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雲初一時不知該如何應話了。


    但竹影下的許瀾,正散發著繾綣溫和的光,與月光一起將她包裹在其中。


    無處遁形。


    她逃不開他眼中的深情,卻也明白,如今還遠不是談情說愛的時候。


    無論尚有重任在肩的許瀾,還是生死尚且未知的自己!


    “軍報,你不查了?”


    江雲初聲音很輕,略顯心虛的氣息緩緩從唇齒間吐出,輕敲在許瀾的臉頰。


    “要查。”許瀾又靠近了幾分,“但忘了告訴你,以後不需要你幫忙了。”


    “你有線索?”江雲初反問。


    元宵詩會,許瀾在大學士那受到的冷漠還曆曆在目,應不會這麽快才對。


    “我會自己查,所以你也別想著,仗著契約,一切水落石出就出府,離開我。”


    他越靠越近,下一秒,就快要貼上江雲初的唇。


    “你我契約,不作數了。”


    危險危險!


    江雲初強作鎮定,打趣道:“那你護我周全的契約呢?”


    “不許胡鬧。”


    許瀾盯著江雲初的唇,湊了上來。


    江雲初下意識想躲!


    許瀾卻伸手,握住了她後退的後腦勺。


    “乖。”


    江雲初被唇間陡然貼近的冰冷一激,猛地瞪大了雙眼。


    可不過翻湧幾個來回,那清冽頓時又炙熱了起來。


    許瀾整個人,像一個翻湧即將爆發的火山。


    伴著濃重的鼻息,許瀾的唇,肆無忌憚將兩人,緊緊糾纏在一起。


    灼熱的鼻息燒紅了江雲初的臉,將她的理智,也攪亂一團!


    清風拂麵,竹影撩撥。


    正經夫妻,兩情相悅。


    若此時還不是談情說愛的最佳時機,那什麽時候是!


    心頭小鹿,被自我說服後,跳得愈發激烈。


    江雲初也悄悄鬆開了緊繃地雙唇,小心翼翼回應許瀾的情意。


    許瀾驚喜睜開了眼。


    江雲初卻被那深淵中翻滾的欲望,給嚇了一跳。


    她趕緊閉上,手忙腳亂中,又伸手樓主了許瀾的腰。


    於是,許瀾唇齒間的攻城略地,也愈發張狂。


    江雲初這個時候,才終於徹底明白了,為何許瀾,被稱為軍中閻王。


    她輕飄飄似要騰空。


    在閻王的掌控中,死去活來。


    ————


    天氣越發熱了起來。


    江雲初隱約記得,去年夏天最熱的時候,京城還總起風,尚能吹散些熱氣。


    但今年不知為何,仿佛有罩子,結結實實籠在京城上空,任月盈與青楓,將扇子搖出了殘影,都還是覺得燥熱無比。


    也便是在這樣的天氣下,江雲初要去家廟向祖宗禱告恕罪的事情,被眾人默默忘記。


    饒是好事之人突然想起,多問一嘴,也會被身邊人提醒,讓趕緊閉嘴。


    江雲初也是後來聽月盈提起,才知道白夫人後來又帶了梔子去了一趟甘霖堂。


    至於談了什麽,無人知曉。


    老夫人從前那麽疼愛林清意,甚至上次林清意受傷,老夫人還一直在翠竹園相陪,直到林清意醒來才離開。


    但這一次,任憑林清意傷口因為天氣炎熱,反複流膿而愈發嚴重。


    老夫人都沒再去翠竹園,多看一眼。


    說來也奇,老夫人的態度,幾乎已是司馬昭之心。


    可進出翠竹園的,依舊是最頂尖的食材與藥材,與她當時盛寵之時,毫無區別。


    於是,府中觀望的牆頭草們,也更加猜不透了。


    眼瞧著林清意囿於病榻,無心作妖,白夫人收拾起了行禮,也準備要回一趟娘家。


    “此次選秀,雖侯府為避鋒芒,未送秀女進宮,但白許兩家聯姻,白家送進宮的女人,一旦生下皇子,侯爺一樣能沾光,所以我必須要回去盯著才能放心。”


    江雲初這才反應過來。


    “不過前幾日畫像才送進了宮中,這麽快就有結果了?”她問。


    白夫人點頭:“落選的,已經由內務直接通知到各府了,而該進宮的,也在各自府中,在做最後的準備。”


    也不知蘇景寧現在如何。


    白夫人前腳剛離府,江雲初便趕緊給蘇景寧寫信去詢問情況。


    卻如石沉大海,一直沒得到回信。


    江雲初不死心,又派青楓出府,親自去了一趟國公府打探。


    青楓回來,連連搖頭:“國公府嚴嚴實實,什麽消息都打探不到。但奴婢聽門口小販說,前幾日宮裏的教養嬤嬤進了國公府,若這消息是真的話,蘇小姐,應該是在準備進宮了。”


    蘇景寧那般恣意爽快的女子,以後卻都要束之高高宮牆之中。


    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她怎麽受得了。


    青楓回話後,江雲初許久,都沒回過勁來。


    接下來一段時間,江雲初少了很多話。


    許瀾僅以為是天熱的願意,換著法子讓廚房更換菜式,又從府外淘了好多有趣玩意,但都沒見江雲初露出過笑臉。


    無奈,他隻得去找許令璵。


    “二侄媳婦回娘家了這麽久,什麽時候回來?再不回來,江氏沒人陪她說話,府裏都要悶死了!”


    許令璵:“……”


    許瀾卻愈發正經:“快去信催催,實在不行,我這長輩親自去接也可以,別墨跡了!”


    許令璵當然沒有去接,他隻當許瀾熱昏了腦子,語無倫次。


    隻是白夫人還沒有從娘家回,三房又要走了。


    三房搬家那天,江雲初猜到古氏與三郎定會前來告別,所以從甘霖堂回錦澄院後,便換了身鄭重的衣裙,一直等著。


    但沒想到,一群群抬著箱子的小廝,竟比兩位主子先到了錦城苑,又引得眾人圍觀。


    “這是何意?”


    江雲初迎到院中,眼見一個個大木箱被小廝們橫鋪擺開,甚至在靠牆的地方,更有三四個木箱累在一處。如此,碩大的院子,才能勉強放下這些東西。


    江雲初驚得不知該從哪裏開始問話,隻疑惑打開眼前一個箱子。


    豁!


    晶瑩璀璨,頓時迷恍了眼睛!


    月盈轉著眼睛望了一圈,歡呼雀躍道:“夫人,這麽多東西,該不會全是珍寶吧!”


    領頭的小廝,站在院中清點完數目,轉身正欲離開。


    卻被江雲初一把拉住。


    “這些都是怡然院的東西?”江雲初問。


    小廝點頭:“是的,全是怡然院庫房清出來的貴重玩意,小的負責送東西過來,夫人您放心,待會還會還有嬤嬤帶清單過來再清點一遍。”


    “等等!”江雲初適時地打斷了對方,“這些都是古氏的嫁妝,不帶出府,搬到我錦澄院來作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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