誰星火不懼。”


    “此後,我會將酆都令發往各族各大小勢力,告知所有修士,九州如何險,九州因何險,九州當記何。”


    “中北戰墟,從此不是險地。”


    “冥帝大義。”


    “我應盡之務。”


    冥墟,也算得上是諸神之下的半神了。


    冥墟看向前方,磅礴陰氣從他身上散開,將中北戰墟籠罩在內。


    隨後,無數死魂與怪被陰氣消解,中北戰墟恢複了平和。


    但,依舊是原來的模樣。


    正如,某些傷痕,永遠無法抹去。


    冥墟轉身進了黃泉,大門緩緩閉合,陰陽相隔。


    其餘人,被送出了中北戰墟。


    遙遙望去,中北戰墟依舊死寂,但亦有新生。


    “走吧,又該出發了。”祁硯歸出聲。


    “多謝諸位道友,徐某先告辭了,若日後需我,萬死不辭。”徐淩抱拳躬身。


    “告辭。”


    徐淩走後,江歲伸了下腰,“下一個地方,應該是盤破城了吧,說起來這次也是二顧盤破城了。”


    莫頌雲點了點頭,“穿過盤破城,就到了人族和海族的交界了。”


    江千流拍了拍衣服,“要怎麽找喬師姐?”


    “親傳感應。”莫頌雲回道,“我師尊說,用他給我的親傳信物可以感應到師姐身上帶的信物。”


    聞栩撓了撓頭,從靈戒中拿出了一個雲紋玉佩,“這個嗎?”


    江千流和聞栩是淩雲峰的,所以將雲紋定為親傳信物的樣式。


    “嗯,不過麟萃峰的樣式不同,是蘭花玉佩。”


    觀辰峰的親傳信物是一枚星霜玉佩,洛鳴謙所在的天虔峰是竹枝玉佩,江年和江歲所在的臨澤峰是水紋玉佩。


    聞栩打量了一會兒,“師尊給我我就要了,我還真不知道親傳信物有這個用途,還以為隻是身份的象征呢。”


    “其實還有另一種作用,我們的師尊可以憑借親傳信物迅速感應到我們所在的方位。”莫頌雲解釋道。


    “隻是之前師姐消失的時候,我師尊隻能隱約感應到她在人族與海族交界,具體在哪兒不得而知。”


    “如今他還是在閉關,但感知到了師姐的信物感應忽然強烈了起來,所以給我發了靈訊。”


    “原來是這樣啊。”聞栩忽然想起原世界末世前某個梗——“建議啞巴不要當設計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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