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6糖糖,周舒涵!


    望著這個昔日曾經輝煌過、現今看向自己的目光中帶著深深恨意的女強人,楚揚並沒有流露出憐憫、歎氣、或者是幸災樂禍的神色。


    他隻是盯著她過了片刻後,才淡淡的說:“副主任?凡靜,我覺得依著你的‘才能’,去市政協擔任一個副主任都是高配。你這種反複無常的牆頭草,比大街上掃馬路的大嬸強不了多少。”


    就像是被一把刀子狠狠的紮了一下那樣疼,凡靜在渾身打了幾秒鍾的哆嗦後,忽然歇斯底裏的撲了過來,抬起右手手就向楚揚的臉上抓去,咬牙切齒的嘶叫道:“你這個混蛋敢這樣說我,你有什麽資格這樣……”


    啪!


    楚揚左手一把抓住凡靜右手的同時,甩起右手就結結實實的抽在了她的左臉頰上。


    清脆的耳光和嘴角迸出的血絲,一下子讓凡靜呆在了那兒。


    楚揚很少打女人,隻要不是在急了的時候……可現在,他卻對著曾經的凡阿姨揮起了手。


    “你敢、敢打我!?”望著楚揚,凡靜呆了老大一會兒,才一臉不信的吃吃問。


    “自己當了biao子,就別埋怨腰帶不結實。”


    楚揚嘴角chou動了幾下,後退一步望著她的眼神中帶著厭惡:“如果你不是周糖糖的母親,我也許都懶得抽你!凡靜,你也不想想,周糖糖能夠落到這一步是誰造成的。你當初背叛楚家的時候,為什麽不想想你的新主子會不會在你出事時護著你?周糖糖都這樣了,你這個當母親的還他媽的死要麵子,拒絕花漫語等人的協助,你以為你這樣做很有骨氣嗎?狗屁!你要是有骨氣的話,就不會晨秦暮楚了。”


    世上就是有這麽一種女人,當被罵狠了、抽疼了,才會從那無限哀怨中清醒過來。


    現在凡靜就是這樣。


    任由嘴角淌出的血絲順著下巴滴落到胸前,她初見楚揚時眼中的暴戾已然消散,取而代之的深深的悔意和要抓狂的痛苦。


    楚揚望著全身都在打哆嗦的凡靜,剛想問她周糖糖在不在時,卻見她噗通一聲的跪在地上,給他砰砰砰的叩了三個響頭。


    “嗬嗬,怎麽?是不是又要求我去京華說說,看在周舒涵的麵子上讓你官複原職啊?”楚揚嘴角微翹起一抹譏誚,心中對凡靜的最後一絲希望也告消失:我以前怎麽會欣賞這樣的老女人!


    “不、不、不是!”額頭上帶著白灰的凡靜,抬起頭來後雙手抓住楚揚的褲腿,淚水順著眼角淌下,顫聲說道:“楚揚,我給你磕頭不是為了想當官,我隻是想求你看在糖糖在發病期間都一直牢記你名字的麵上,能夠好好保護她,保護她不再受人欺負。嗚嗚,我、我知道,這一切都是我自找的,是我害了糖糖,我求求你大人不計小人過,能夠看在以前的情份上好好保護我女兒!求求你了!”


    凡靜說著,再次不停的磕頭。


    雖說凡靜也是副省級幹部了,而且還戴著個市政協副主任的帽子,按說不該這樣落魄才對。


    可在華夏官場,大家最看不起的就是她這種牆頭草。


    鼓破萬人捶、痛打落水狗的現象,在官場尤為的明顯。


    凡靜被花係無情的拋棄後,雖說還是在市政協擔任副主任一職,但卻沒有人把她當回事,就連政協大院看大門的大爺,都懶得搭理她。


    就像是連雲成那樣,這種從雲端跌落凡間的巨大差距,使得凡靜的心理極為的扭曲,她固執的認為:假如楚揚真心要幫她的話,她就算得承擔‘撞車事件’的責任,可萬萬不會落到這種下場。


    尤其是女兒遭受連雲成等人的刺激患上精神病後,凡靜對楚揚的恨意到了一個無以為繼的地步。


    所以呢,今天一看到楚揚這個‘殘害’自己幸福一家的罪魁禍首出現後,凡靜這才要把這小子的那張小白臉抓花!


    不過,愛惜自己‘容顏’僅次於###的楚某人,是斷斷不肯答應的,所以才先下手為強的給了她一耳光,又說了許多正常人聽了都無法忍受的話。


    既然這些天對正常人來說是無法忍受,那麽對思想很不健康的凡靜來說,卻恰恰是醍醐灌頂的良藥。


    由此看來,楚三太子的一言一行都包含著巨大的禪意啊,阿彌陀佛……


    假如凡靜給自己磕頭是為了她的前程,楚揚肯定是置之不理的。


    但她這樣做卻是發自內心的為了女兒,頓時就讓心地善良的楚某人心軟了,於是乎他老人家仰天長歎一聲的說:“唉,你起來吧。我今天既然來這兒,就是為了周糖糖來的,妄想羞辱她的那些人,我是肯定不會放過他們的。”


    “謝謝你楚揚,謝謝你!”聽楚揚這樣說後,凡靜再次磕了幾個響頭,才從地上爬了起來。


    如果不是因為那些變化,也許你就能成了我丈母娘,那我就得給你下跪了……望著凡靜,楚揚忽然感覺很好笑的搖了搖頭,淡淡的說:“依著製藥廠產生的利潤,不可能會沒錢給糖糖看病,更根本不用拍賣製藥廠,這是這麽回事?”


