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寧曾經想過,畢業後自己仍會和俞遲順利在一起,到時候興許他人反對,她家人也反對,折騰折騰,彼此都別扭了,也就分手了。她不沒想過將來,可是即使是這種“興許”的可能性更大,她還是想過另一有可能一一嫁給他,生個娃。


    畢竟,人都是由念頭鑄成的,一個個念頭延續成人生。


    可是,davis的快遞來了。


    快遞很薄,隻有一封信和一張報紙。


    報紙是純英文的新聞報道,來自五年之前的倫敦,產生複動效應的頭版頭條。


    阮寧抱著字典翻譯後,發現說的是一起惡性拐賣華人婦女兒童的案件被偵破。


    首犯是一對夫妻,丈夫是英國人,妻子是華人。


    從犯有白人也有黑人,另有夫妻的親生女兒和養子。


    女兒剛滿十八歲,養子未成年。


    新聞描述中,現場極其混亂,幾乎全城的華人都到場了,義憤填情,舉著旗幟呐喊口號,上麵有英文也有中文。


    照片上是血紅的大字一一“人販子,去死!”“kill all!”“guns guns!”“co to hell!”


    他們胖湧而上,要打死這些被抓獲的那犯。


    被解救的婦女兒童流著眼淚,對著話筒講述些什麽,用手指指罪犯的方向。


    阮寧順著那根手指的方向,看到了一個垂著頭的少年,麵容暴露在日光之下,而少年的身後,被他緊緊護著的是個戴著頭罩的姑娘,一片暗影中,隱藏著什麽。


    報道中,有一個矛盾之處。英國對未成年人的保護措施非常完備,報道中戴著頭罩的應該是未成年的少年,而非他身後已經成年的姑娘。報道對他們的出生年月記錄得非常清楚,這一點不會錯。而這代表什麽?也許是少年把口罩頭套讓給了那個與他大有淵源的姑娘。


    這個姑娘,阮寧如果沒有猜錯,應該就是曾經的費小費。


    這就是davis要給她看的。


    阮寧瞧了一眼,她其實不該看這一眼的。


    這一眼讓這輩子完蛋。


    這個少年,是林遲。


    五月十日,費小費全球巡演的最後一一站,h城。


    這一天是林奶奶的祭日。


    她曾想過對費小費避而不見,可如今,卻又迫切地想瞧見她。


    阮寧以前提出過去看演唱會的請求,臨近演唱會再一次提出。俞遲手中恰巧有票,在嘉賓席。上次因接到費小費的電話,阮寧情緒明顯不大好,他便不欲再在她麵前提到與費小費相關之事,阮寧堅持去看演唱會,讓他有些詫異。


    俞遲很少拒絕阮寧的請求,因她並不常請求他做些什麽。


    這姑娘最近有些怪怪的。


    阮靜這些日子出國交流,把家裏鑰匙給了阮寧,她倒是用得很順溜,早起五六點就躥到公寓做早飯,中午十點又買好菜進了廚房,晚上五六點第三餐也做好擺上了飯桌。據三少回憶,那半個月,早餐就沒重過樣。豆漿現打,稀飯現煮,熱饅頭現蒸,油條現炸,甚至吃過青菜現炒,午餐也總是一輩一素,米飯配著粗糧一起整,葷素天天出新意,味道居然還挺好,小同學真是把吃奶的勁使了出來。三少整個寢室都震驚沸騰了。


    三少也表示有點蒙。


    小胖看著俞遲手上的白嫩包子,含淚說:“我就楸著阮寧這姑娘好,隻是沒有想到這麽賢惠。當時看她沒那麽美,還猶豫要不要追,沒想到你小子手忒快,朕好心塞。”


    三少睨了小胖一眼,示威性地咬了口鮮肉包,小胖撫著心,覺得自己不單是失戀,還痛失了一整個豪華廚房。


    這些日常的待遇,三少也頗覺得有點怪異。


    小同學見他就笑得像朵喇叭花,既諂媚又殷勤。他剛套上的外套姑娘非要脫下來洗,換下的白大褂洗了一遍又一遍,做完實驗陪她吃飯,這家夥總給他按摩捶肩,三少隱約覺得自己不是養了個女朋友,而是上輩子的遺腹子沒見著老父親這輩子來盡孝了。


    他說:“說,黃鼠狼,你到底怎麽了?”


