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來,他再次進入海底深淵,從裏麵帶出一個方子,並且親身實驗給自己的子民們看,那就是人魚族現在運用的——捏臉術”


    終於講到重點,秦喻屏息凝神認真聽


    齊威的眼睛閃過一絲暗光,語氣幽遠


    “重新恢複美貌的人魚們暫且放棄造反,但是族群的繁衍依舊是個問題,人魚王對此也做過多次實驗,甚至進入過鯨落骨地,我猜測,就是在那裏尋找到,以人類身體為溫室的幼崽培養方法”


    地上的查伽特隱隱有醒來的跡象,秦喻正準備補一手刀,讓他繼續睡,卻被齊威攔住,銳利的目光直直穿透查伽特的身體,看穿他所掩飾的一切


    不得不說,查伽特看著好欺負的樣子,其實身體特別好,齊威給他打暈沒多久,這人就醒過來了


    醒來的查伽特唯唯諾諾,不敢多說什麽,自己縮在一邊坐著,祈禱兩人不會給他弄死


    齊威當然沒打算弄死他,反而上去就是一巴掌,厲聲說道


    “你就是小師弟身體養出來孩子!臉可真是隨了他,沒有半分人魚王的樣子,還沒有魚尾,在海底城很難過吧”


    查伽特沉默不語,好看的臉上全是巴掌印,他很委屈,但是不敢說


    半晌,他抬起頭,平靜的質問


    “用他身體養育我,是我自己能選擇的嗎?”


    這一問,齊威沉默下來,求助的看眼秦喻


    “可別跟我扯這個,生活在海底城幾十年,你是沒享受他們的服務嗎?你要是真沒靠他們過活,才有臉跟我們扯這個”


    秦喻現在打心底裏厭惡海底城的人魚,哪怕是外貌絲毫不像人魚的查伽特


    “你以為我想啊,我王子的身份就是個空氣,囚禁於宮殿裏,等到合適的人類就誕出王室血脈,然後成為我父親延續生命的犧牲品!”


    “我在海底城,生活的也很艱難,屋外時時刻刻有人魚在監視我!”


    “人魚族容不下我,人族也容不下我,可笑 ,可笑啊”


    查伽特說不清是悲憤還是委屈,隻知道自己需要馬上釋放心裏的情緒,不然海底的萬丈深淵就是自己永遠的歸宿


    他的發泄震驚到秦喻二人


    愣愣的盯住他看一會兒


    齊威冷笑起來,小幅度的笑著笑著,演變為大笑,笑到伏在地上,捂著肚子


    “那又如何,你依舊是吸取人類血肉營養供出來的怪物,你所承受的苦難都是應得的!”


    “恨嗎?恨就報複他們啊,你敢麽?孬種!”


    齊威的眼底出現血絲,在暗的墓地裏都能看的清清楚楚,大笑時敞開的嘴裏,牙齦泛黑鬆動


    秦喻猜測,齊威能在人魚墓地活下去,可能是吃了他們的屍體,帶有人類基因的人魚屍體被他吃下去,同類不可相殘的懲罰降臨在他身上,導致他變成這樣


    自然,齊威的精神很不穩定,對著查伽特時不時的打罵,狂躁無比


    查伽特被動挨打,嘴裏還不停宣泄著這麽多年的不滿


    秦喻懶得管他倆,反正齊威不可能弄死查伽特,就隨他去了


    人魚族的墓地很大,隨時冒著黑煙,大概是海底火山運作導致的


    秦喻握著雪醉千山劍,遊走於墓地之間,尋找些沒被齊威刨的墳


    說來好笑,人魚族隻有首位首領和有大功績的王才被埋葬,其餘的直接扔在裏麵


    不過現在,那些扔在裏麵的屍體也隻剩骨架,有些骨架都不完整


    隨手撿起一根骨頭,秦喻拿來仔細翻看,發現上麵有挺多咬痕,看樣子,是人的齒印


    確診齊威活下去是吃的這些屍體,秦喻悄悄留個心眼,避免背刺


    逛一圈墓地回來,秦喻收獲到一個指環


    它很不起眼,隨意的在地上,被海水帶動的泥沙一起翻滾,直直卡在一具骸骨胸腔中央


    秦喻路過的時候,沒注意踢一腳骸骨,給他整立正了,寬大的肩骨攔在她前進的路上,才換得秦喻的注意


    “什麽?”