    “我娘家急需用……數額很大。”凡靜咬了下嘴唇,低著頭說:“不讓糖糖去醫院,是因為她在醫院期間,總是會有人去騷擾她。為了躲避那些麻煩,我隻能這樣做,盼著別人能夠看在孩子可憐的份上,能夠放我們一馬。”


    楚揚沉默了片刻問:“她呢?”


    凡靜當然知道楚揚所說的那個‘她’就是她女兒,連忙用手擦了擦額頭上的灰塵和嘴角的血漬,吸了下鼻子指著二樓:“糖糖就在上麵,我帶你去。”


    你告訴我她住在哪個房間,我自己上去不就是了,用得著你帶?


    楚揚嘴唇剛動了動,卻見凡靜腳步極快的向樓梯口走去,他也隻好將這些話咽進了肚子。


    當楚揚跟著凡靜順著狹窄的樓梯來到二樓、看到一扇鐵門橫在樓梯口、凡靜掏出一把鑰匙後,才明白她為什麽要帶自己來了。


    “糖糖在患病祝願期間,專家曾經說過,藥物治療對她的作用不大,她的病根在心中……唉,可我們沒臉去找你,所以隻能希望她能夠慢慢恢複。不過,不管是在院裏還是家中,她經常會一個人衣衫不整的亂跑,說是要去找你。我怕她再受到傷害,所以才在這兒安裝了一扇門。”凡靜解釋著的工夫,打開了門上的鎖頭。


    楚揚邁步跨進鐵門後,心裏忽然一酸:糖糖那樣朝氣蓬勃的女孩子,怎麽可能受得了這種監獄式的生活?


    想起在街頭初見周舒涵的那一幕,這也讓他更是痛恨連雲成等人,恨不得現在就去把他們的腦袋踹下來!


    凡靜帶著楚揚快步來到二樓最東邊的一個屋子後,又掏出了一把鑰匙。


    這間屋子的窗戶被一張白鐵皮遮的嚴嚴實實,就連房門上的窗戶也是這樣。


    打開鎖頭後,凡靜低聲說道:“糖糖最近很怕光,所以才……”


    “快打開!”楚揚鼻子一酸,趕緊的扭頭向遠處望去。


    凡靜拿下鎖頭,用手推門……卻沒推動。


    再用力,那扇門才緩緩的打開。


    隨著房門被打開,一個頭發遮住麵孔、穿著一身素白色睡袍的女孩子,就像是一個地獄中的幽靈那樣,站在門後一動不動。


    “糖糖,你怎麽又藏在門後麵呢?”看到女兒在門口後,凡靜強笑著說道:“害的媽媽剛才推門都推不開。”


    “媽,楚揚來了沒有?”周舒涵木木的站在門口,抬起頭來後,那雙昔日異常靈動的雙眸透著讓人心疼的呆滯:“剛才我好像聽到他在樓下說話呢。”


    “糖糖,你真厲害,這麽遠都能聽到他的聲音。不錯,他、他來了,這次是他真的來了,媽媽沒有再騙你……”凡靜強笑著替女兒梳攏了一下發絲,然後猛地轉過身子抬手擦了一把淚水,看著楚揚嘴唇動了動,看樣子好像要說什麽,但最終卻什麽也沒有說,就擦著他的肩膀,小聲哭泣著向樓梯跑去。


    楚揚慢慢的走到門口,望著木立在門內的周舒涵。


    兩個人默默的對視著。


    望著周舒涵那蒼白憔悴的臉龐,楚揚就感覺喉頭一緊,嘴巴張了張卻沒有發出一個音節。


    而周舒涵,就這樣呆呆的望著他,過了片刻後,才緩緩的向門外走來。


    “糖糖……”楚揚後退了一步,才低聲叫著她的名字,隨即就張開了雙手做出要擁抱她的姿態。


    可周舒涵,卻像根本不認識他那樣,臉上的神色沒有絲毫的波動,就慢慢的走出了門口。


    因為從黑暗中乍一來到陽光下,她的眼睛肯定適應不了強光,所以就閉上了眼。


    望著眼前這個身子淡薄、臉色蒼白、好像隨時都能倒下的女孩子,楚揚不知道說什麽好,隻好慢慢的放下手,站在她麵前看著她。


    十幾秒鍾後,周舒涵輕輕吐出一口氣後才睜開了眼,望著楚揚的眼裏沒有任何的表情,隻是用剛才問凡靜的語氣問:“媽,楚揚來了沒有?剛才我好像聽到他在樓下說話呢。”


    聽周舒涵這樣問自己後,楚揚頓時就覺得心中被一個大錘子狠狠的砸了一下那樣,使他身子晃了晃差點一頭栽倒在地,趕緊的抓住了走廊的欄杆:原來,原來她不管看到誰,都會把那個人當作她媽媽,都會和人家問這一句話!我為什麽不早些來?為什麽不早些來!?


    頓時,楚揚以前對周舒涵所有的不滿和狠心,都隨著她的這句話化為灰燼。


    周舒涵見楚揚沒有回答,就木木的從他身邊走過向樓梯口那邊走去,嘴裏始終喃喃的說著:“剛才我好像聽到他在樓下說話呢。”


    “糖糖,我就是楚揚!”曾經發誓絕不會再流淚的楚揚,在聲音嘶啞的說出這句話後,就緊走兩步,在伸手抓住周舒涵的胳膊,將她摟到自己懷中時,淚水就再也忍不住的的淌了下來。


    周舒涵的身子顫了一下,抬起頭望著楚揚,雙眸中仍然是那副波瀾不驚的從容、或者說是滯澀:“你就是楚揚?那麽以前來的那些人是誰呢?他們也說他們就是楚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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