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首輔夫人正下臉色,幹錯利落地否定了,不給江雲初絲胡思亂想的機會。


    可江雲初卻多看了首輔夫人兩眼,更加不解:“您早已不是暗衛統領,為何還這般肯定?”


    首輔夫人也不慌,隻道:“之前,聖上無意間透露過打算,僅僅是要暗衛想辦法,讓世人理解他處理忠勇侯的行為,其中根本沒有提過許十三爺,所以我便覺得,聖上應該沒有這樣的心思。”


    江雲初鬆下一口氣,心依舊墜得難受:“可忠勇侯又何嚐不無辜。”


    首輔夫人臉色驟變,小心往屋外探了探,皺眉臉上愁容愈甚。


    “瞧你穿著宮女衣服偷偷出來,在宮中定也不好過,昨日大人回府,也說起你被群臣彈劾,若非太皇太後舍身相互,恐怕此事根本不會這般輕易解決,你凡胎肉身,如今連自己都周全不了,更別說護所有人。”


    “您這是什麽意思?”江雲初問。


    首輔夫人坦誠相望,苦苦相勸:“倘若宮中當真不好過,之前你加入暗衛時候,要的保護,依舊作數,我隨時都能護送你悄無聲息離開,咱們就不能拋下一切,不管了嗎?”


    “不對……首輔夫人,您不對勁。”


    江雲初皺眉喃喃,步步警惕後退。而不過剛退到門邊,屋門正好從外被人打開,一席深紫圓領長袍官服,出現在眼前。


    “大人您回來了?”首輔夫人趕緊站起招呼。


    片刻,首輔鄭大人也認出了門邊臉色不佳的江雲初。


    他頓時急得原地跺腳:“殿下,宮裏亂成一團了,您怎地還在這裏同內人閑談啊!”


    胸口的墜痛愈發明顯。江雲初著急問:“宮中發生了何事!”


    首輔夫人趕緊上前,抓過鄭大人二話不說,便蠻力往裏屋拉去:“那個……風塵仆仆下朝回來,大人先換身衣服,再同公主殿下聊可好?”


    鄭大人卻一臉焦容,根本沒有聽懂首輔夫人的暗示。


    他甩開首輔夫人的手,再次大步走到江雲初跟前,急切問:“許將軍失蹤三年,當真是被殿下您所救,因為失憶才一直待在江灣村沒有回京嗎?”


    江雲初咯噔一驚:“您突然問這個,究竟何意?”


    “是啊,平白無辜說起以前為何?”首輔夫人拽著鄭大人不依不撓,執意要打斷二人。


    鄭大人本就急,被首輔夫人這一鬧,心頭更是煩得不行,急得一把掙脫首輔夫人的手!


    “哎呀,我同殿下說正事呢,衣服什麽時候換不行!”進而,他又轉而看向江雲初,“今日朝中有人上奏,說許將軍失蹤三年,其實並非失憶不知身份居住在了江灣村,而是一直隱藏在和親王府之中!”


    “怎會……”


    江雲初猜到這個謊言有一天會被揭穿,可也萬萬沒想到,竟在現在這個關鍵時候!


    愣怔不言的江雲初,逼得鄭大人愈發著急:“朝中已經有人拿出了證據,樁樁件件直指許將軍借著假死名義,而躲在和親王府參與密謀!您可拿得出江灣村一起生活的證據?人證也行啊!”


    假死那三年,許瀾的確潛伏京中,江灣村根本找不到他生活過的證據,可江雲初比誰都明白,許瀾如此隻為調查當年軍報之事,又何來的密謀造反!


    如此春秋筆法,難道是聖上,決定要講許氏一族一鍋端!


    江雲初被自己念頭嚇到,趕緊又問鄭大人:“聖上如何說?”


    “聖上說……”


    啪!


    身後一掌打在他的後背,一陣刺痛,鄭大人終於恢複了理智。眼前江雲初急紅了眼睛,卻還是緊咬著下唇,努力冷靜等著他的回答。


    他也後知後覺,夫人為何執意要他進屋更衣了。


    他無奈回身看向首輔夫人,卻見首輔夫人邁步重新坐回了椅中。


    他也想去坐定,好歹趁著幾步路的距離,也能好生想想該如何應對眼前這個刁難的問題。


    可不過剛轉身。


    江雲初一把將他拉住,努力控製住顫抖的聲音,又問了一遍:“鄭大人,聖上到底說什麽了?”


    鄭大人不知如何回答,背對著江雲初,隻得不停向首輔夫人眨巴使眼色。


    “也別太著急……”首輔夫人剛出聲試圖周全,江雲初便什麽都明白了。


    淚砸下的瞬間,她抬手毅然決然一把抹去,又聳了聳鼻尖殘留的淚意。“可有紙筆?”她轉身問首輔夫人。


    首輔夫人不知她要如何,但依舊去裏屋將筆墨紙硯拿了出來。江雲初當即上前,洋洋灑灑幾行字,吹了吹墨又疊起交到首輔夫人手中。


    隻是那手,抖得不像話。


    “麻煩夫人您將這信,交到許家三郎的府上。”


    首輔夫人收下信來,還未來得及再多勸一句,抬頭便隻見江雲初快步而出的背影。“您要去哪裏?”她站起追了出去,大聲問。


    江雲初跑著一路往外,來不及回頭:“回宮!”


    身後,首輔夫人與鄭大人站在院中,愣怔了許久。


    “又要亂了。”


    首輔夫人歎息進屋,鄭大人也無奈跟上,連連搖頭。


    ————


    江雲初一路疾走,到暗渠邊的時候,天邊剛泛起黃昏的黃暈,時辰太早,刀疤臉還沒有來。於是她在一旁找了個稍微幹淨的地方坐下,腦子中不斷回憶鄭大人的話,不知不覺,天便暗了下來。


    “喲,小娘子竟來得這般早?”


    江雲初努了努鼻子,吸住淚意的同時,也聞見了一陣撲鼻的肉香,回頭看,見是刀疤臉提著燒雞與酒壇,緩緩走到了跟前。


    這時江雲初才想起,她已經一天一夜沒有吃過任何東西了。


    刀疤臉轉著眼珠,又將江雲初從頭到尾打量了一遍,油膩的眼神,最後還是停留在了那高聳圓潤的前胸上。


    江雲初皺眉,當即回身避開,又扔去一錠銀子:“趕緊送我進宮。”


    刀疤臉嘿嘿笑著,將銀子拋向空中,掂了掂:“小娘子你急什麽啊,宮裏都有時辰,還得等那些主子娘娘們都睡了,送進去才不會露陷。來來,過來吃吃喝喝,打發打發時間,哥保證,絕不會耽誤你的時辰。”


    江雲初坐得更遠了些,沒有搭理。


    刀疤男自顧在她身後的草甸上,展開了燒雞,又掏出兩個碗,將壇中酒每碗倒了個八分滿。


    一切完成,他嘴裏哼著小曲,直到確認江雲初一時半會不會回頭看,他才將手伸進了前胸的衣兜中,好一陣摸索,謹慎地掏出來了一紙包。


    小曲的聲音蓋住了手中動靜,他小心翼翼將其打開。


    嘩。


    紙包中的白色粉末,盡數倒進了江雲初那側的碗中,不過片刻,便混合其中,再看不出端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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