網劇女主“噗”地笑出聲:“王總,這你就不知道了吧,上個月剛結束的金荷獎頒獎典禮,陶編可是拿了最佳編劇呢。”


    “今年暑假全平台爆火的《水雲間》知道吧,陶編就是總編劇。之前就和好幾個大導演有合作了,很有才華的。”


    其餘幾人的目光全都落在陶景妍身上,除了被她的美貌捕獲,還因為她身上帶著的榮譽。


    另一名女伴在一旁嘀咕:“這麽厲害怎麽還來這兒?”


    幾個女伴交換了一下視線,轉而又“噗”地一笑,厲害又怎麽樣?還不是得乖乖來這兒伺候人。


    隻要有錢,管你什麽榮譽,全都不值一提,隻不過伺候的金主比她們高貴一點罷了。


    “陶小姐這麽厲害啊?”和江知予一起玩牌的其中一人恭維著,“沒想到現在的編劇圈裏麵還有陶小姐這麽漂亮的人,真是我孤陋寡聞了。”


    “對啊,以陶小姐這條件,要是想出道,小江總稍微運作一下,早晚紅透半邊天。”


    “誒,對了,不知道陶小姐還有沒有像您一樣的編劇朋友啊?有機會的話大家可以一起認識認識。”


    這些人說的話,讓陶景妍心裏非常不舒服,像是心口處被堵了一塊大石頭,壓得她胸口悶悶的。


    他們看向她的眼神輕佻又放蕩,帶著嘲弄,意淫,讓人惡心得想吐。


    她轉頭去看江知予,發現對方隻是懶散的笑著,安靜聽著這些或恭維或打趣的話。


    不開口,不解釋,不顧及她的內心,不理會她的自尊,任這些人嘲諷,調侃她。


    以此來抬高他的身價,來表明他的眼光多好,來炫耀他玩得多高級。


    她所有的努力,榮耀都是衡量她是否高級的因素。衡量她是否能作為一個合格的女伴陪在他身邊,能否彰顯他尊貴的身份。


    或許,在江知予眼裏,她今天和在場的所有女性一樣,都是可以供人買賣的貨物,隻不過看誰的更金貴。


    陶景妍看著他,忽地嗤笑一聲,食指挑起他的下巴,聲音很冷:“好玩嗎?”


    江知予不明所以:“什麽好不好玩?”


    椅子已經被人挪過來,陶景妍掙脫他的懷抱跳下去,冷笑著又問一遍:“用我來當你的陪襯品,當你炫耀的資本,以此享受別人的追捧,奉承,好玩嗎?”


    她的聲音不小,在場的人全都能聽見,一時間棋牌室安靜得嚇人。


    所有人都明白的潛規則,一旦被放在桌麵上明說,就不是潛規則,而是指責。


    偏偏她現在指責的人是在場所有人都得奉承,追捧的小江總。這樣的舉動無疑是在啪啪打江知予的臉,當著所有人的麵給他難堪。


    江知予臉上懶散的笑消失,整張臉變得陰沉沉的,桃花眼死死盯著她,下頜線繃得很緊:“知道你在說什麽嗎?”


    聲音冰冷,不帶一絲感情。


    陶景妍突然想起那天和宋清燭說的悄悄話。


    “光是我喜歡有什麽用,他又不喜歡我。”


    心裏密密麻麻泛起酸痛,像是吞了一千根針,喉嚨痛,胃也在痛。


    偏偏每一根針都是他親手喂她吃下的。


    陶景妍拉開椅子坐在牌桌前,目視前方,唇邊掛著嘲諷的笑:“知道啊,怎麽不知道?”


    “這滿屋子的女人都是你們的貨物,一件你們傍身的物件,每一件都明碼標價。歌手,小花,網絡女主,主播……到了這個地方不是賣笑就是賣肉。所有的榮光都是陪襯,都是你們抬高身價,和人炫耀的籌碼。”


    她越說屋子裏的人臉色就越沉,尤其是幾個女孩,臉色已經逐漸發白。


    “今天的是這一批,下一場就是另一批了吧?女人對你們而言就是衣服,今天穿這一件,明天穿那一件,找到一件合適好看的,就多穿幾次。”


    “要是朋友兄弟之間關係好,大家還能互相穿,穿完還得交流一下感覺,相互評價一下。”


    她說著,視線從這些人臉上掃過,一個個的表情精彩到不行。


    她嘲弄一笑:“我說的不是事實嗎?大家表情怎麽這麽難看?”


