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蘇糖打算去看看她昨日做剖腹產手術的那個產婦。


    剛剛走到村中,就被一群愛湊熱鬧的婦人攔了下來。


    “蘇糖啊,你昨天給劉大壯的媳婦接生了?”一個婦人站在蘇糖麵前,不斷打量蘇糖,好似才認識蘇糖一般。


    “是啊,我聽說昨日大壯那媳婦凶險的很,差點就帶著她那兒子一起去了。”另一個婦人看著蘇糖的目光中充滿了崇拜之色,“我家兒媳婦也懷孕了,回頭你給她也看看去。”


    “嗬,劉嫂子,你媳婦不是剛懷孕麽,這還沒生呢,這就找人相看?


    再說了,你兒媳婦前麵兩胎生的都很順,還相看啥。”


    “是啊,蘇糖這手藝估計也不免費的,你肯定不會花銀子給你兒媳婦相看吧。”


    “蘇糖應該是不會收我家錢吧,都是鄉裏鄉親的。


    再說,就是看看,這不沒到生產的時候麽。”


    蘇糖......這幫人的算盤打的霹靂啪啦響。


    昨日蘇糖主動去給那婦人接生,也是看在那婦人實在是凶險的情況下,她才出手的。


    今日一早,蘇老爹還笑嗬嗬的和她說了,那戶人家給了他一大筆的診金,有一兩銀子呢。


    那可是那農戶攢了許久的銀錢,這也看得出那農戶對自己媳婦的看重,那人的人品也是不錯的。


    至於村裏的其他人,蘇糖可不會主動去給他們看病,至少不會給他們白看。


    她雖是有顆救死扶傷的心,卻也不是聖母。


    蘇糖沒理會那些自顧說的熱鬧的婦人,抬腳往一側大步跨出,巧妙的快速繞過前麵擋路的婦人,朝著昨日看診的農戶家走去。


    “哎!蘇糖,你這丫頭,幾個嬸子和你說話呢,你怎麽就走了......”身後幾個婦人眼見蘇糖離去的背影,高聲在後麵嚷嚷著。


    有了剛剛的經曆,蘇糖遠遠看到村中的人,都會刻意加快腳步,亦或是繞一下路。


    還好村子裏的路她也不是完全不熟,昨日走了一遍她已經記得七七八八了。


    “蘇大夫,你來了。”


    劉大壯今日在家,他媳婦剛剛生產,蘇糖昨日還特意囑咐他不要挪動她媳婦。


    他家中也沒有親人幫著照看,雖然村裏有些遠親,可他也不好找那些人來幫忙。


    他正在房前忙乎著,就看到蘇糖朝著她家而來。


    因著蘇糖昨日所做的事情,劉大壯並沒有因為蘇糖是女人就嫌棄她,反而是恭敬的喊她蘇大夫。


    “嗯,我看看她怎麽樣了。”


    “嘿嘿嘿,好著呢,早晨就已經下奶了,正給孩子喂奶呢。”劉大壯一點都不知道避諱,笑嗬嗬的和蘇糖說道。


    “嗯,我進去看看。”蘇糖已經進入了大夫的角色,對劉大壯的話倒是沒往那方麵想。


    這要是讓其他村裏的婦人聽到,該說這劉大壯調戲村婦了。


    推開房門,床榻那邊的屋內竟還燃著一盞油燈,讓本來昏暗的屋內亮了不少。


    白日裏點油燈,就是村長家估計也不敢這麽浪費。


    “蘇大夫您來了,昨日真的要謝謝您,我聽產婆說,要是沒有您我和孩子都活不成了。”


    劉大壯的媳婦正在給孩子喂奶,看到房門打開她也沒有回避,發現是蘇糖時,還高興的直接招呼蘇糖。


    “嗯,我給你看看傷口。”


    蘇糖等劉大壯媳婦喂完孩子,這才掀開她衣衫看縫合的刀口。


    還好,現在天氣已經轉涼了,蘇糖實在是擔心這裏的衛生環境太差,導致傷口發炎。


    簡單的清潔了一下創口,蘇糖這才又叮囑了幾句離開。


    為了防止劉大壯媳婦發生意外,蘇糖讓她在床上躺夠了五天才下地活動。


    當然這幾日也不是一點都不能動,隻是蘇糖生怕這裏的人會直接去做重體力的活計。


    接連去了幾日,看到劉大壯媳婦恢複的不錯,蘇糖這才終於放下心。


    同樣放下心的還有蘇老爹。


    行醫大半輩子,他還是第一次看到有人把孕婦的肚子剖開,取出孩子後又縫好了的。


    而那孕婦被這麽折騰,竟然還活了下來。


    這幾日蘇糖天天往劉大壯家跑,他都不敢問。


    直到蘇糖說不用再去了,他那顆懸著的心這才徹底放下。


    隻是這顆心放下了,蘇老爹的眉頭卻沒有舒展,反而是皺的更緊了。


    這日一早,看到蘇糖從她的房間出來,蘇老爹終於忍不住了。


    招呼蘇糖進了正屋,蘇老爹關上了房門。


    “糖糖,你和我說個實話,你那醫人的法子是怎麽學會的?”蘇老爹將聲音壓的低低的,生怕被人偷聽到。


    這幾日,凡是有村裏人問起蘇糖接生一事,蘇老爹都說是他教的。


    可也隻有他自己知道,蘇糖這本事他都不會。


    “我上次跳河後,在夢裏遇見個須發皆白的老者,他傳授給了我一些醫術。”蘇糖眨巴著大眼,看著蘇老爹的眸子中含著笑意。


    這家人很好,蘇糖會醫這事,對外蘇老爹一直在為她圓謊。


    即便是她之前什麽都沒和蘇老爹說,可蘇老爹也沒把她當怪物,他是真心對自己這個原身好。


    “嗯,這個以後還是不要和別人說了。”蘇老爹思索了片刻後,幫自家閨女將理由都編好了,“你就說意外遇見個赤腳大夫,那老頭交了你一本醫書,你照著那個上麵學的。”


    蘇糖......我要是這麽說了,那些病人會不會不敢找她看了。


    這一聽就是個神棍啊。


    蘇糖撇了撇嘴,最後還是和蘇老爹說道,“我還是說和您學的吧,至於您不會的問題,您可以說您金盆洗手,收刀了。”


    當然,蘇糖也會和蘇老爹傳授一下開刀和縫合的技術,這樣真的有人深究的話,倒也不會穿幫的太徹底。


    “好。”蘇老爹認了下來。


    這之後,蘇老爹對於蘇糖的看管變得輕了許多。


    不僅開始主動帶她上山采摘草藥,更是應允她自己上山,當然還是不讓她往深山裏走。


    “深山裏,即便是老獵戶也不敢說進去了就能全乎事兒的回來。”


    “知道了。”蘇糖笑著應下。


    “對了,這些都是女婿抄書賺的銀錢。”蘇老爹遞給蘇糖一個布袋。


    蘇糖接過來一看,裏麵竟然有好幾個銀塊。


    蘇老爹許是怕齊令珩找機會逃跑,畢竟他從前就是流民的身份。


    抄書的稿子和紙筆什麽的都是他進城去親自弄的,反正他每過一段時間都要進城補充些藥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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