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蒼城前,張武陵和詭譎道人無語至極。詭譎道人罵罵咧咧,“我從未見過如此厚顏無恥之人!”


    張武陵目視詭譎道人,“我見過。”


    “小子,你敢侮辱道爺。”詭譎道人勒緊手肘。


    張武陵連忙抓握,“咳咳……鬆手鬆手,喘不上氣了。”


    詭譎道人用力一勒,“小子,你今日必須付出代價。”


    張武陵眉頭緊皺,指向城門,“你看,那是什麽?”


    詭譎道人毫不理睬,“你以為道爺會中計嗎?”


    張武陵閉目發笑,“真的,那裏好像發生了什麽事。真實與否,看過便知。”


    詭譎道人緩緩鬆開,目視城門。張武陵撫摸脖頸,“若非清涵師父讓我往返靈欒峰,險些被你勒死。”


    詭譎道人斜目而視,“你少來!道爺根本沒用多大力氣。”


    “是是是。”張武陵整理儀容,目視城門,“過去看看。”


    詭譎道人應聲,二人徑直向城門走去。城門旁,人頭攢動,一名麵黃肌瘦的書生,指著城牆上的告示,細細朗讀。


    “天生九日,民不聊生。武神殿憐憫蒼生,特招弟子。凡有心者,可前往冠軍峰。隻要站在武神殿前,便是武神殿的弟子。”


    “天降九日,洗滌世間。佛祖慈悲,普渡眾生。凡有緣人,可攜香火,前往冥都,虔誠叩拜。心誠者,即入佛門。入佛門者,衣食無憂,常伴青燈古佛。”


    朗讀完畢,眾人議論紛紛,書生長歎一息,“武神殿去不得,佛門也入不得。果不其然,百無一用是書生。”


    “秀才郎,何必自輕?”一位老者慈眉善目,“萬裏書山都過來了,還怕那千丈冠軍峰嗎?”


    “是啊!秀才郎。”一位年輕男子伸出健壯的手臂,“論心誠,誰能及得上讀書人?”


    書生欣然而喜,連連點頭,“三人行,必有我師。得諸位點撥,受益匪淺。”


    “秀才郎,你打算去武神殿,還是冥都?”樵夫眉開眼笑,伸手比劃。


    書生思索片刻,“在下打算去武神殿。聽說武神殿的人,會被分配到各個國家,與王公貴族接觸,有一展拳腳的機會。”


    “秀才郎,你身無橫肉,還是去冥都好。整日吃齋念佛,不會太過辛苦。”背著孩子的大嬸,用力托了托孩子。


    書生躬身抱拳,“多謝各位,在下還是覺得,武神殿是明處。隻有入世,才能談救世。在下,想成為救世英雄。”


    “原來,救世英雄在此地。”張武陵喃喃自語。


    詭譎道人斜目而視,“你們二人真有意思,一個敢說,一個敢信。”


    “我覺得他像救世英雄。”張武陵點頭肯定。


    詭譎道人提壺飲酒,“對對對。”


    張武陵失聲而笑,書生抬頭而視,“這位兄台,何故發笑?”


    張武陵躬身行禮,“終於有機會去武神殿了,興奮不已,故而發笑。”


    書生囅然而笑,“原來如此。兄台,在下也要前往武神殿,不如你我結伴而行?”


    張武陵微微搖頭,攬過詭譎道人,“還有他。”


    書生訕笑,詭譎道人神情異樣,“與道爺何幹?”


    張武陵附耳低語,“你不覺得其中有蹊蹺嗎?”


    詭譎道人嗤之以鼻,“小小把戲,豈能入道爺法眼?不就是趁著亂世,吸納百姓,讓其變成手中利刃嗎?”


    張武陵若有所思,“還能這樣嗎?”


    “當然了。”詭譎道人洋洋得意,“這些年來,道爺見過許多。亂世人心慌亂,尋求安定,正是勢力發展的絕佳時刻。所謂亂世出英雄,便是如此。”


    “也就是說,玄心宗可以在此時吸納弟子?”張武陵撫摸下巴。


    “自然。隻要你能給他們吃穿,保他們平安,自然會有大量的人進入玄心宗。若你告訴他們,其餘宗門虎視眈眈,玄心宗沒了,現在的一切就沒了,他們便會拚死守護。”


    張武陵若有所思,詭譎道人細細道來,“再從中篩選資質好的弟子,傳授一二,他們自會幫你打理好一切,讓你好生修煉。人多了,他們便會掠奪。收的弟子越多,你獲利越大。”


    張武陵轉頭而視,“你為何不這麽做?”


    詭譎道人轉身一笑,“道爺又不是邪教,為何要這麽做?”


    “我玄心宗也不是邪教!”張武陵怫然不悅,“斷然不會做這等事。”


    詭譎道人囅然而笑,“那就少收些弟子,為了理想,為了將這方天地變成福地。”


    張武陵撫摸紫袍,“我或許明白清涵師父了。”


    紫袍揚起,熠熠生輝。詭譎道人微笑點頭,“小子,為人師者,無愧於人,無畏於天。當如清風,不慕名利。當如春雨,滋養萬物。眼中無貴賤,無長少,無男女。”


    張武陵打趣道:“那我豈不是很虧?”


    “欲為人師,先正己身。以己身為師,善為人師。萬物互為師學,天道也。”詭譎道人斜目而視,“想從中漁利,就別做別人的師父。”


    張武陵搖頭歎息,“好難,好難!誰能做到你說的這些?”


    詭譎道人不由一笑,“雖是不多,卻也有之。”


    “清玄道人能做到嗎?”張武陵目視詭譎道人,“不能吧?”


    詭譎道人沉默片刻,轉身而行,“能。”


    張武陵眉開眼笑,“去往何處?”


    “武神殿。”詭譎道人飲酒前行。


    張武陵目視書生,“一起走吧!”


    書生連連點頭,“還未請教尊姓大名。”


    張武陵思索片刻,“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方白。還未請教……”


    書生欣然而喜,躬身行禮,“在下柳今生。”


    詭譎道人轉頭而視,“你才是那個厚顏無恥之人!”


    張武陵放聲大笑,“隻不過是名字罷了。”


    “且慢,你說你叫什麽?”詭譎道人目視柳今生。


    柳今生唯唯諾諾,“在下……在下叫柳……今生。”


    “柳今生,柳狂生。柳狂生之前叫什麽來著?”詭譎道人抓耳撓腮,“時日太長,忘記了。”


    柳今生不明所以,張武陵緩步上前,“別草木皆兵了,隻不過是名字罷了。”


    詭譎道人打量柳今生,柳今生縮手縮腳。驀地,詭譎道人大笑而行,張武陵隨之而行。柳今生思索一二,上前隨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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