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月後。


    朱慈烺所率大軍,出山海關,抵達錦州。


    這是關寧防線的最前沿,整座城池極為的雄偉,城高牆厚,而城牆上卻布滿了各種各樣戰爭留下來的痕跡。


    鎮守錦州的守將,正是尤世威,尤世祿,尤世功三兄弟。


    自從遵化被韃子一夜攻破後,孫承宗就調尤世威三兄弟前來鎮守錦州,將最危險的地方交給了他們三兄弟,也算是一種懲戒吧。


    而朱慈烺所率新秦軍並沒有在錦州逗留,而是修整一夜過後,當即向北而去。


    此時,尤世威,尤世祿,尤世功三兄弟,以及錦州將士們站在錦州城頭上,看著新秦軍的軍旗逐漸遠離。


    他們的心緒十分複雜。


    自從薩爾滸一戰以後,遼東地區逐漸淪陷,十二年以來,大明再也沒有出過錦州與韃子作戰。


    這十二年的時間裏,出關北征,不知道是多少大明將士們的夢想。


    而在錦州城下的大道兩旁,還有著不少滄桑,穿著破舊的殘兵與老兵。


    他們當中很多人都是經曆了薩爾滸一戰活下來的老兵。


    他們看著新秦軍出錦州城的背影,仿佛看到了當年,大明將士出關與韃子決戰薩爾滸的一幕。


    薩爾滸一戰敗北後,大明整個北方都像是籠罩在了黑暗當中,整個遼東地區成為了大明的禁忌所在。


    如今,他們好像是看到了一縷光芒照耀在遼東,像是一輪緩緩升起的朝陽。


    十二年。


    整整十二年!


    這是薩爾滸之戰後,大明第一次出關!


    這是多少人的夙願!


    不少老兵更是潸然淚下。


    “殺敵。”


    “凱旋。”


    “一定要凱旋。”


    “……”


    人群裏不知道是誰在輕聲喃呢著,接著又有不少的老兵跟著祈禱了起來,聲音越來越大。


    最後,甚至連城牆上的尤世威三兄弟都聽到了。


    尤世威三兄弟心中感慨萬千,看著下麵的老兵們,眼眶微微泛紅。


    “出關殺敵!”


    “凱旋歸來!”


    “為太子殿下壯行!”


    “為大明揚威!”


    尤世威忽然振臂一呼。


    “殺敵!”


    “凱旋歸來!”


    “揚大明國威!”


    城頭上所有的將士們山呼,吼聲震天,仿佛在這一刻,他們將所有的願望都寄托在了新秦軍的身上。


    ……


    ……


    距離錦州數十裏之外的新莊。


    這是一片開闊的平原地帶。


    三十餘韃子騎兵,正在追擊著數百普通的百姓。


    百姓們在平原上,瘋狂的逃竄著,隻是,他們兩條腿的,哪裏能夠跑的過韃子四條腿。


    那些韃子像是驅趕牛羊一樣,絲毫不給他們逃散的機會,有人想要逃跑,他們就揚起鞭子狠狠的抽打著,把人打回去。


    他們嗷嗷叫著,驅趕著,也不讓那些百姓停下來,很顯然,他們是故意的。


    玩的不亦樂乎。


    而那些被追趕的百姓們,則是各個神色慌張,臉色蒼白無比。


    跑了一陣後,那些百姓們力竭,不少人不跑了,一個個的坐了下來。


    一個韃子牛錄上前揚著鞭子,作勢要抽打,嗬斥道:“你們不是想要回明廷?”


    “怎麽不跑了?”


    “繼續起來跑!”


    “誰讓你們停下來的!”


    百姓們一聽這話,各個麵露苦澀。


    “大人,我們真的沒有要回大明啊!”


    “我們沒有,我們是大清的百姓。”


    “……”


    百姓們不停地磕頭求饒,他們確實是想要逃回大明,但是大明距離這裏太遠了,他們拖家帶口的怎麽逃的回去。


    而且,就算是能逃回去,也很快就會被發現,後果就是全部被處死。


    所以,自從大清統治遼東地區以後,很多的百姓都不敢逃回大明。


    有的人倒是反抗,可是反抗大清的人,全部被砍頭。


    大清不知道在遼東殺了多少人,才逐漸穩定下來,也沒有人敢逃離這裏。


    而這一次,這些百姓們,也沒有逃離遼東的打算,因為不敢。


    但是,這位叫哈桑的牛錄卻為了找個借口圈地,將他們整個村子的人全部收為包衣奴才,所以才誣陷他們想要逃回大明。


    “你們不是要逃回大明?”


    “意思就是說我冤枉你們了?”


    哈桑冷哼一聲,道:“給我打,狠狠的打,讓這些狗奴才長長記性!”


    哈桑一聲令下,其餘韃子當即便揚起鞭子抽打了起來。


    所有的百姓們被打的慘叫連連,他們緊緊的圍攏在一起,將老弱婦孺護在中間,外麵挨打的全部是精壯的漢子。


    抽打了一陣後,有幾個人更是直接活生生的被抽暈了過去。


    有幾個青壯見狀,情緒崩潰的大叫著。


    “啊!!!”


    “我受不了了,搶我們的地,搶我們的女人,還要天天被這些狗韃子欺負!”


    “我跟你拚了!”


    一個青壯瘋狂大叫著,朝著哈桑衝了上去。


    其餘人見狀,也是蠢蠢欲動,因為他們在遼東,他們的處境連畜生都不如,八旗子弟想要怎麽欺負就怎麽欺負,隨意打殺,也沒有一個伸冤的地方。


    他們連畜生都不如!


    誰不想反抗,隻要有一個人帶頭,他們就敢!


    隻可惜,那個青壯剛剛衝上去,就被哈薩一刀就給砍了,鮮血噴灑而出,澆在其他的人身上,讓眾人一陣絕望。


    這些韃子,不是善茬,殺人不眨眼!


    “誰還敢動,我殺了你們!”


    哈桑麵容陰冷的警告著眾人。


    誰也不敢吭聲,默默的看著倒在血泊中的青壯,所有人神色都有些麻木了。


    然而,就在這個時候,西方忽然傳來一些馬蹄聲,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


    眾人聞聲看過去,就見到遙遠的前方,出現了殷紅如同火焰般的軍旗。


    “那是大明的旗幟!”


    “大明……大明……”


    人群裏一陣騷動。


    隻是,他們激動的神色很快就暗淡了下來,大明的軍隊怎麽會出現在這裏呢?


    現在遼東可是被韃子占據著。


    大明的軍隊已經十多年沒有出過關了。


    可能是他們太過於想念大明,所以才會出現幻覺吧?


    可是,下一刻,一個四五歲的小孩忽然站了起來,指著前方道:“爺爺,前麵那些紅色的旗,好好看呀,那是什麽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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