    黃鼠狼樂滋滋的:“我想對你好一點,男朋友。”


    三少詫異:“你最近對我不隻是好了一點。”


    黃鼠狼繼續樂滋滋:“我還能對你再好點。”


    三少捏黃鼠狼臉:“又是一時發神經,一會兒好一會兒歹的,好時星你也摘,壞時打滾撒潑的都有你,怎麽樣都是你有理。”


    黃鼠狼撓頭:“我啥時候打滾撒潑了,現在是法治社會,你有證據嗎?”


    三少“撲哧”笑了:“前天我說想喝粥吃青菜,你說你要吃河粉要喝楊技甘露,粥裏放了蔥,你不吃蔥喝不了粥你就哭,說我虐待你,非說河粉油膩甘露冰,配起來怎麽吃,我這是存心餓你,一言不合就悶不吭聲掉眼淚。一整個餐廳都是人證,說我是人渣男朋友,嫌棄女朋友長得醜要分手,這是吃的最後一頓分手飯,你聽完哭得更厲害,跟著路人瞎起哄。”


    她那天哭得極傷心,一邊哭一邊瞅他,好似他得了絕症一樣。俞遲整個人都無奈了,後來默默養了個賬號,給她的奇跡暖暖送了幾回精力,姑娘的小肉臉才有了點笑意。


    黃鼠狼怪尷尬:“我說我想吃河粉和甘露,是因為要配著粥和青菜。沒有粥的河粉吃起來格外淒涼,楊枝甘露明明是飯後甜點怎麽能配著飯吃?後來哭得厲害是因為他們說我醜。”


    三少拍黃鼠狼的頭,勸慰道:“他們都是瞎說的,你不醜。”


    黃鼠狼眼睛亮晶晶。


    三少補槍:“你隻是不好看。”


    阮寧做了個鬼臉,她問:“我這樣兒的,就特別特別乖的時候,你想娶嗎?”


    三少搖搖頭,嫌棄道:“想娶模樣兒美、身材好的。”


    阮寧撤撇嘴:“我這麽好,瞎了你的眼。”後來卻又笑了,她說,“那你一定要實現目標啊,親愛的俞遲同學。”


    他揉揉她的眉毛,說:“你不想讓我娶你?”


    阮寧心想,這句話說得可真讓人怦然心動。


    可是,她並沒有回答這句話,隻是伸出雙手,說:“我得對你再好一點點,把想對你的好都給你。”


    俞遲眯起眼,看著姑娘,她卻跳起來,像個索吻的孩子一樣,輕輕地親了他的眼睛。


    少年條件反射,捂住眼,姑娘笑了,她說:“你眼裏剛剛進了星星。哎哎,別動,我幫你弄出來。”


    費小費的演唱會主題是memorymorphineo


    記憶,嗎啡,用嗎啡麻痹記憶,還是記憶中有嗎啡。


    雙m演唱會的門票一張不剩,後三排都被黃牛炒到了五千往上。


    阮寧去之前做好了人等到了,才發現,人真的多。


    舞台據說是采用國際新設備,專程從英國空運過來的,服裝由頂級奢侈女裝品牌定製,費小費本人所食用的肉類蔬菜、飲用的水都由國外特供而來。


    據小道消息傳聞,她雖是華人,但從不吃中餐,飲中國茶,可自成名以來,這位大明星每年總會空出一段私人行程回到中國,因此倒讓人人吃不她究竟是喜歡還是厭惡故土了。


    也因此,多出不少照她的黑粉。


    演唱會現場布置得美輪美奐,音樂燈光出現的時候,全場沸騰。阮寧坐在第三排,稍覺燈光有些刺目,眯了眯眼。


    碩大的背景led屏幕上打出一段中英文交錯的字幕。


    “hello,你好嗎?


