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代大家族對純愛關係的態度大多比較看得開。


    如紅樓夢裏,連以善妒著稱的王熙鳳都對賈璉的男風不甚在意,原文明確寫他內懼嬌妻,外懼孌寵……


    也就是說他外麵養了小鮮肉,而且還在家裏找清秀的小廝泄火……


    以王熙鳳的精明強幹,哪裏會不曉得這些,但她卻沒計較過,全都在跟璉二爺的女人鬥。


    可見在她心裏,男風的威脅是遠不如女人的,她都不屑去鬥。


    對比徐景元師生四人一間,舒陽住的就寬敞多了。


    雖說因為鄉試和縣試的緣故,府城的客房有些緊缺,但隻要出得起錢,自然不愁地方住。


    古樸雅致的房間極為寬敞,裏麵點著熏香,氣味幽長,瓶瓶罐罐和字畫書籍擺放的也恰到好處。


    舒陽靠在泡了緩解疲勞藥材的浴桶裏,靜靜感受著有錢人的快樂。


    今年馬博文沒有回出雲縣待在他姐夫手底下,倒是給舒陽寫過幾封信,抱怨父親管得嚴厲之類的。


    他這次來府城除了看顧考生團,還要去馬家一趟,看看馬博文,順便談談白糖的事。


    府城裏的白糖價格也不低,且比較緊俏,大戶都得提前預定才有,市場上流通的不多。


    先用白糖試試水,以後水泥也可以賣個好價錢,還有青黴素……


    想著想著,眼皮發沉,舒陽躺在浴桶裏睡著了。


    旁邊的衣物裏,一塊小巧的木牌散發出淡淡紅芒,轉眼間勾勒出一個少年虛影。


    虛影看了看浴桶裏的人,目光在對方濕淋淋的頭發上停了幾秒,似有些不快,又化作一縷紅芒縮回木牌。


    舒陽醒來時水都涼了,外麵的小二敲門問要不要收拾,他才忽然驚醒。


    好在有靈力護體,身上沒被泡腫,也沒著風寒之類的。


    簡單用涼水擦洗一遍後,匆忙起身擦幹,給小二開門。


    “呦,客官這是太累泡澡時睡著了?要不要送碗薑湯來?”小二看客人穿著裏衣,頭發還帶濕氣,好心提了一句。


    “不用,我身子骨強壯,這點寒氣算不得什麽。”


    舒陽謝絕了小二的好意,對方卻不動聲色地打量了一眼那清瘦身材,不禁暗道:你這也叫強壯?


    腹誹歸腹誹,小二卻並不多話,麻利的收拾了浴桶,又問了晚飯有何忌口,要不要單做,才彎腰離開。


    “這服務態度比起那些酒店民宿可好太多了,就算小店裏看著也熱情的很。”


    不說舒陽這邊住的這邊豪華客房,徐景元那邊的老二,那服務態度也是甩某些酒店幾條街的。


    天很快黑了下來。


    舒陽簡單吃幾口客棧提供的晚飯,給出難吃的評價,出去逛街去了。


    看來,味精也可以提上日程了。


    開雲府夜市繁華無比,卻沒有白日那般擁擠。


    夜裏賣衣服布料的鋪子不多,隻有那種一看就很貴的店,才挑著燈籠展示自家綢緞。


    舒陽雖然花錢“大手大腳”,也還沒有那麽大方,去花個十幾二十兩買件衣服。


    左右手各拿了些肉串和小吃,咬一口,滿足地眯起了眼。


    這味道可比客棧的晚飯強多了!


    他正吃得歡,冷不丁看見一個熟悉的身影坐在路邊的小酒館,正與人對飲。


    徐景元?


