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青禾一邊從布袋裏往外拿錢,一邊對罐頭廠廠長說著感謝地話:


    “真是太感謝你了。綿白糖六百塊錢,廠裏的車給拉回去車費六十.....”


    他數了七百二十塊錢,卷著遞了過去。


    錢是當著罐頭廠廠長麵數的,他可能沒記住具體多少錢,但是肯定知道數多了。


    他推讓著不肯接錢,問著趙青禾:


    “錢數不對吧,我咋瞅著多了呢?”


    趙青禾靠過去,直接放進他的口袋,才回答:


    “不多不多,廠裏的車跑過去六十塊錢,再跑回來還得六十。”


    原來,廠長說的辦法,就是讓他掏錢雇罐頭廠的平頭柴拉綿白糖。


    按照廠長說的,拉綿白糖的運費是六十塊錢,是包含了一來一回的。


    趙青禾給了七百二十塊錢,多給的錢名義上是返回的錢,實際上是在跟廠長拉關係。


    他想明白了。


    在縣城雇一輛平頭柴到鄉裏,價格大約是五十塊錢,再算上到楊劉屯,六十塊錢沒多要。


    可他在供銷社買不著綿白糖,本來就準備掏高價買的,這罐頭廠的綿白糖比市麵上的還便宜。


    加上罐頭這年月可是硬通貨,和罐頭廠廠長搞好關係,是很有必要的。


    廠長聽懂了他的話,用指頭點點他,表情不再公事公辦,終於露出了笑容:


    “還是年輕腦子活,俺咋就忘了車還要返回呢。行,俺姓馬,以後有啥事你直接找俺就行。”


    趙青禾騎著摩托車回到護林站裏的時候,天已經黑的透透的。


    平頭柴的速度比摩托車快,他到家的時候,平頭柴已經卸完了綿白糖,司機正吃著趙大娘給準備的飯菜。


    白山黑水的人就是這樣,豪爽,熱情,好客,講究個到家的全是親。


    趙青禾也餓了,簡單地洗弄了一下,就端起飯菜吃了起來。


    因為有外人在,趙二妞被關了起來,隻有羅羅領著五個狗兒子,在他邊上聞來聞去。


    開平頭柴的司機,是個地道的白山黑水人,能說,能吃,嘮著嗑,兩大碗燉菜、四個饅頭就下了肚。


    等司機開車離開,趙老爹就把趙二妞放了出來。


    趙青禾一邊吃飯,一邊擼貓,一邊喂狗,一邊和爹娘說著話。


    “爹,娘,我這次去縣城,碰到了黃老板......”


    趙青禾的飯量也不差,一碗半燉菜加兩個饅頭,一邊吃飯一邊嘮嗑,把自己進縣城的事情說了出來。


    趙老爹抽著卷煙,接過了話頭:


    “隻要東西好,這個黃老板什麽東西都收,聽說是在鐵路上有門路,收來的東西都運到了燕京。”


    趙青禾想起黃老板幫忙買綿白糖的事情:


    “爹,我看這個黃老板,可不止在鐵路上有門路。”


    他接著把買綿白糖的事情說了出來。


    趙老爹碾滅了煙頭,頓了下才說話:


    “這樣也好,你趕山收獲的東西,可以挑好的賣給他。”


    “嗯呐。”


    趙青禾吃完飯,在院子裏遛起了趙二妞。


    趙大娘在收拾廚房。


    趙老爹拿起賬本,算著收果子的賬。


    一夜無夢。


    趙青禾昨天來回奔波勞累,加上又事情解決得圓滿,他睡的很沉,早上天不亮就醒了。


    他看早飯還沒做好,就把趙二妞、羅羅和狗子都放出來,扛著八一步槍,去往了後院。


    後院是以前伐木場的倉庫,他準備在這裏打幾發子彈,試試槍,也過過癮。


    他做射擊準備的時候,幾個小家夥都圍了上來,好奇地聞著槍和子彈。


    它們畢竟不是人,之前隻認識五六半,還認不出樣式不一樣的八一步槍。


    還是羅羅最聰明機警,大概是通過火藥氣味察覺到了危險,悶聲低吼著,把狗兒子們全部給驅離開。


    趙二妞雖然不是狗兒子,但畢竟還沒成年,心智不成熟,加上這幾天一直和狗兒子一起生活行動,不僅變得狗裏狗氣,也開始聽羅羅的話。


    趙青禾笑著看著羅羅把小家夥們都驅趕開,自失地搖搖頭,“哢”地一下一下子彈上膛,站著端平了八一步槍。


    “啪、啪、啪!”


    “啪、啪!”


    長點射和短點射交替,他連續打了四個循環,直接造完了一彈匣子彈,頓時感覺神清氣爽。


    把步槍甩起來背好,也不去查看命中情況,隻彎腰撿起子彈殼,然後打了個呼哨,帶著小家夥們回家吃飯了。


    早飯還是老幾樣,棒碴粥 、二合麵饅頭、蒸土豆、鹹菜、蘸醬菜和大醬、水煮蛋。


    “娘,這是哪來的野雞蛋?”


    趙青禾拿著趙大娘遞給他的雞蛋,好奇地舉在眼前看。


    這個雞蛋明顯小很多,比他的拇指大不了多少,蛋殼是青灰色,和家養雞的雞蛋有明顯區別。


    趙大娘也剝著一個野雞蛋,隨意地回答:


    “屯子裏的劉瘸子,不能上山背果子,提了半籃子野雞蛋,非得要賣給咱們。”


    劉瘸子是楊劉屯的人。


    他並不是瘸子,而是天生扁平足,走不了遠路,幹不了重活,別人忙著趕山的時候,他隻能在山腳下轉悠,幹些摸鳥蛋、掏窩子的事情,額外弄些收入。


    趙家比較富裕,日常就會收雞蛋,劉瘸子把摸來的野雞蛋賣過來,也合情合理。


    趙老爹聽說是劉瘸子,扭頭呸了一聲,恨鐵不成鋼地說:


    “這個癟犢子就是不長心,去年摸了七八個長蟲蛋回來,今年夏天摸鳥蛋又摸到長蟲,小命差點就沒了,還他娘的到處亂摸。”


    癟犢子是白山黑水方言,長蟲又是中州地區的方言,是一切蛇類的統稱,白山黑水這邊不這麽叫。


    他一句話夾雜了幾個地方的方言,可見他非常生氣,都有些口不擇言了。


    趙大娘勸著他:


    “他掏鳥蛋,咱們掏錢買,你生哪門子氣?再說,劉瘸子也不容易,平底腳幹不了重活,看著別人大包小袋往山下倒騰東西,他這也算是自力更生。”


    趙老爹隻是操心習慣了,他也知道管不了所有人,最後長出一口氣,也不說話,端起一碗棒碴粥,一口氣喝了大半碗。


    趙青禾離家日久,這種家長裏短,他不了解,也插不上話,隻是趕快吃完早飯,趁著幹活和賣果子的人沒來,帶著趙二妞和羅羅出了門。


    走出護林站大門的時候,他看著【幸運:287】的係統麵板,臉上充滿了自信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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