    “i miss you all,my friends,我想念你們。


    “i am fay,as you know,i have another name一一morphine.我是費,如眾所知,我還有另一個名字一一morphine。


    “ites from myself,because i hope i can beloved by the loved ones like morphine.but i can not do it.so it is a sad story as follows.名是我自取,因為我希望能被愛著的人所愛,擁有如嗎啡一樣讓人上癮的超凡魅力,但事實上我做不到,所以如演唱會所展示,這是一個悲傷的故事。”


    漸漸地,燈光全消。


    伴隨著字幕的是一段vcr,vcr上是穿著家居短裙披散長發的費小費。vcr中的她望著鏡頭,沉默地咬著手指,許久了,隨著字幕的消失,明亮如貓咪樣的雙眼中才級緩湧出清澈而痛苦的眼淚。這些眼淚伴隨著那張花一樣清純嬌媚的臉有著奇異的美感。這種矛盾的美,隻有費小費有。她清楚自己美在何處,肆無忌憚地讓你去看。


    黑暗中,眾人尖叫歡呼,他們眼睛中綻放光芒,帶著希望與熱愛,阮寧轉身,發現這些人可真可愛,也覺得被他們愛著的人很幸運。


    他們在等著一個姑娘。這姑娘方才委屈地說自己不心能完全被愛著的人所愛。她擁有這樣美好的權利,在普通人被世間大部分人忽視的時候,地卻能理直氣壯地說著還有人不愛我。


    當她出現,燈光打亮在身著銀色長裙被散著柔軟黑發的姑娘身上時,她微微曲腿,麵前立著一架璀璨流光的堅琴,阮寧第一次知道了“顛倒眾生”這個詞兒究竟是什麽意思。


    台下的觀眾變得瘋狂,他們喊著"fay,i  love you",費小費笑了笑,玉白的手指緩緩撫攬著光滑冰冷的琴頸,像是撫摸著愛人的肌膚。她撥動琴弦,口中清唱了一句"my daring,are you ready?"


    觀眾們說著"yes",熱淚盈眶。費小費淡淡一笑,豔光殊色,舉世無雙。阮寧覺得她十分眼熟,這種眼熟甚至觸動了她心底深處的一些東西。脖頸挺拔,氣質出眾,五官清淡,卻飛揚跋扈,美得沒心沒肺。這些西,誰曾有過?


    阮寧用手拍了拍頭,卻怎樣都想不起來。


    透過流轉的光斑,阮寧轉了身,瞧見了自己愛著的人。


    他神情依舊如往常一般淡漠疏離,像一塊冰冷的玉雕,可是此時卻似乎浮現在月光下,有了些許溫暖的人世香氣。


    阮寧忘了自己是什麽時候愛上他的,可是,當她瞧著他,心都化了的時候,就知道,這種愛無法割舍,是一種納入心底的責任和要他好的義務感。


    要他好,要他過得好,要他再好再好一點。不必站在世界的頂端,但這世界卻總有一天會因他而驕傲。


    她又能做什麽?


    阮寧小的時候,總覺得自己是世界的唯一主演,她高興了太陽都變大,她不高興了地球陪她哭三天。後來發現淨扯淡,為此還在中二期優傷過幾天。再到後來想明白了,有句話不是說,人人都奉獻點愛,世界將變成美好的明天。當不成主角還有配角可以演,你給別人點愛,培養個主角不也挺好。


    阮寧聽著那榮驁的姑娘唱著"why you lie to me.i  am  the  most  beautiful girl.gazing at her in the mirror,she has nore simpe than me".


