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嫣然腳步虛浮,完全是靠連翹撐了起來。


    “與今,渺渺,你們沒事吧?”


    她擔憂的看著他們。


    肖於今搖搖頭:“沒事的阿姐,隻是看著燙,我皮糙肉厚的沒有受傷。”


    於渺也跟著點點頭:“臣妾被王爺保護得很好,娘娘不用擔心。”


    肖元青在聽到肖與今的“阿姐”,眉心一跳。


    他是什麽意思?


    目無尊長,規矩都學到狗肚子裏了!


    “皇兄,我帶內子去偏殿收整一下。”


    “……去吧。”


    兩人走開,肖元青看向唐嫣然:“我們回去?百花宴還得繼續。”


    唐嫣然眼神微暗:“陛下,臣妾身體不適,先行告退。”


    他上前幾步,堵住他的去路。


    “嫣然,你在怪我?”


    “臣妾不敢。”


    “不敢不敢,你要說多少遍不敢,你最初和我在一起的時候不還是一個天不怕地不怕的小霸王嗎?”


    聽到此言,唐嫣然抬頭:“原來陛下還記得嫣然最初的模樣,我還以為陛下全都忘了。”


    自嘲一笑:“當年我不懂事,不顧父親反對執意要與殿下在一起,害得全家被流放的下場,從那時我就後悔了。”


    “我跟你說了多少遍,你的父親那是謀反!”


    “不把女兒嫁給你,那便是謀反嗎?”


    唐嫣然眼底全是失望:“我是真的沒想過,你原來是這樣為達目的不擇手段的人,你為了這個皇位,篡改聖旨、殘殺忠臣、謀害手足!一樁樁一件件,你敢說你沒有做過嗎?”


    “啪——”


    一聲清亮的耳光,把唐嫣然打得偏了頭。


    肖元青右手顫抖:“你知道你在說些什麽嗎?”


    唐嫣然倔強的抬起頭,眼睛流過一滴清淚。


    “肖元青,我們到此為止吧……”


    “什麽意思?”


    肖元青看著她的背影,吼道:“你說的話究竟是什麽意思?你想擺脫我是嗎,你要離開我!”


    他的話強硬又冷酷,可是仔細一聽,聲音裏竟然有一些顫抖。


    唐嫣然沒有回頭:“……是。”


    肖元青隻覺得“嗡——”的一聲,聽不到周圍的任何聲音。


    他無力的放下手。


    “這些都是借口吧,你真正想離開我的理由,是陳子昂,是嗎?”


    唐嫣然聽到這個許多年沒有聽過的名字,腳步微頓。


    想起那個意氣風發的少年最終身葬在亂葬崗,全身發冷。


    “隨你怎麽想。”


    要是說剛剛和他的對話中帶著對以往情誼的惋惜,那麽現在,在聽到那個名字的時候,對他就隻有厭惡了。


    肖元青眼睜睜看著她離開。


    殊不知,這是他們的最後一麵。


    .


    唐嫣然失魂落魄的走著,想著與他的相識、相知、相戀。


    隻覺得無比的諷刺。


    鮮血在她臉上幹涸,血腥味和緊繃感刺激著她的神經。


    “娘娘……”


    連翹看著她左臉上腫起的巴掌印心裏難受。


    皇上怎麽能這樣?


    這還是她服侍皇後這麽久,第一次見皇上對皇後動手。


    娘娘現在心裏應該很難受吧?


    唐嫣然搖搖頭,解脫的笑了:“從今以後,我不會再給他機會讓他傷我。”


    連翹心裏一緊:“娘娘要走?”


    “隻可惜我連自己都保不住,更不能讓你陪我趟這趟渾水。”我們主仆二人的情分,怕是盡了。


    連翹聽出了她的言外之意,心中苦澀。


    卻也無可奈何。


    皇上對娘娘不好,或許娘娘是攢夠了失望選擇離開。


    不知道娘娘有什麽法子,她希望娘娘能得償所願。


    “呦,是哪裏來的美人,跟哥幾個快活快活?”


    幾個喝得醉醺醺,不知是誰家的紈絝子弟擋住了去路。


    連翹憤怒:“睜大你們的狗眼看看,這是我們尊貴的皇後娘娘,膽敢以下犯上,活膩歪了?”


    聽到“皇後娘娘”四個字,有些人嚇得一激靈,酒也清醒了幾分。


    帶頭的打量著唐嫣然。


    雖然這人穿著並不奢華,血跡汙了一片,但是隱隱能從衣擺上看到鳳紋。


    還真是皇後?


    可是顧他們來的人說,這條路應當是王妃換衣服的必經之路。


    怎麽現在換衣服的卻是皇後。


    “大哥,我們現在怎麽辦?”


    有人壓低聲音問道。


    連翹看幾人眼神在皇後身上遊移,絲毫沒有請罪的意思。


    上前擋住他們的視線。


    “還不退下!”


    帶頭的人輕佻的看著她們:“皇後啊……確實是皇後沒錯,但是,我們就更不會放過你們了,皇後是個什麽滋味隻有皇上知道,我們今兒個嚐了,豈不是堪比皇上了哈哈哈哈哈哈!”


    兄弟幾人也明白過來。


    雖然不知道為什麽換人了。


    但是換來的這個仿佛更加的棘手,她是皇後,又見到了他們的臉,千萬不能讓她毫發無損的離開。


    “你、你們!”


    連翹氣得臉色漲紅。


    真是她做夢都沒有料到宮裏會有這樣的事情發生。


    唐嫣然從頭發上拔出一根簪子,做好了搏鬥得準備。


    當然,也做好了了解自己的準備。


    “兄弟們上!”


    男人的臭汗味兒裹挾而來,唐嫣然身體發抖,緊緊捏著簪子躲避他們的攻擊。


    “哧——”


    就在這些人的手快要碰上她的時候——


    一匹紅馬朝這邊奔來,馬蹄無情的踐踏著這些男人的身體,就在馬蹄朝她而來的時候,一雙有力的打手將她提到馬背上。


    連翹還沒有反應過來,皇後就被人擄走了。


    她又氣又急。


    這該怎麽辦才好?


    對了,找皇上!


    他們這些下人都知道,皇上是在乎娘娘的,盡管他們二人在百花宴會上鬧了些許不愉快,但是在這種緊要關頭,皇上絕對不會坐視不理的。


    連翹踉蹌著站起來,跌跌撞撞的朝宴會的方向跑去。


    結果,宴會已無一人在場。


    “皇上呢?”


    連翹逮著一個人就問。


    宮人認出,這是皇後娘娘身邊的連翹,對她恭敬:“皇上讓人解散了宮宴。”


    “我問你皇上呢?”


    宮人沒想到向來和顏悅色的連翹會這樣,結巴著:“奴,奴才不知道……”


    連翹無力的放開他,除了哭不知道該怎麽辦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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