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居茶室內,宋瑛看著安靜品茶的十五,又掃了眼桌上的東西,輕歎,“所以你這是特意過來送這些的?”


    十五捧著茶盞暖手,“侯爺得知您昨日受了驚,特令我過來探望。”


    宋瑛張開雙臂揮了揮,“如今見著了,我好著呢,不過受驚而已,他倒是大驚小怪了,將我當做某人那般嬌弱。”


    十五笑了笑,“侯爺關心子女也實屬正常。”


    宋瑛內心不屑,抬眼看向立在門外的兩個小廝,“他們是我父親送給你的?”


    十五:“我這人記不住路,有他們在,我就不會亂走了。”


    宋瑛:“哦。你這迷糊樣,的確需要兩個人陪著。”


    十五尷尬笑笑。


    室內靜了會兒,誰也不說話。


    宋瑛打了個哈欠,“既然父親心裏有我這女兒,我也該送些回禮不是,你隨我來。”


    十五起身,身後的小廝也跟了上去。


    宋瑛轉頭笑道:“你們這是覺著他同我走一起也會丟嗎?再丟,能丟出將軍府去?”


    兩小廝互看了看對方,慌忙搖頭,“奴才們不是這個意思。”


    發兒眼睛轉了轉,上前道:“兩位哥哥放心好了,府裏到處都是人呢,十五小公子不會丟的。倒是你們,這麽冷的天也是辛苦,既然來了,不如隨我去吃盞熱茶?”


    兩小廝與發兒熟絡,平日裏也沒少分過她的好,隻是還有些猶豫。


    這時,葉洛兒款款走來,甜甜招呼,“表嫂。”


    宋瑛招手讓她過來,“你來了正好,我要與小公子去庫房,也分點東西給你。”


    葉洛兒原以為宋瑛叫她過來,是跟她說刺繡的事,沒成想竟是要送自己禮物。


    “謝謝表嫂。”


    她偏過頭,看向宋瑛身邊的小公子,心有驚訝,竟是那日走幾步就會把自己走丟的奇怪人。


    宋瑛又對兩小廝道:“如此又多一人隨行,你們倆放心了?”


    兩小廝慌忙應道:“郡主,奴才真不是那個意思。”


    發兒更是直接,招呼另外兩小廝,一人拉著一個,“走嘛、走嘛,這裏又不是侯府,跟你們說,在將軍府可好玩了,尤其廚房。”


    將軍府小廝:“走啦、走啦,跟著發兒姐有好東東。”


    十五:“難得見麵,你們去吧,有郡主在,我不會丟的。”


    兩小廝是真想去的,都知道郡主待下人寬厚,就這麽半推半就地跟著發兒等人去了。


    沒了旁人,宋瑛道:“走吧,我帶你們去。”


    葉洛兒一直跟在宋瑛身側,眼睛時不時地偷瞄著十五。


    咦?他這次好像沒上次嚴重呢,腳也沒隨便亂拐……


    十五注意到葉洛兒瞧自己,衝她笑了笑,羞得葉洛兒立刻低下頭去。


    唔,被發現了。


    宋瑛拿出鑰匙打開庫房,驚得葉洛兒睜大眼。


    她聽說過,這庫房是霍臻特意留給宋瑛放置嫁妝的,不僅有她的,連著霍臻自己得的賞賜也一並放在這裏。


    鑰匙隻有一把,隻宋瑛一人管著。


    表哥對表嫂好好哦。


    十五注意到小姑娘怔怔愣愣的模樣,讓他想起了曾經養的呆啾,毛茸茸想要戳戳。


    不行!他在想什麽!?


    宋瑛沒發現身後兩隻的異樣,走到一箱子前,掀開箱蓋,裏麵都是上好的綾羅綢緞。


    宋瑛注意到葉洛兒的眼神,問道:“下個月就要過年了,要不要挑幾匹回去做新衣裳?”


    葉洛兒擺擺手,“不不不用了,這太貴重了。”


    宋瑛拉著她來到箱子前,“我讓你挑,你就挑。女孩子就要把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的。”


    葉洛兒還是不敢,“我、我沒有什麽可以送表嫂的回禮……”


    她與母親被趕出來時,身無分文,幸而有個老奴仆見她們母女可憐,想辦法幫她們聯係上了霍臻。


    如今她們母女吃穿用度全靠將軍府,葉洛兒與母親已經很感激了。


    現在宋瑛又要送她那麽好的意料子,葉洛兒當真受寵若驚。


    十五執起一抹青色,對葉洛兒說道:“這顏色製成羅裙穿在你身上一定很好看。”


    第一次被陌生男子誇,葉洛兒紅了臉。


    宋瑛又打開旁邊的箱子,裏麵全是閃瞎眼的首飾。


    “你也別磨嘰,好好挑挑。十五你過來,我給你些東西,回去代我送給父親。”


    十五:“是。”


    葉洛兒看著兩箱子東西,不知所措,回頭正要對宋瑛說些什麽,卻見她已經和十五出了庫房……


    葉洛兒:“啊?表嫂你……就這麽把我扔在這裏……了?”


    宋瑛與十五其實沒走遠,庫房旁邊還有一間屋子,不過這裏的物件就沒庫房裏的值錢了。


    宋瑛在裏麵慢吞吞地翻翻找找。


    十五站在一角,說道:“郡主就放她一人在庫房,真的沒問題嗎?”


    宋瑛:“我既然敢留她在那兒,就不擔心。”


    十五:“人是最複雜的。”


    宋瑛轉頭笑了下,“若真起了貪念,也是我自己該的,隻此一次罷了。”


    十五往前幾步,看著架子上一件繪製著一條紅色大魚被小魚圍繞的玉盤。


    宋瑛隨著他的視線望去,“這個可不能送給父親,他會生氣的。”


    十五莫名回了句:“興許他很高興呢?”


    宋瑛挑眉,轉身取了另一件東西裝入盒中,遞給十五,“就這個吧,反正他也不缺,我也意思意思得了。”


    十五:“好。”


    宋瑛腳步微頓,想了下,問道:“你可是要參加年後的春考?”


    十五:“是,侯爺已經請好了先生,讓我同小侯爺一起跟著學習。”


    宋瑛:“那倒是挺好的,這才是你首要做的,其餘的……”


    十五眼神堅毅,“定不負眾望。”


    宋瑛輕笑搖頭:“走吧。”


    回到庫房,發現葉洛兒還呆站在箱子前。


    宋瑛:“還沒挑好?”


    葉洛兒搖搖頭,“多謝表嫂好意,我還是不要了。”


    宋瑛也不勉強,“行吧,我們送十五出去。”


    葉洛兒點點頭,毫不留戀地跟著宋瑛離開庫房。


    兩小廝已經在將軍府門口候著了,見著十五與宋瑛走來,鬆了口氣。


    回到侯府,十五帶著回禮去見宋晉卓。


    宋晉卓看也不看,隻對十五道:“你拿去吧。”


    十五:“謝侯爺。”


    他帶著東西回了住處,打開盒子。


    裏麵是一隻巴掌大小的普通小花瓶,上麵繪製著老者釣魚的圖案。


    十五盯著它出了會兒神,又放了回去,連著盒子一起放到書架格子上,便再也不管它,拾起桌上的書,認真默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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