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夜寒空,月華無輝,群星黯淡。


    金丹境的真人羅漢們再一次用實際行動向世人證明——雖然他們境界低,但在法術特效這方麵,是遠超高出他們境界那些人的。


    百餘丈的金光巨人在半空中跟一個個螢火蟲般的光團大戰,稍微接觸,便會爆出璀璨的光點。


    這無疑是一場視覺盛宴。


    但很多人並不知道為什麽打起來。


    管他呢,反正離得遠,不會波及到他們這些吃瓜群眾。


    半空中的金色巨人瞳孔中勾勒出符文紋路,雷光自雙目迸發,劈向那柄鐵劍。


    鐵劍來勢受阻,緊接著一個仙風道骨的道人出現在劍旁,撚起鐵劍,行走在漫天雷光中,一步步朝法相眉心逼去。


    “袁天罡果然名不虛傳!”


    看著對方閑庭信步般靠近眉心,舒陽心裏讚歎,但手卻未停。


    身後的老真人被雲燁神位盾牌所擋,他也有了專心應對袁天罡的機會,當即盤坐虛空,雙手結印,防一手雜魚。


    緊接著眉心中真身浮現,手持浮光劍迎上袁天罡。


    兩人無話,隻以劍鋒交接。


    周圍數百真人羅漢退到一旁,觀看這兩大金丹巔峰比拚劍道。


    雖然先前喊著群毆,但事實證明群毆也打不過。


    現下袁真人來了,再要群毆,一則恐傷袁真人麵子,二則怕日後天帝記恨,所以都退的遠遠的。


    就連先前在背後出手的老真人也對天帝神位行了一禮,不再有動作。


    空中兩人劍道往來風格迥異,一個無鋒無華似凡鐵,卻殺機暗藏處處險。


    一個流光溢彩如仙兵,照耀大千,分毫畢現。


    時快時慢,時密時疏。


    轉眼間數百招過去,原本氣勢洶洶喊打喊殺的眾人漸漸看得如癡如醉。


    能修得金丹的,都是入了悟道的門檻。


    袁天罡道行高深,可敵真君,劍道自然高深。


    舒陽雖學藝日短,卻勝在機緣,有雲燁調教。


    這兩人過起招來,一時難分勝負,讓普通真人羅漢看得入迷,有所感悟,也是理所應當。


    鬥到三百招開外,浮光劍與鐵劍交擊,叮的一聲脆響,兩人分開身形不再動手。


    “天官法力深厚,想來不日便要再進一步,可喜可賀!”


    “真人劍道了得,肯指點晚輩一二,實在是晚輩之福!”


    舒陽挽了個劍花,將微微顫抖的浮光劍投入身後法相,拱手持禮。


    論劍道,他是不敵袁天罡的。


    但收起法相比拚法力神通卻未必。


    現下互相給個台階,是收手談話的最好時機。


    聽聞舒陽要突破到真君境,眾人心裏一喜。


    突破真君是要上天的,不能隨便下來。


    這個背景硬又不講規矩的天官,最好趕緊突破,然後一輩子待天上下不來。


    “嗬嗬,道友過謙了,說起來大家都是修道之人,長生路上的道友,何必這樣一言不合滅人滿門,有什麽誤會,當麵說說就是了。”


    袁天罡笑嗬嗬接了話茬打圓場,舒陽也收了法相神通,往下方玉玄派的一座山頭虛引做請。


    一時間,眾真人羅漢與妖君,紛紛隨往。


    信手抹平一處空地,舒陽變幻出幾座石凳,與司天監的袁孫兩位落座,其餘人各自收拾各自的位置,等著看這位天官有什麽交代。


    舒陽把聽到有人求助,又無意間發現菜市,這等來龍去脈說了一遍,末了又質問道:


    “晚輩修行時日尚短,不知這修行界竟有這等將人變成牲畜,賣與他人食用之事,如此行徑,與魔道何異?”


    袁天罡沉默不語,隻靜靜瞥了一眼旁邊那群真人羅漢。


    那裏各門各派的都有,散修也不少。


    他們的門派裏,或多或少,都有沾些吃人的買賣。


    或是菜市,或是血食丹。


    “道友此言差矣,人間有句俗語,叫林子大了什麽鳥都有,但話粗理不粗。


    我等修行時日良久,一閉關少說三年五載,多則十數年,偶爾有些害群之馬,總不能把馬群全殺了吧?”


    “正是如此,有門人犯錯,自是當誅,但株連之罪卻萬萬不可!否則有心人投入我等門下,行此惡舉,豈不是借天官之手殺害我等?”


    “言之有理啊!”


    ……………………


    一石激起千層浪,舒陽隻問一句,這百餘人劈頭蓋臉還了回來。


    袁天罡與孫思邈兩位司天監的真人,似笑非笑地看著這位小天官,一言不發。


    菜市也好,血食丹也罷,他們難道不知道?不想管?


    非是不願,是無從下手。


    “諸位說的在理啊!”


    舒陽歎一口氣,輕撫額頭,望向不遠處的玉玄派廢墟似有幾分悔意。


    “誒!人非聖賢孰能無過?”


    “天官一時衝動,年輕人的俠義心性,怪罪不得。”


    “下次不再犯就是了。”


    一眾人等雖不說欣喜若狂,卻也鬆了口氣,紛紛給天官找台階。


    這次就算了,下次不能這樣。


    因為他們雖不是全都吃人,但有些丹藥或是法術神通用的到。


    若真如舒陽要求的這般嚴格,連替死鬼都不給用,動輒滅門,他們萬萬接受不了。


    “我雖知道這些事,並不能非黑即白,但諸位還是要小心一些,我有一個化身,名曰紅燈神官……”


    話鋒一轉,舒陽說起自己的化身。


    聽完舒陽的話,剛剛鬆了一口氣的眾人臉色陰沉無比。


    什麽叫控製不了?


    什麽叫魔性發作?


    “大家也不要擔心,我這病不是天天都發的,但就怕萬一嘛,所以大家還是盡量約束好門人弟子才是。”


    舒陽心裏盤算著下一個幸運兒會是誰,臉上卻是一臉溫和地安慰著他們。


    “天官既然無法控製,何不自囚己身,以免禍害同道。”


    人群中,有人陰惻惻地冷笑。


    “天命在身,不敢耽擱。”


    舒陽早有對策,從懷裏掏出了雲燁神位,又取出接引祖靈的旨意。


    “我倒不知誰給你的膽子,如此巧言令色,殘害同道!貧道定要焚香上告,參你一本!”


    “貧僧也要!”


    一時間,群情激憤,但總算沒有打起來。


    驀地,天帝神位中傳出一道慵懶的聲音:“誰要參他?上前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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