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古代造假是一件很容易的事。


    尤其是他們熟悉你所有人際關係以及日常習慣之後,模仿筆跡,蓋上印章,隻是微不足道的一項。


    寒冷的冬夜裏,一群人蒙著臉,舉著火把,用竹竿挑張紙在沈文煜在晃悠。


    “沈大人,你想好了嗎,你不體麵,我們就幫你體麵。”


    “沈大人,隻要事情捅上去,甄家可不會管你是不是被脅迫的,他們隻會怪你隱瞞,然後嫌棄你無能,連隱瞞都隱瞞不好。”


    “聽說二殿下平叛回朝會路過這裏,我們沐水縣地方小,沒什麽好東西拿得出手,盛情款待之餘,不如就請天策軍的將士觀摩一下沈大人的“小鷹”吧?”


    “哈哈哈,小鷹?小是小,鷹沒看見。”


    “天策軍將士受苦了,打完仗還要看凍的發紫的豬屁股。”


    譏諷輕蔑的笑聲一陣接一陣,哪怕他們蒙著臉,沈文煜也知道他們是誰。


    這些人都是平日裏跟他推杯換盞的朋友,也曾畏懼甄家,跟他一起隱瞞甄書明的狂言。


    到底是誰走漏了自己要調走的風聲?


    他明明多次表示會留任到解決雨水問題之後才走,甚至還把請任文書交上去了。


    甄家是從長安弄來的調令,繞過州府調任。


    這些“泥腿子”怎麽可能知道長安發生的事?


    寒風刺骨,凍的沈文煜四肢早沒了知覺,連第五肢也沒了知覺,胸口卻有一股暖流不斷溫潤他的血液,保證他不會凍死。


    被吊了這麽久,他也知道是河神在保護他,不讓他死。


    河神是一定要自己寫文書上告的!


    告甄書明出言不遜,告甄家教子無方,告……洛神跋扈張揚。


    事情到了這一步,無論自己寫不完文書,甄家都會恨上自己這個姑爺,他們甄家的嫡子怎麽會有錯?


    “放…我…下來,我……寫。”


    沈文煜服軟了,顫聲道。


    底下譏諷的人群頓時走得一幹二淨。


    不多時,還是那群穿著打扮的人,舉著火把,隻是臉上蒙的布沒了。


    “哎呀!沈老弟,為兄來遲了!”


    “沈縣令受苦了!”


    “都怪這些刁民不懂事!”


    “沈兄為國為民,一片赤忱,竟落得如此地步!”


    眾人七嘴八舌地安慰著,招呼手下家丁解救沈文煜。


    河麵下。


    負責看守沈文煜的小妖都震驚了,喃喃道:“他們……他們戴那塊布是什麽意思?”


    戴上布就各種冷嘲熱諷,侮辱謾罵。


    摘下布就是……就是……


    領隊的螃蟹精不屑的斜著眼,見不得新人這沒出息樣。


    “人族都是很虛偽,我們妖族向來直來直去,沒他們那些花花腸子。”


    被教育的小妖茫然地點頭。


    它聽說過人族坑蒙拐騙什麽都會,但沒想過有這一套。


    摘布和戴布,就轉變了身份?


    “等下了值,叫你娘去我洞裏,我要教練她怎麽繁殖。”


    螃蟹精再次開口,一本正經地對小妖說道。


    “好嘞!”


    小妖兩眼放光,搖頭晃腦。


    ——————


    出雲縣。


    舒陽難得賴了床,將軍說昨日生辰,給他放一天假。


    搓搓腳挑起被子壓在腳下,在床上左右蛄蛹半圈,好讓自己裹的更嚴實一點。


    莫名的羞恥感讓舒陽小臉通紅,不過轉念一想,這具身體在青春期嘛。


    最近吃好喝好,發生這種情況,也是很正常的。


    隻是小眯了一會兒,沒想到就出了這種事。


    “起床吧,有貴客。”


    自以為將軍在幹活,沒空來看他的舒陽身體僵住了。


    完了!


    剛才自己迷迷糊糊做夢的事,他豈不是全程觀看?


    饒是色膽包天,臉皮略顯堅硬,他也有點繃不住這種事。


    “李唐家的人來了,多半是皇子,你真的不起來嗎?你不去我就附身了。”


    “別別別!我起。”


    舒陽也顧不得丟人,連忙下床換衣服,把弄髒的衣服塞到隱蔽的地方,重新拿一套新的出來。


    丟人就丟人吧,反正在山上都被看光了。


    舒陽破罐子破摔,雲燁則是在他換衣服就去關注其他地方了。


    城外。


    一隊二三百人的小隊遞上令牌,然後在外麵等城裏送出糧食帳篷。


    領頭的幾人騎著馬慢悠悠進了縣城。


    “蜀中陶氏的子弟果然有幾分能耐,一路經過的村落,鄉鎮,家家有炊煙,城裏流亡乞討之人也少之又少。”


    領頭的青年身著常服看似普通俠客一般,但衣服上織金的花紋,鑲邊的銀線,腰間寶劍劍鞘上殘有暗紅,腳上靴子還鑲有寶石。


    無一不顯露其非泛泛之輩,尊貴異常。


    因此,即便他們五人幾乎占據了整條街道,也沒人敢不滿,反而紛紛避讓。


    “聽聞他家那位也有近三千年了,在常青的草木一流裏,也算排的上號的。”


    青年身旁的一個中年男子接話,言語間對世家頗為了解。


    聽到這個,兩人身後的一個大胡子拍馬上前,碩大的宣花板斧在馬背上晃蕩,嚇的路人連忙又避開了些,生怕碰到。


    “長孫,我就不懂,他是怎麽弄出這麽多子孫後代的?”


    前麵的兩人說話聲音小,倒還沒人注意,這甕聲甕氣的大嗓門一開口,驚呆了路人。


    街上的媳婦婆子忙低頭走了,隻有男人們一臉古怪地看向濃眉大眼的大胡子,盯著他胯下,心想莫不是個傻子吧?


    怎麽弄出來你還不知道?


    見路人眼神怪異,領頭的青年悶咳一聲,夾了夾馬肚子,忙走快了些,假裝不認識後麵的人。


    被問話的中年男子眼皮一跳,連忙也夾著馬肚子走了。


    這個莽夫!


    縣衙裏。


    陶子安看到令牌文書的時候直接把茶噴了出來。


    二殿下?


    沐水縣那點兒人用得著天策軍來平?


    短暫失態之後,陶子安迅速整理衣冠,儀容,火急火燎的帶著自家護院出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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