    酒館裏,楊麒麵帶追憶之色,嘴裏不斷訴說著他對徐景元的思念。


    徐景元隻是強笑著附和,然後喝酒。


    從前他和楊麒的關係確實親厚,不過自從他出了事,就再也沒聯絡過。


    而以他的性子,別人看不上他,他也不會厚著臉皮去結交,所以他隻在年節時寫信問候問候先生。


    旁的同窗,再也沒攀扯過。


    如今楊麒來敘舊,他不知道對方做何企圖,但為了自己的學生,也不得不低頭攀附一二。


    “景元,你知道嗎?咱們一起在書院種的桃樹結果了,每年我都會派人去照看,第一年結的果子酸澀,也很小,第二年……”


    徐景元聽著楊麒絮絮叨叨,隻覺得聒噪無比,想拂袖而去。


    楊麒似乎完全沒有察覺對方的情緒,自顧自傾瀉著自己的情緒。


    等舒陽在對麵甜水鋪吃了兩碗香飲子,又把手上的肉串消滅掉,徐楊二人的敘舊才結束。


    “徐先生好像是個鋼鐵直男,完全聽不懂楊麒的話,姓楊的囉裏吧嗦一大堆,情深義重,但卻根本沒有留意徐先生的表情。”


    坐在鋪子的門板後,舒陽暗自揣摩著這兩個人的關係。


    難道徐景元的腿和臉是楊家長輩幹的?


    不過這也太癡情了吧,徐景元的現狀瘸腿加毀容,都攔不住楊麒躁動的心?


    舒陽想象一下雲燁瘸腿加毀容又兼上了年紀的臉,心裏不禁打鼓,頓時搖頭歎道:“真是個呆頭呆腦的癡情種。”


    對麵的小酒館或許是被包場了,整晚隻有徐、楊兩人。


    等徐景元起身告辭,楊麒也連忙叫人駕車來,親自拿了墊腳凳扶他上車。


    舒陽看著馬車上的標記眼皮一跳,哦豁!


    與白天那個腎虛男的馬車標記一樣……


    這就不對了,腎虛男可以找男人,楊家的長輩就沒道理對徐景元下手啊。


    帶著一腦袋問號,舒陽起身付錢,悄悄跟在馬車後麵。


    路上楊麒倒是沒有再像酒館裏一樣傾訴思念了,開始了解對方的近況,看話裏意思要幫著提攜對方的學生。


    徐景元臉上的笑意也真誠了幾分。


    昏暗的車廂內,楊麒望著那熟悉的身影輪廓,眼神炙熱,心跳加速,喉結微微聳動。


    為什麽?


    為什麽還是可以輕易吸引我?


    換做旁人,哪怕趴路邊乞討,楊麒都不會多看一眼。


    可偏偏徐景元,他挪不開目光。


    哪怕如今的徐景元早已不複當年風姿,走路也一瘸一拐,可他身上那股子堅韌不拔心氣兒還在。


    那種感覺隻有楊麒一個人明白。


    在人流如潮的大街上,哪怕隻是驚鴻一瞥的背影,他也能一眼認出來。


    送完徐景元進客棧,楊麒戀戀不舍地回到馬車上,手掌撫向冰涼的坐墊,似乎在回味餘溫。


    而隨著舒陽走進了附近的客棧,馬車周圍隱藏的護衛也暗暗放下了懸著的心。


    馬車緩緩調轉車頭,離開這個不屬於它的地方。


    楊麒卻仿佛變成了一具行屍走肉。


    不多時,回到楊府。


    “去告訴夫人,就說夜深了,我和朋友喝了幾杯酒,不去勞累她了,在書房歇下。”


    吩咐完,楊麒屏退左右,打開書房的密室。


    拿著燭台,走了進去。


    隨著燭光進入,漆黑的密室裏頓時折射出璀璨的光輝,明亮無比。


    金銀元寶珍珠珊瑚像垃圾一樣隨意擺在腳邊,名人字畫,古籍孤本在桌子上也不太被尊重的樣子。


    幾顆碩大的明珠嵌在牆上,折射著燭光。


    楊麒輕車熟路地把燭台放在桌上,打開一個暗格,裏麵是一個精致的木盒,散發著陣陣幽香。


    將木盒中的畫卷展開,掛在牆上。


    畫裏的兩個人身量相仿,年華正好,眉眼間盡顯親昵。


    “景元……”


    楊麒眼神迷離,喘著氣,緩緩伸出右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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