    “謊言中的我最妖最皎,隻是為何鏡前觀她,傻美更多。她的目光穿過眾人,直直地望在俞遲身上。


    俞遲淡地抬起頭凝視舞台。他十指豎成塔尖,似在思索,也似在回望。


    演唱會中場時,費小費說:“我有一些話一直想說,從巡回的開始到今日的結束,每個夜晚都輾轉難眠。今天終於妓足勇氣。事實上,這樣件叫你們失望的事情,我一一已有所愛。


    眾人驚呼,媒體、主辦方包括她的團隊在台下均表現出震驚。


    費小費雖性格桀驁,但長相冷豔,從未與男星有過星點緋聞,一直以玉女著稱。傳聞說她喜歡女性,密友皆姿容出色,是當紅的一流女星,逛街時拉手撩發,親熱大膽,雖十分養眼,卻也令人咂舌。


    susan,charlotte,abby還是aimee?


    眾人紛紛猜測,有些迷couple的姑娘則興奮得臉頰發紅。


    “他是男孩,很抱歉。”費小費聳聳肩,笑了。意外的結果讓大家有些失望。


    不過沒關係,新一輪的猜測又開始了。abel、devin、dick,還是最近新晉的萬人迷小鮮肉chasel?


    費小費搖頭,用中文清晰開口:“都不是。他是伴我成長之人,是我患難之中的手足,也是這輩子無法割舍給別的女人的人。”


    費小費的聲音帶著懷念、無奈和悲傷,每個人都能聽出。台下不知誰吹了一聲響徹天際的口哨,大家反而都安靜下來。


    阮寧的肚子咕嚕嚕地響了。


    她晃了晃俞遲,說:“男朋友,我餓了。”


    俞遲轉頭,輕輕地看著她。杏眼中像是含著一做即化的墨,帶著審視的意味。


    阮寧卻突然鬧不起來了,蔫蔫的,沉默低頭,坐在原地。


    費小費柔美而略帶沙啞的聲線還在持續:“可是他無法釋懷過去。我是他人生中最黑暗的回憶,為了我,他曾經放棄了所有的一切包括前途、命運。我能有今日,全仰賴他不曾停止的愛護。


    “我一直拷問自己,這是愛情嗎?我也曾去愛別人。可是,不管我今日愛誰,明日又對誰心動,他始終在我心裏,燒不掉撕不碎磨不滅。我想,這大概與愛相關,所以,我願在今日,向他表白。


    “然而,他為了逃避我的愛情,選擇了一個平凡而無恥的姑娘做戀人。我深知這戀愛不會長久,他隻是眷戀過去的回憶。那回憶讓他覺得自己尚有陽光燦爛的日子,而非同我在一起的每一天,朝不保夕,暗無天日。他願在此紮根,陪著那個姑娘。”


    費小費走下台,眾人詫異,讓開了一條道。


    她靜靜地走到第三排的過道,俞遲的身邊,彎下纖細的腰肢,長發幾乎垂在少年的臉頰。她輕輕而溫柔地凝視著他,又輕輕拿著話筒開口:“可是,親愛的,這不是愛情啊。”


    少年身邊的平凡而無恥的姑娘繼續垂著頭,她撓了撓長發,撓啊撓撓啊撓,然後,沉默著,所有的眼淚噴湧而出。


    俞遲對阮寧提分手的那天,大媽們正在操場外的林蔭間跳廣場舞。


    她溫柔地看著他,卻終於鬆了口氣:“還想你什麽時候會提出來,總怕那些我會做的東西沒做完,這輩子再也沒機會做給你吃。現在好了,剛剛好。”


    她已經黔驢技窮,他提出了這個再正常不過的請求。


    誰說沒有天意,這也是天意。


    他看著她,黑黑的眼珠子裏卻像蒙著一層紗。他說:“阮寧,對不起。”


    阮寧後退了一步,連聲客氣地說著沒關係。背不小心撞在大樹上,是沉悶的疼,卻讓人說不出什麽來。


    早就在緊鑼密鼓、周密計劃、正麵側麵武裝著等待著這一天,等到了,還是難過得想要再縮小一點點、再強大一點點。


    他從未這樣溫柔耐心地看著她,帶著克製和善良。


    可是站在樹下的阮寧卻覺得自己大概也許這輩子都不會再碰到這麽惡毒的人類了吧。


    阮寧莫名其妙地想起網上流行的那句“你有沒有……”可是問過之後,還沒有等他回答,自己先答了出來:“沒有愛過,哈哈哈哈。”