    秦喻的目光被裏麵卡著的指環吸引,低聲呢喃一句,伸手取出卡在裏麵的指環


    它卡的位置剛剛好,沒有碰壞骨頭


    “奇異的指環”


    秦喻觀察完手中的指環,得出這麽個結果


    猜想齊威肯定還有很多事沒告訴她,秦喻心裏還在擔心紫藤的安危,顧不得再待在這裏,順著原先的路回去找齊威


    回到齊威那裏,他們二人已經不再吵鬧,就是躺在一片屍骨中間,各自訴說自己多年的不容易和痛苦,然後說到興頭再辱罵對方


    一時之間,給查伽特這個靦腆卑微的小王子整抽象起來


    他爬起身,使勁搖晃齊威的身體,咬牙切齒的怒吼


    “我的名字查伽特,在人魚語的意思裏,是無關重要的東西,你明白嗎?我連作為一個生命體的權利都沒有,你明白嗎?”


    查伽特吼完,搖搖晃晃的扶著墓地裏的屍骨站穩身形,他皮膚的蒼白,跟墓地裏的陰暗形成鮮明的對比


    齊威躺在屍骨群裏,回想起從前的時光,癡癡一笑


    秦喻看見這一幕,怒從心起,大踏步過去,一人一巴掌


    巴掌的滋味堪比芥末,清醒的很


    齊威收起自己癡呆的笑容,怒目一瞪


    “小丫頭片子,你幹什麽!”


    秦喻可不怕他,回應齊威的話,就是一巴掌


    擱一邊待著,看齊威挨巴掌的查伽特悄悄樂起來


    然後,收獲秦喻的巴掌


    現在三人之中,秦喻是老大,其餘是小弟


    “我不管你們中間有什麽恩怨,現在,立馬把所有海底城的事情全部告訴我,否則,我就送你們進深淵”


    平常可愛活潑的秦喻,現在支棱起來的架勢也挺嚇人


    齊威蹲坐在地上,捋捋雜亂的胡子,從裏麵抓出來一隻小螃蟹,順手塞進嘴裏嚼巴嚼巴咽下


    查伽特一陣惡心,紅潤的嘴唇失去血色,撇過頭不去看


    他倒不在意,吃完螃蟹就開始講海底城的事


    “人魚王的在位時間很短,基本幾十年就換一次位,不然我也沒這麽多食物吃,可是自從那位王登基,扔進來的,都是沒有腦袋的精壯人魚,死的不能再死”


    “偶爾有運氣好沒死透的,臨死前,靈魂還要遭受死前的經曆,哦喲,你們不知道我看到了什麽”


    秦喻淩厲帶有殺意的眼神看去,齊威不敢再賣關子,嘚吧嘚吧說下去


    “那些沒有腦袋的人魚,都是被一條人魚所傷,奪去腦袋,吸收力量,然後再換下一條,平均每五條人魚的力量吸收完,就不再扯腦袋了”


    查伽特的膚色本就白,但是聽到齊威的話,他的臉色還是肉眼可見的白下來,跟死亡幾天沒區別


    “你打什麽顫啊”


    齊威戲笑道


    “我……我……”


    查伽特說不出話,恐懼迫使他揪住秦喻的衣服,強迫停下身體的顫栗


    “是不是在想,難怪每隔三年就會舉辦一場大會,挑選精壯有力的人魚進王城,是不是啊!”


    齊威的語氣突然冷下來,震懾住查伽特


    他緩緩點頭承認


    “雖然我在王城地位不高,到底還是知道些什麽,姑娘,你的朋友可能是被長老鎖進一盞綠瑩瑩的燈裏”


    查伽特透露出紫藤的消息


    聽到這兒,秦喻稍微滿意下,轉手扇齊威一巴掌


    被扇的齊威,好勝心就上來了,絞盡腦汁回想海底城的消息


    “那燈,我也有消息,是大浩劫時就有的雛形,很像故事裏的……什麽來著?”


    這次秦喻沒獎賞巴掌,而是轉頭看查伽特


    他略微思考一下,談起那盞燈


    “是,它出自人魚族大浩劫,我小時候偷溜進王城的藏書閣,在一張魚皮上看見過”


    “說是,深淵之下,人魚王帶回一個秘密,而那個秘密是人魚族大浩劫的根因,也就是那場大浩劫結束,實力大增的人魚王,手捧一盞綠瑩瑩的燈,回到人魚族的領地,那盞燈的存在,保護人魚族免受入侵者多年,在一個月夜如水的晚上,燈轉換成完整的形態,而人魚王將它奉為人魚族生存的根基,要求世代王族平民供奉”


