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做粉條去!”蘇櫻起身,“阿綠,你和小桃幫我拿些酸棗、栗子粉來!記得還有蜂蜜!”


    “唉,好的!”蘇綠拉著小桃往家跑。


    蘇櫻帶著胡二郎來到村長家,“阿婆在嗎?”


    “在呢,阿櫻!”高氏從廚房出來,“何事?”


    “阿婆,我來做粉條,晾幹讓郎君帶回去,順便午膳給大家品嚐品嚐!”


    蘇櫻拿起簸箕裏的蕨根粉、葛根粉看,這裏有山風,日頭大,不過一日,粉已曬幹,呈顆粒狀,輕輕一捏成粉末。


    “好啊,正好我也偷師學藝!”高氏玩笑道。


    “阿婆說的,這粉條很簡單,跟麵條製作一樣的,揉成麵團,擀成麵皮切條,訣竅在揉麵環節。”蘇櫻笑嗬嗬道。


    “哦,有何訣竅?”高氏蠻喜歡跟蘇櫻聊天,通透、坦蕩。


    “這粉沒粘性,必須先用一部分加水煮熟,再摻入生粉,揉成的麵團才有粘性,才能擀麵皮切條。”


    蘇櫻裝了一缽葛根粉,在案桌上用擀麵杖碾碎。


    取三分之一摻水調成漿,倒入瓦罐裏熬煮,熬煮時不停攪拌,以防糊鍋。


    煮成透明羹狀,撤火舀出冷卻,摻入生粉揉成麵團。


    又取來蕨根粉如法炮製,兩個麵團顏色一深一淺。


    然後擀麵皮,擀得很薄,抹上生粉,來回重疊成厚厚一疊,用刀切成韭菜葉寬。


    再抖開就是兩尺來長的麵條,整齊碼放好。


    蘇綠和小桃端來半盆酸棗、一大碗栗子粉、半碗蜂蜜。


    “我家不是有蜂蜜麽?怎的又從你家拿?”高氏不悅道。


    “沒事兒,阿婆,這是給郎君做的小樣,費不了多少蜂蜜。”蘇櫻笑笑。


    待忙過這幾天,有必要再去撿些酸棗,就著家裏的蜂蜜多做些。


    產量不多,賣是賣不成,胡二郎拿去送人不錯,周邊幾個州府,得一個一個拜訪。


    “你呀,是沒吃過苦頭,不曉得留存一點兒…”高氏說了半截忙打住。


    人家怎會不曉得留存?不都是為了村裏?


    再說以女娘的能耐,舍這一點兒小頭,換回來的指定是大頭,自己枉活一把年紀,會啥?還點評人家?


    高氏想想覺得好笑。


    “阿婆,你笑啥?”蘇櫻見高氏停住不說話,兀自發笑。


    “無妨!我是高興!咱們村有幸遇到你!”高氏笑道,眼睛有些泛紅。


    但凡當初他們當中有人懂這些,也不至於過得那麽艱難,更不至於枉死好些青壯。


    老天可憐他們,送來個能幹人,帶他們走出困境。


    蕨根、葛根粉條分開擺放,再燒水煮酸棗,幾分鍾後撈出。


    蘇綠、小桃撕皮。


    蘇櫻開始煮粉條,寬水煮,煮熟後撈出放涼水中冷卻,蕨根、葛根的各留一碗做菜。


    冷卻後的粉條撈起,理好晾在竹竿上。


    胡二郎全程都打下手學習,看著竹竿上的粉條,頗有成就感。


    褐色的是蕨根粉條,暗白色的是葛根粉條。


    “女娘,這要是量大些,你們得多少人?”胡二郎擔憂這速度慢,產量低。


    “等你的大鐵鍋到了,就不用這方法加工!麵團不用揉這麽幹,裝進帶濾網的桶裏,架在大鐵鍋上麵,用力一壓,從濾網漏出粉條,直接掉鍋裏煮,一桶煮一鍋,比擀成麵皮快得多。”


    蘇櫻甩著酸軟的胳膊道。


    “哦,咋把它給忘了!”胡二郎覺得好笑,“估計後麵還要增加幾口大鐵鍋!”


    “我們村能增加幾口大鍋,端看郎君的本事!”蘇櫻玩笑道。


    “女娘說笑了!要說本事,當屬女娘!”


    胡二郎跟蘇櫻接觸越多,越發覺得自己見識淺薄,心中對蘇櫻更加欽佩。


    “要是你能走出梧縣該多好!”胡二郎歎道,“比我有成算,若是你出麵,一定比我更快售賣開。”


    可惜蘇家是剛到不久的流犯,隻能在梧縣內活動。


    “郎君這是對自己沒信心?”蘇櫻撕著酸棗皮,笑吟吟道。


    胡二郎在現代社會裏不過高中生的年紀,不但博覽群書,還要打理家族生意,有一定的遠見,是個不錯的書生。


    要是能到長安、江南遊曆一番,開闊眼界,將來科考入仕,想必也是位有作為的好官。


    “不是,是覺得女娘比我更厲害!”胡二郎自信道。


    別的地方不敢說,梧縣一帶胡二郎還是自信的。


    這裏讀書人少,有見識的更少。


    自己算是矬子裏拔將軍,州府內搏一搏,書生中還是能排得上名號。


    “郎君,你上麵是不是還有一位兄長?”蘇櫻想起好像從未聽他父子倆提及胡大郎。


    “是,兄長在州府官學讀書。”胡二郎道,“女娘怎地問起這個?”


    “你為何不去州府讀書?”蘇櫻好奇。


    “讀過幾年,家中生意無人打理,兄長不喜庶務,我便回來,空閑時在家看書。”胡二郎回道。


    “無人打理?”蘇櫻覺得奇怪。


    “是啊!我阿娘管了十幾年,生意做一樣虧一樣,甩手不幹了,我和兄長總得有人接。”胡二郎自己說著都覺得好笑。


    胡家不是奸詐狡猾之人,生意掙不了多少,大頭還拿去貼補縣衙。


    誰打理誰心煩,胡夫人每次都被丈夫氣得要死,卻又無可奈何。


    幹脆眼不見心不煩,誰愛管誰管,自己就當沒有這些生意,不用每天嘔心瀝血。


    最後這費力不討好的打理生意落到胡二郎頭上。


    “你不後悔?”蘇櫻問。


    “後悔啥?州府官學就那樣,不如家裏看書自在。”胡二郎無所謂。


    沒有名師,請的先生思想陳舊、迂腐,胡二郎感覺在官學學不到啥東西。


    並不排斥回來打理生意,隻是這梧縣窮嗖嗖的,是真的刮不出油水來。


    胡家人太老實,照這個發展趨勢,再熬個一兩年,雜貨鋪也該關門大吉。


    不過現在嘛,有了轉機。


    隻要江東犁、粉條售賣開,後續的蜂蜜、油茶,各種食用油陸續跟進,胡家的生意隻會越做越大。


    半盆酸棗,幾個人一起動手,很快清理出來。


    用勺子一陣大力攪拌,酸棗仁脫離出來。


    將酸棗仁全部撿出,用葛根粉調了半碗汁煮熟,與栗子粉、蜂蜜一起拌入酸棗泥中拌勻。


    然後在簸箕裏鋪上紗布,將酸棗泥倒入攤開成薄薄一層,蓋上紗布晾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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