    說完,她又看看那幾個女孩,笑容更大,明亮的眼睛卻像盈滿淚水,馬上就要哭出來。


    “我都還沒難受,你們臉白什麽?難道你們賺的錢比我多,榮譽比我高了?對了,這位小姐,”她看向那個網劇女主,“你這輩子別想演我的本子。”


    網劇女主唇瓣抖了抖,臉色更白。


    陶景妍靠在椅背上,雙手抱臂,唇角就沒下來過:“說到底,我也理解,畢竟大家都在這個圈子裏混,在千千萬萬人裏想要掙個出頭的機會太難。大家都想找靠山,找金主,隻要有錢賺,哪兒的通告不是通告?”


    “但是你們不該舞到我麵前,雖說在這個圈子裏我隻是個編劇,但我說的話,不比陸擎輕。”


    在場的女孩,甚至除江知予以外的幾個男人,全都瞪大了眼睛。


    陸擎,那可是影視圈內帝王級別版的存在,他的公司裏專產影帝影後。


    身側的目光猶如冰柱,死死釘在她身上,讓人渾身發冷,也讓她的心髒一陣陣發緊,難受到隻要一張嘴,悲傷就會順著喉嚨溢出來。


    ——她的身體裏裝滿了難過。


    江知予將薄荷煙按滅在煙灰缸裏,還用力撚了撚,聲音冷然:“我是讓你來助興的,沒讓你來掃興!”


    另外幾人見氣氛越來越僵持,連忙勸道:“陶小姐,大家出來玩就要開心一點嘛,我們也是難得和小江總聚一聚,你就別不給小江總麵子了。”


    “麵子?”陶景妍突然癡癡笑出聲,“他的麵子是麵子,我的就不是了?他是爹生娘養的,我就是石頭縫裏蹦出來的?”


    “誰還不是爹媽手心裏的寶貝了?要我給他麵子?你們給我麵子了嗎?”她突然冷聲,提高了音量,“你們給這個屋子裏麵所有的女孩該有的尊重和麵子了嗎?!”


    “既然自己給不了的東西,就別妄想別人能給你!”


    她的聲音很大,透過木質隔斷傳到外麵,台球桌上和遊戲桌上的人全都停止了動作,滿臉好奇地看向棋牌室。


    江知予的臉黑得能滴出水來,嗓音森然:“滾出去!讓小林送你回去!”


    他的聲音裏是毫不掩飾的怒意,顯然是對她的反抗非常不滿,隻不過礙於他人前的精英形象,沒動手一把掐死她。


    陶景妍眼睫一顫,明亮眼睛裏的光芒一點點碎掉。


    她強撐著笑臉,聲音有些抖:“不是要我給你助興嗎?剛好來的時候花了點車費,多少得賺點再走。既然如此,來一局吧,荷官發牌。”


    荷官站在這種壓抑又詭異的氛圍裏,膽戰心驚,這牌也不知道是該發還是不該發。


    江知予一把扯過她的手腕,力氣大得連帶著把她的椅子也拉得轉過來。


    桃花眼裏像是焠了火,頃刻間野火連天,隻餘黑漆漆的灰燼。


    咬牙切齒道:“我他媽讓你滾回去,別在這兒丟人現眼!”


    心口的鈍痛蔓延到全身,周身的血管好像一根根爆開,血液不是血液,是刺痛她身體的釘子。


    她做了好幾個吞咽,燦然笑開:“說了,陪我玩一把,玩完我就走。怎麽?玩不起?”


    江知予一把鬆開她的手,將她推開,冷聲道:“發牌!”


    荷官將牌發下去,期間沒有任何人敢說話,連外間玩遊戲,打台球的都偷摸聚集過來。


    很快,到第一次下注時間。


    按順序,江知予第三個下注,在他下注前,靜默得詭異的牌桌上,陶景妍突然開口。


    聲音平淡柔和:“知道你今天要來,我從昨天晚上就開始高興,今天早上是帶著期待醒來的。”


    江知予拿籌碼的手突然抖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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