    她抖著機靈,卻垂著頭,怕看到他眼神裏的憐憫。


    俞遲輕輕開口:“不要妄自菲薄。在我心裏,你是這世界上最好的姑娘。”


    阮寧眼淚“嘩”地就下來了。


    她抱著大樹,聽著“你是我天邊最美的雲彩”,一邊哭一邊哀求:“快走吧,求求你了。其實我媽也不同意咱倆,現在正好。她說讓我長大了找個當兵的丈夫,繼承我爸的衣缽,你這麽好的一個醫生,我不知道怎麽往家帶,這回可算不為難了。求求你,趕緊走吧。”


    帶著顫抖的聲音,輕輕地說著,求求你啦。


    她不願意再看他最後一眼,哪怕這是這輩子能看到他的最後一眼。


    總算狠下了心,遺憾也請好好遺憾著。總覺得在他心裏,她跟別人大概也許有點不一樣,可是這個一摸一樣俗套的分手模式還是傷了阮寧。


    俞遲離去前,談淡地向她一個問題:“阮寧,初三時,高老師曾說過,兩次世界大成有一個小國兩次戰勝大國。那裏製度昌明,領袖果敢,最終贏得民族獨立戰爭,我記得一切組節。卻唯獨忘了最頭。你還記不記得,那是哪個國家?”


    阮寧想說我也忘了,話到嘴邊,卻變成了使明的“重爾維亞”。


    跟他在一起的時光,好像成了想忘也忘不了的神話。


    而這也許是這輩子他對如她說的最後一句話。


    天上下雨啦。


    大媽們不跳舞了。


    天上下雨啦。


    俞遲走了。


    天上下雨啦。


    林林也丟了,爸爸。


    台燈下,davis的第一封也是最後封信是這樣寫的:


    院寧,我跟你認識很久,我們初次見麵是在搬家的路途中,你靠在樹下給小丫穿迎春花,低頭看她,手上沾著幹泥,眉眼溫柔。我坐在另一輛汽車中,想著這可真是個髒姑娘。我的身旁有許多家具,而我坐在家具中啃饅頭。你看得到我,我看得見你。


    遙遙遠遠的一眼。


    可你不記得我,而我記得你。


    我曾在廣州讀過一段時間的書,那裏的人,長久未見,愛說一句“我掛住你”。


    我也許多年未見你。想見你時,隻能參加每年一次你從未出席的同學會。


    可我是否“掛住”你,對你沒有意義。


    這令我齒冷。


    你一定在揣測,我這次究竟想做什麽。


    那張報紙擺在你的麵前,倘有一天發布,成為人販子養子的俞遲會怎樣前途盡毀呢。你知道,我這樣稀鬆平常地講,是因為我們這些家庭都如此行事。你比我還清楚,不是嗎?


    你或許想問問我,做這些,究竟想要什麽。


    親愛的姑娘,認真地回憶起我,想想我究竟是誰。非你所愛,卻並不見得不如你所愛。我抗衡的不是你,也不是他們,而是我心中的愛意和執念。


    所以,請你對著我起誓,這一輩子,除非我的肉體死亡或者靈魂湮滅,否則,不嫁俞遲。


    請你對著我起誓。


    這一輩子,不嫁俞遲。


    阮寧心想:您可歇歇吧,說得跟真的一樣。嫁得成嗎我。


    大學畢業的那天,阮寧穿著喜愛的黃裙子,離開校園。古建築旁有一群醫學院的姑娘,她們說:“師姐,幫我們和師兄拍張合照。”


    阮寧拿著相機,相機裏的青色襯衫少年在微笑。


    她想她很快就會忘記他。


    是不是這樣啊,阮寧同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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