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晟聽到她的回答,並沒有覺得特別意外。


    有肖今安那個狗在,不會讓她身處險境而不自知。


    他糾結的皺了皺眉,最後小心翼翼的問道:“你……還會回來嗎?”


    “這個不好說,有可能不會回來了。”


    “是因為皇帝的事情?”


    “有這一部分原因吧,更多的是我想自己去看一看世界?”


    “……好。”


    李晟應著,上前往於渺的手裏塞了一個什麽東西。


    “這個是我在西域做的一點生意,聽肖今安說你喜歡錢,都給你。”


    他麵色有些不自然:“我對你的了解還是太少了,需要從別人的口中得知你的喜好,若是你願意讓我知道,不管你喜歡什麽,我都會傾盡所有。”


    於渺看了看手裏的東西,神色有些複雜:“你對我這麽好,是因為我是你的姐姐嗎?”


    李晟歪了歪頭:“那當然啦,因為你是我姐姐呀!”


    “我知道了,謝謝你。”


    於渺的笑容有一些苦澀。


    她真的是他的姐姐嗎?


    她真的配享有他的好意嗎?


    “姐姐,我們該走了。”


    於心看著天色漸明,忍不住出聲催促。


    當然,還有另一個原因。


    她不想和任何人分享她的姐姐!


    於渺點了點頭,對李晟說:“保重。”


    “等等!”


    李晟叫住她:“你……是不是對我有什麽誤解?”


    於渺一時間沒有明白他在說什麽:“怎麽?”


    李晟看著她,認真道:“在皇宮裏長大,我別的不行,察言觀色的能力還是有的。你在一瞬間眼神裏透露出了哀傷。”


    “我不確定是不是肖今安對你不好還是什麽別的緣故,但是我不希望你的哀傷來源於我。”


    “或許你覺得,因為我和肖今安合作,所以今天才來送你?”


    一想到這個可能,李晟的表情略顯不安:“不是這樣的,我來送你是因為你是我姐,隻有這個原因。”


    “我想告訴你,如果你想,我一定會風風光光的接你回來;如果你不想,我依然會讓人給你往西域送數不清的珠寶首飾,讓你平平安安、衣食無憂。”


    “我李晟雖然什麽都不成,但是一定會拚了命的保護你,做你的後盾。”


    於渺看著他,少年眉目間有著化不開的憂愁,眼睛卻亮亮的,雖然前途未卜,但是依然心存希望。


    她知道,這是因為他現在還有與太子一搏的籌碼。


    書中他榮登大寶之前會經曆很多的困難,甚至差一點就失去了生命。


    但是……


    她看了一眼不遠處的奴日漢。


    現在的變數這麽多,於渺不禁為他感到擔心。


    “既然你當我是你最親的人,還望殿下聽我一句勸。”


    “姐姐請說。”


    “不要相信任何人,做任何選擇之前都要為自己留有後路。”


    李晟雖然不解,但還是應了下來。


    他一直奉行“用人不疑疑人不用”的信條,從來沒有想過提防自己人。


    但是看於渺不似玩笑,心裏也多了幾分打算。


    她不會無緣無故說這樣的話,莫非……


    她知道一些什麽,但是不方便告知?


    “姐姐的話,定當銘記在心。”


    於渺見他把自己的話聽進去了,放下了心。


    和於心兩人上了馬車。


    奴日漢見狀,駕著馬車,把人帶走了。


    於心看著她的側顏,到底是沒有問什麽。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秘密,她也不是一定要姐姐對她說出所有。


    隻要她在自己身邊就很安心。


    “姐姐,前麵有一個客棧,我們去那裏歇一歇腳?”


    “好,都聽心兒的。”


    ……


    看著馬車漸漸駛遠,李晟對著一處歎了歎氣:“都跟了一路了,現在可以出來了吧?”


    肖今安從不遠處走來。


    滿身的狼狽。


    這麽些年來,他因為身體的原因不適合習武,也就從未嚐試過,一直專攻心法和謀術,追蹤這樣的事還是第一次。


    不過,應該也是最後一次了……


    縱使有暗衛牽引,也難免不慎被樹枝劃傷。


    肖今安此刻身上有著大大小小的紅痕。


    “咳咳……”


    李晟聽他咳嗽,立馬上前查看。


    肖今安的嘴角還有未擦幹的血跡。


    李晟心中大駭:“這……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咳血而已。”肖今安淡淡道。


    隨即皺著眉頭,拿出潔白的手帕沾了沾血痕,似是非常嫌棄自己的這副模樣。


    “不是……”


    李晟盯著他:“清遠道長和我說過,咳血代表著你大限將至,你老實跟我說,你是從什麽時候開始咳血的?”


    與李晟的焦急形成鮮明的對比,肖今安自始至終都是淡淡的。


    拿出兵符交到李晟的手上:“急什麽,在我死之前,定然助你拿到皇位。”


    李晟看著手裏的兵符麵色複雜。


    “我姐她要走了。”


    肖今安一頓,隨即麵色如常:“聽到了。”


    “那麽,我們的計劃……”


    “太子側妃竟是皇上流落民間的愛女,風流成性不安於室,竟然在太子與皇上兩人之間輾轉。這樣的故事怎麽樣?”


    “你還真是……”


    李晟不知道說什麽才好。


    “可是,大家會相信嗎?朝堂上的那些人一個個的都是狐狸成了精。”


    “不能證實,反而更能引人遐想,今日太子妃出逃一事本就容易遭人懷疑不是嗎?”


    李晟稍加思索,明白了他的意思。


    世人不知真相,若說太子妃是皇帝之女,太子娶了公主,而皇上又……


    無疑是把皇室的遮羞布揭開了。


    皇帝目前收買人心的工作做得不錯,基本上是毫無汙點,深得萬民喜愛。


    如此一來,他完美的形象將會大打折扣,懷疑的種子一旦種進人們的心裏就會生根發芽。


    肖今安不隻是想要推翻他的皇權,更是要一層一層揭開他的真麵目,將他所有的惡行公之於眾,還肖家一個清白。


    李晟握緊手裏的兵符。


    其實他知道,憑借肖今安的手段,定能在所有人之前拿到這枚兵符,推翻皇權是易如反掌的事情。


    可是他不屑於這麽做,自始至終,隻想以計謀取勝,是因為他生在將軍世家,懂得但凡出兵,必得流血的道理。


    他既想要複仇,又不想為此讓更多無辜的人喪生。


    隻是,他既想到了太子側妃這步棋,又何必讓姐姐去冒險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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