    一口氣說完,查伽特也感覺不對勁


    “你知道吧,你們現任人魚王即位之前,也就是很多很多年前,有傳言,人魚的能力來自於月光,他們在晚上會實力大增,然後衍生出你們族群的禁術——人魚唱晚”


    齊威談起很多年前正常的人魚族


    “小子,說起來你可能不會相信,很多年前的人魚,個頂個的好看,實力中規中矩吧,就是在晚上,會成長為實力恐怖的狂躁人魚”


    “而人魚唱晚,也是一種獻祭,那也是你們人魚族唯一的女王,她不忍心晚上的人魚族自相殘殺,在月夜如水的海麵,唱一整晚人魚的歌,從此,人魚族到晚上再也不會狂躁,隻是不能再人魚唱晚,而女王,付出一切後,竟然被你們驅逐”


    “不能歌唱的人魚女王,無疑是拖累,你們族群裏的長老,竟然聯合驅逐她離開領地,哈哈哈哈哈哈哈,果真是出生”


    說起這些,齊威的臉上浮現出生動的憤怒,好似感同身受一般


    大致知道那盞燈是什麽東西後,秦喻沒有絲毫猶豫,兩隻手各自扯著他們倆,離開墓地,前往海底城


    現在應該是傍晚,秦喻決定打他們個措手不及


    回到海底城的外麵,秦喻綁好兩人,讓鬼寵盯著,自己前去解決守衛


    兩指並攏,調動海水裏的那點點靈力,秦喻不聲不響解決掉外麵的守衛


    帶著他們倆一起,進入到海底城,直接殺進王城


    外麵的普通人魚還是怕死,嚇一嚇就可以了,不能浪費靈力和精力


    來到王城


    秦喻持劍而立,一身泛著流光的衣裙展示出她的不凡,俏麗嬌豔的容顏上隱隱透露出一絲惱怒,眉間醞釀著濃厚的殺意,身形挺拔,手中長劍閃著如白雪般刺目的光


    有敵來犯,王城派出精銳人魚,同時出麵三位長老


    “主人,查伽特說,海底城總共就四位長老”


    鬼寵傳來消息,秦喻麵不改色聽完,微微點頭


    旋即,出劍直指王城,身法快到不可思議,手中雪醉千山劍化作萬千殘影,攻向襲來的人魚


    三位長老在王城中心,一堆人魚圍在周邊保衛,他們也麵不改色的看著麵前發生的一幕


    秦喻一人,斬殺完襲來的人魚


    嗜血的殺意,以及冷冽的眼神,讓其餘人魚不敢再往前


    但是身後也有三位架子大的領導者,隨意殺死一個人魚,逼迫他們對秦喻動手


    手中長劍舞出一道道銳利的寒芒,秦喻在廝殺中,漸漸領會劍的意誌


    頃刻之間,她用劍的境界得到突破,緊閉的雙眸睜開,對麵的人魚感受到的,是一把鋒利的劍穿透身體的寒意


    處在人魚中央的三位長老,還沒反應過來,秦喻已經持劍近身


    擰身躲過長老手上的三尖叉,拔出其中一位長老身體裏的劍,秦喻身形飄忽,劍勢如虹,劍光如匹練般飛出,劍花點點,貫穿三位長老的身體


    雪醉千山劍的附加屬性——冰魄發出耀眼的光芒,用力吸取他們體內的力量,隨即爆發出一陣寒氣,凍住周圍的一切


    輕鬆解決掉三位長老和大批人魚,秦喻腳步輕快,深入王城


    收到結果的大長老,麵上一寒,手中權杖擊地,怒聲質問前來報備的人魚


    “人魚王呢!”


    不怪他如此憤怒,每當遇到無法解決的敵人,人魚王就默認他們使用那盞含有無數人魚魂的燈消滅敵人,可是每使用一次那燈,就會減少無數壽元,衰老更甚


    所以,還不到衰老的年紀,大長老已經老到像遲暮老人,他怒,但無可奈何


    麵前的人魚不說話,垂頭躲避大長老的視線


    無奈,大長老拄起權杖,撐起自己的身體,讓身後的心腹帶上那盞燈,跟他一起去見那個用劍的意氣少女


    等到二人來到秦喻的位置,她早已殺遍王城,逼迫人魚王現身


    她不知道人魚王活了多久,實力多強,她隻知道紫藤在他手中,生死不知!


    看到前來的垂暮老人,秦喻依舊沒有猶豫,手中長劍挽個劍花,直奔他心口而去


    此刻,查伽特和齊威,來到王城,看到大長老,查伽特出聲提醒秦喻


    大長老餘光瞥到查伽特,歎息一聲,開始使用那盞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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