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沒看完,待看完了再說。”蘇櫻笑笑。


    眾人看著蘇櫻沒說話,以為蘇櫻保密,不願分享。


    “大家不用這麽看著我,村裏就咱們這幾家人,山這麽大,可用之物多的是,我家可吃不下!


    回去一起合計,大家一起幹!”蘇櫻知道眾人想的什麽。


    “當真?”眾人歡喜道。


    “不然呢?咱們離城裏幾十裏路,加工的產品不單自足,還要拿去售賣,慢慢改善我們的生活。


    需要所有人通力合作,單打獨鬥可做不長久。”


    “女娘說的有理!”蘇櫻這麽一說,眾人信了。


    當初他們就是因為不肯抱團,吃了不少虧。


    將來真的出了好東西,總要拿去售賣換錢,不抱團形成一股力量,再好的東西也守不住,會被當地勢力搶,被那些土人搶。


    “走!女娘,咱們再往裏走走!”大家熱情高漲,忘了自己的打獵任務。


    “撲棱棱…”路邊草叢中飛出野雞、竄出野兔。


    “哎呀,野雞野雞!野兔!快、快!”


    蘇櫻第一次看到活生生的野物,激動得不得了,拿著竹矛追著野雞野兔狂奔。


    “對對!快快!”眾人回過神,吆喝著拉弓搭箭。


    山林中頓時喧鬧起來,驚擾了悠哉悠哉的動物們。


    鳥兒驚飛起,吃野果的猴子滋了哇啦亂叫著,吊著樹藤飛快的跑了。


    吃草的鹿躲進叢林深處,水汪汪的大眼睛露出驚惶之色。


    沒一會兒,打了五六隻野雞、三四隻野兔。


    蘇櫻他們的背簍空的,暫時用來裝獵物。


    不知不覺到下午,沿途分叉口蘇櫻都在醒目處撒石灰做標記,指示方向。


    在一個地勢平坦、向陽的地方,大家坐下歇息吃晚飯。


    拿出飯團,吹著山風,看著連綿不絕的莽莽群山。


    楊大郎從包裏掏出一粒粗鹽遞給蘇步成。


    “不用,我們飯團裏有鹽味兒。”蘇步成婉拒。


    鹽於窮人是奢侈品,怎能心安理得總是接受別人的?


    “?”楊大郎表情疑惑。


    蘇步成分一點兒飯團給楊大郎,“你嚐。”


    楊大郎一嚐,飯團酸酸鹹鹹的,“郎君這鹽味道與我等不同。”


    “這不是鹽,是鹽膚子代的。”蘇步成解釋道,“昨日去石灰窯,那裏有不少鹽膚木,大郎與小女摘了些回來當鹽用。”


    “鹽膚子?可是那一片野果子?難怪酸酸鹹鹹!”楊大郎一拍腦袋,歡喜道,“以後我等也不用買鹽了!”


    “不可!”蘇櫻忙打住,“實在買不起時,暫代一下沒問題,但它不是真正的鹽,隻是有鹹味兒,人不能長時間不吃鹽。”


    “哦!”楊大郎有些暈乎,知道蘇櫻說的是真的。


    “咱們走了有多遠?算大山深處了嗎?”蘇櫻算了算時間,至少走了三個時辰。


    “早著呢!這隻算大山的外沿,真正的深處,至少還得走兩三天,裏麵有豹子、熊、野豬、大蟲、大蟒…


    早些年我等不知深淺往裏去過幾次,白白送了親人性命,後麵隻在外沿打點兒野雞野兔、鹿即可。”


    說多了都是淚,全是血的教訓。


    “那咱們還要走多久?”蘇櫻問。


    他們隻是來考察的,不是去送命的。


    “呃,按慣例,我們會往裏再走一個多時辰的路,看能不能打到鹿或是野豬,不管有沒有收獲,我們都不再往裏走。”


    蘇櫻看看天色,下午三點多鍾,起身道:“那我們再往裏走走。”


    山風吹拂,帶來一股涼意和水汽,隱隱聽到嘩嘩的水聲。


    “這裏有瀑布、山泉?”蘇櫻尋著水聲去。


    “有一個小瀑布,水順流而下,就是村邊那條溪流。”


    “溪流可曾斷流過?”蘇櫻問。


    “不曾,這裏樹木繁茂,水源充沛,多雨季節,涓涓溪流會變成渾濁河流。”楊大郎道。


    蘇櫻眼睛一轉,然後轉頭看向父親。


    蘇步成見女兒看著自己,笑了,父女倆想到一塊兒了。


    空氣中的濕度越來越大,水聲也越來越響。


    順著山路轉過去,茂密的草叢間一條水流順著山澗飛流,發出嘩嘩的響聲,濺起一片水霧。


    這裏是山的陰麵,水草豐沛。


    順著水流,蘇櫻看到溪溝邊零零散散長著幾株似樹非樹的植物。


    “阿櫻,你作甚?”蘇步成見女兒踩著滑漉漉的石塊,好像找什麽東西。


    這裏無人來過,溪邊石塊長滿青苔,很不好走。


    “阿耶,這是蒟蒻!好東西!”蘇櫻杵著竹矛,搖搖晃晃來到一株蒟蒻前。


    “蒟蒻?這就是蒟蒻?”跟在身後的蘇伯彥看看四周,不多,有七八株。


    “可是左思《蜀都賦》中‘其圃則有蒟蒻茱萸,瓜疇芋區…’中的蒟蒻?”


    蘇伯彥欣喜的問,原來蒟蒻長這模樣!


    “對,就是它!生於蔬林、林櫞或溪穀兩旁濕潤地,下麵的塊莖磨成汁,加草木灰水煮熟可食!”


    “阿櫻,你確定這真是蒟蒻?”蘇步成很謹慎。


    長安縣的鄉野山間,看到過,農人都說這玩意兒有毒,吃了喉嚨、腸胃如灼燒,嘔吐腹瀉致人死亡。


    “是蒟蒻,又叫魔芋,不能生吃,必須磨成漿加草木灰水或石灰水煮,去掉裏麵的毒性才能食用。”


    蘇櫻用竹矛挖地下的塊莖,土質鬆軟,沒幾下露出一個三四斤的褐色球狀塊莖。


    蘇櫻弄斷上麵的植株,抱出球莖。


    “別碰!”蘇伯彥伸手來接,被蘇櫻避開,“汁液有毒,沾到肌膚會瘙癢不止。”


    蘇櫻小心翼翼放入背簍中,仔細洗幹淨手,手背有些發紅,開始瘙癢,還是沾到汁液了。


    “你如何得知食用法子的?”蘇步成想不明白。


    “ 蒟,草也,其根名蒻。頭大者如鬥,其肌正白,可以灰汁煮,則凝成,可以苦酒淹食之,蜀人珍焉。


    《蜀都賦》裏蜀人作為菜蔬種菜圃中,吃法算不得秘密,隻是沒有流傳開。”


    “女娘,這真是蒟蒻?”楊二郎弱弱道。


    因《三都賦》而洛陽紙貴,身為豪門子弟不會吟誦兩句太丟人,附庸雅俗拜讀過。


    卻怎麽也想不到,再提及它竟因為吃食。


    同樣《蜀都賦》,人家學以致用,自己卻裝點門麵。


    唉,人比人氣死人!


    “是啊!蒟蒻的吃法不少!待回去了,做魔芋給大家嚐嚐!”蘇櫻笑道。


    “可要全部都挖走?”大家迫不及待。


    “不用,以後有的是機會,先留著。”蘇櫻擺擺手,“想來村子溪邊、背陰處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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