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兆彥,吃飯了!”杜氏大聲喊著。


    今日奇了怪,二房的時彥、辰彥、兆彥三兄弟遲遲不出來,到飯點了不見人影。


    “時彥、辰彥?”喊了幾聲不見動靜,杜氏又喊大的兩個,還是沒響動。


    “夫君,你去看看,今日怎睡這麽死?”杜氏不便進去。


    “時彥!”蘇步成喊了喊,沒回應。


    伸手推門,門應聲而開,裏麵空蕩蕩,被子疊的整整齊齊。


    “人呢?跑哪兒去了?”杜氏驚道。


    一家人聞訊過來,全都懵圈。


    “天寒地凍的,還帶著小的,咋想的?還能跑出梧縣不成?”


    韋氏覺得二房的人得了小秦氏真傳,糊塗得很。


    “少說兩句!”蘇老三喝住妻子,沒見兄嫂、母親臉色難看?


    蘇步成聽到韋氏的話,心中隱隱有猜測。


    “一窩糊塗蛋!”蘇老太太氣得胸口疼。


    幾個孫子跑了,擺明了是不滿蘇老二再娶,想來昨晚的話他們聽了去。


    “吃飯!”蘇步成陰沉著臉。


    “阿姐,他們在阿娘之前走的!”阿棠扯了扯蘇櫻,悄聲道。


    阿棠最小,因為跟猛獸生活過,天性機警,稍有響動便感知到。


    杜氏起床做早飯前,阿棠聽到窸窸窣窣的腳步聲,因是自家人沒多想,翻身又睡。


    “嗯,阿棠真聰明!”蘇櫻挼了挼妹妹小腦袋,“走,吃飯!”


    對於三兄弟的舉動,蘇櫻理解但不讚同,甚至同情三兄弟有這麽個不省心的母親、妹妹


    身為人子,維護母親乃本分,無可厚非。


    隻是把小秦氏、蘇荷接回來,到頭來怕是搬石頭砸自己腳。


    二叔跟楊春華的親事絕對的板上釘釘,楊家也不是吃素的,小秦氏想來攪局,難!


    楊家可不是蘇家心慈手軟,小秦氏討不到便宜。


    再者她留在身邊,這仨兄弟的親事可就難咯。


    以她拎不清的作勁兒,就算有幸娶了媳婦也能攪散。


    唉,清淨日子沒過幾天,又要起風雲!


    “王三叔,咋啦?”蘇櫻見王三郎沉悶,不似往日說說笑笑。


    “沒啥!”王三郎扯個笑臉,眉宇間擰著疙瘩。


    “發生啥事兒,苦大仇深的?”蘇櫻追問。


    “你家要有喜事,你不知?”王三郎苦笑。


    “知曉啊,怎麽,王村老那邊不樂意?”蘇櫻低聲問。


    “唉,本來是件高興的事兒,可我叔父家裏情況你也知道,換誰誰受得了?”王三郎歎氣。


    “其實王村老應該高興才是!”蘇櫻不在意道。


    “高興?怎麽高興?有個兒媳好歹有人養老送終,五郎媳婦這一改嫁,誰來侍奉?”王三郎氣笑。


    “得了吧,王村老不就是惦記病床前有人端茶倒水嗎?難不成百年後上山,還能讓阿姐摔盆打幡不成?


    不都是你們王家子孫的份兒?這些我阿姐可落不著。”蘇櫻一言戳破。


    侍奉時女人出力,百年送上山,孝子賢孫摔盆打幡沒你份,想想就沒勁兒。


    “自古便是如此!”王三郎聲音弱了些。


    “你王家子侄多的是,不缺床前侍奉之人,不如過繼一房,以後他的田地、家產都繼承不就得了。


    王村老家的田地不少,他們二老雖腰腿不好,也沒歇著,繼子負擔不重。


    再說子侄有血緣關係,兒媳可沒有,你說,孰遠孰近,你更親近誰?”蘇櫻問。


    那些田地都是這些年楊家幫著開墾的,真是便宜了王家!


    王三郎沉默了,這個建議他也想過,隻是叔父在氣頭上,貿貿然提出,真怕給氣出個好歹。


    同一件事不同人站在不同角度,時間點不同,感受完全不同。


    前些日子提過繼子嗣,王老漢隻會高興,後繼有人。


    這會兒提出,隻會令人多想,認為族人欺他年老體衰,趁機謀奪家產!


    “怎麽?王村老不同意?”蘇櫻見王三郎不言語。


    “昨晚在村長家鬧得不歡而散,叔父還在氣頭上…”


    “慢慢來,事緩則圓,過些日子氣消了,興許他會主動提這事兒!”蘇櫻拍了拍王三郎。


    大風大浪裏出來的,這點兒事兒算啥?


    “你這麽一分析還真是!”王三郎豁然開朗,不再眉頭緊鎖。


    “你家咋樣?新宅子蓋好,正好娶新人!雙喜臨門!”王三郎逗道。


    “唉,別說了!這事兒玄!”這下換蘇櫻歎氣。


    “咋?老太太不同意,還是你二叔不肯?”王三郎很意外,倆人多般配。


    “都不是!”蘇櫻苦笑,“是我那不省心的前二嬸!”


    “前二嬸?關她何事?都已再嫁,還能反了天不成?想複二火?”王三郎震驚的看著蘇櫻。


    同是荒溝村流犯,底子不同,高門大戶和寒門小戶顯出不同來。


    王三郎這些高門大戶再落魄,也不過二十年,老一輩人還在,他們這些青壯當年是受過嚴格教養的。


    很注重門庭規矩,家法嚴苛,很有家族歸屬感,沒誰敢以下犯上、張狂。


    蘇家沒啥底蘊,好麵子,講究以理服人。


    對腦子沒壞的人管用,但小秦氏這種不知所謂的蠢貨、蘇荷這種沒有敬畏心的極品,以理服人不如以武德服人。


    懲處時狠不下心,母女倆像打不死的小強,一次又一次故態複萌。


    “你不懂,那種弄不死、打不怕的人很令人頭疼!”蘇櫻想起二叔家的糟心事,煩!


    “有啥好煩的!你們呀,說句難聽的,你們這叫死要麵子活受罪!


    這種不聽話,聽不懂人話,讓家族蒙羞的,擱我們王家,早就亂棍打死,行刑時全族圍觀,以儆效尤。”


    王三郎搖頭道,蘇家還是差了火候。


    “她畢竟是堂兄弟的母親,真要打死,幾房人必定起嫌隙!再說了她還罪不至死!”


    蘇櫻沒想到王三郎說起人命輕飄飄的,高門大戶果然規矩森嚴。


    “瞧瞧,你都這態度,你說她們還有啥畏懼的?就知道你們不能把她們怎樣,所以蹦躂得歡。


    這就是寒門和世家大族的不同,世家以整個家族為重,要享受家族庇佑和福蔭,就必須服從家族管束。


    所有危害全族利益的人和事,決不輕饒,不嚴苛重罰,諾大家族如何枝繁葉茂,如何在這世道生存,傳承千百年?


    對她們的仁慈,犧牲的是絕大多數族人利益!不嚴懲就是鼓動其他人效仿!


    你說,孰輕孰重?還罪不至死嗎?成大事者切忌婦人之仁!”王三郎點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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