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主,姑老太太來了,馬車已經停在外麵了。”


    本來宋瑛要同霍臻一起站在府外迎接的,但霍臻說她懷孕,她最大,等候接應這種事讓他們霍家男人來就行了。


    宋瑛對著鏡子整理下了儀容,確認無誤後,便帶著發兒和墨汁去了前院。


    霍姑老太太在霍雷鳴和霍臻的攙扶下,邊說笑邊走著。


    宋瑛見著眾人,忙走下台階,迎了上去,福了福身,“姑祖母,安。”


    成婚那日,霍姑老太太因著身子不便未能來參加。


    這算是兩人第一次見麵。


    霍臻著急,鬆了老太太的手,走到宋瑛身邊輕扶著她,說道:“姑祖母,這是阿瑛,常音郡主,我媳婦。”


    霍姑老太太稍稍打量了下宋瑛,笑得和藹,“你小子有福氣呀。”


    霍臻現在是給點顏色就開染坊,“嘿,這福氣也是我自己爭取來的。”


    宋瑛暗中掐了他一下,唇不動齒動,“低調點。”


    霍臻揉了揉被掐痛的腰肉,“知、知道了。”


    宋瑛上前扶著姑老太太,“姑祖母舟車勞頓,房間已經收拾好了,我這就陪您過去。”


    姑老太太輕輕拍了下宋瑛的手,慈愛道:“多謝郡主好意,如今你有了身子,屋外天寒,還是回屋歇著好。這將軍府我熟,咱們霍家不講究。”


    霍臻巴不得姑老太太這樣說,不客氣地拉著宋瑛就走,“爹,你好好陪姑祖母啊,我先帶阿瑛回去,她手都涼了。”


    霍雷鳴……


    姑老太太看著離去的兩個身影,轉而對霍雷鳴道:“走吧。”


    霍雷鳴:“恩。”


    東側最大的院落一直是給姑老太太準備的,裏麵的陳設也是按照老太太的喜愛來擺放的。


    進了屋,姑老太太霍榕坐在放了毛絨墊子的椅子上,忽然輕歎了口氣。


    霍雷鳴立刻差人先將吃食端進來,又讓霍燃霍燃帶著堂兄弟回房歇息,最後他才坐下陪著姑老太太用飯。


    姑老太太沉默不語地吃了幾口,停下筷子。


    霍雷鳴知道她有話說,便也放下筷子,等著她開口。


    董嬤嬤跟在姑老太太伺候幾十年了,老太太一個動作或者一個眼神,嬤嬤便知道她要做什麽,於是將屋子裏候著的所有下人都喊了出去,再回到老太太身邊候著。


    沒了旁人在,姑老太太開口了。


    她也不拐彎抹角,對霍雷鳴直言道:“你和宋錦蘭的事都忘了?”


    陳年往事被提出來,霍雷鳴臉上蒙上了一層灰。


    “姑媽,你提這事做什麽,都過去了。”


    姑老太太道:“當年,你與宋錦蘭兩情相悅,我便代你爹娘去宋家提親,可他們倒好,連個門兒都不開,讓我在外麵足足等了兩個時辰,成了全京城的笑話。這口氣,我一直都記著的。”


    “哼,宋家曆來重利,如今他們倒是把和離過的女兒塞到了我們霍家,這當中原委可沒那麽簡單。”


    霍雷鳴忙朝外看了眼,壓低聲道:“姑媽,別說了,這是霍臻自己求的。”


    姑老太太:“你當真以為我不在京就什麽都不知道嗎?宋家不同意,就算霍臻打再多的勝仗,這賜婚也求不來。你忘了嗎?當年你和宋錦蘭私奔是怎麽失敗的?”


    霍雷鳴沉默了會兒,“當年是我想太多……”


    姑老太太打斷他,“你別把什麽錯都攔到自己身上。他們宋家女人的婚事,從來都不是自己做主。”


    “如今你已是大將軍,手握兵權,霍臻也立了功,你們在朝上有了一席之地。可你不要忘了,常音郡主曾是攝政王妃,你知道這當中的利害嗎?”


    霍雷鳴:“我知道……”


    姑老太太搖了搖頭,“你不知道。宋家用女人作為攀附權利的枝節。郡主和離,他們立刻又將小女兒送入王府。如今他們是兩頭都占利!”


    霍雷鳴聽得無奈,“霍臻就喜郡主,這孩子都有了,那、那您要我怎麽辦嘛?”


    姑老太太輕瞪了他一眼,“咱們不管郡主如何。你隻需要時時提著霍臻,別什麽事兒都聽旁人的,自己沒個主見,讓他清醒著。”


    “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大哥大嫂就隻你這一脈,我是真不想看到你們被算計了進去,還不自知。”


    想到霍臻一天到晚就隻圍著宋瑛轉,甚至總和他這個老子唱反調。


    霍雷鳴點了點頭,“姑媽,我明白你的意思。”


    姑老太太重新拾起筷子,“吃吧。”


    **


    這廂宋瑛和霍臻用完飯,二人就躺到床上互相取暖。


    “唉……”


    聽到宋瑛歎氣,霍臻問道:“你唉什麽?”


    宋瑛:“我覺得你姑祖母可能不太喜歡我?”


    霍臻:“你想多了吧,我姑祖母明明就是想著你有身孕,怕你凍著了,所以才沒讓你陪著。”


    宋瑛應道:“是我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抱歉。”


    霍臻摟住她開笑,“大夫說,孕婦會變傻,你果然變傻了,哈哈、哈……哈……”


    隻需一個眼神,霍臻立刻改口:“大夫胡說的,我家阿瑛一直都聰明絕頂!”


    宋瑛翻過身,背對著他。


    霍臻扒拉著她的肩,“你生氣了?”


    宋瑛:“沒有,困,你太吵。”


    霍臻:“我跟你說,我爹是我姑媽一手帶大的,自然的性格也有些隨她。她這人沒有壞心眼,就是有些固執,在她心底,霍家是第一位。”


    霍家是第一位。


    宋瑛想到了祖父宋雲山和父親宋晉卓,他們心裏,也是宋家第一位。


    見宋瑛不說話,霍臻將她扳了過來躺平,“我跟你說話呢。”


    宋瑛拿眼瞧他,忽然笑道:“你姑祖母知道靈仙公主的事嗎?”


    “噗!”


    一提這個,霍臻就想笑。


    “哈哈,對哦,晚上吃飯的時候我問問?”


    “還是別了吧,小心父親拿筷子戳爛你的頭。”


    “打唄,又不是第一次跟老家夥打架了。”


    正說笑著,墨汁的聲音在外響起,“郡主,將軍,靈仙公主來了。”


    哇哦,說公主,公主到。


    宋瑛和霍臻立刻下床,穿戴整齊後前往迎客居。


    從拱門走出,剛好與趕來的霍雷鳴撞個正著。


    霍臻一下子沒繃住,“老家夥,人都找上門了,你怎麽說呀?哈哈哈。”


    眼見著霍雷鳴握緊拳頭,宋瑛趕緊捂住霍臻的嘴,“別說了。父親,您先請。”


    霍雷鳴對著霍臻凶道:“老子等會兒再收拾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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