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日早上,蘇家喜氣洋洋,挑著聘禮上楊家求親。


    棉花、布匹、蜂蜜、紅糖、兩袋子新米,還有兩頭山羊、幾隻野雞野兔。


    蘇老太太、蘇步成代表蘇家,帶著蘇老二,請王三郎、裴三郎等作陪,浩浩蕩蕩前往楊家。


    蘇老二穿著楊春華縫製的新棉服,收拾的妥妥帖帖,年輕十歲,憨厚樸實、俊朗周正,在一眾人中格外顯眼。


    今日孩子們放假,全都跟著一路看熱鬧。


    沒有啥招待鄉親的,蘇櫻買了些黃豆來炒製,挨家挨戶送一碗炒黃豆,算是昭告。


    楊老漢大門敞開,一家人早早等著,待聘禮挑進屋傻眼了。


    “這、這!你們進山了?”楊老漢看到山羊、野雞野兔,驚得一下子站起來。


    都是窮人,意思意思就得了,沒想過讓人家進山打獵,那不是逼死人嗎?


    “沒有,昨晚也不知誰扔在院門口的,正好拿來當聘禮。”蘇步成胡亂扯道。


    在場的楊大郎兄弟、裴三郎等一同曾隨蘇步成進山的人猜到獵物怎麽來的,不自覺的看向人群中懵懂可愛的阿棠。


    小丫頭正和小桃、蘇綠嘎吱嘎吱嚼著炒黃豆看熱鬧,不知情的,還真把她當成懵懂幼童。


    要不是蘇櫻攔著,阿棠還想抓幾頭大野豬。


    小黑、花花、白家狼好久沒見麵,見到阿棠歡喜得緊,把山裏野獸攆的滿山亂跑。


    山羊是一對兒母子,跑得慢被抓住,一同帶走。


    “這山羊自己來的?”楊老漢覺得自己眼花了,居然看到活山羊,還帶著幼崽。


    “誰知道呢,在院門口吃草,就一塊帶來。”蘇步成說完自己都想笑。


    也就阿櫻促狹,說得通說不通的睜著眼睛瞎說,旁人信不信不重要,重要的是自己得信。


    “這山羊真是自己來的,我咋瞧著好像有傷…”楊老漢還在琢磨。


    “嗯嗯!”楊大郎戳了戳父親。


    楊老漢疑惑的看向大兒,大兒眨了眨眼,楊老漢沒再問下去,知道裏麵有古怪。


    “大叔、嬸子,這母羊還在奶小羊,有乳汁,羊乳可擠了給娘子喝,補身體。”蘇老二紅著臉道。


    “嗤嗤嗤!”看熱鬧的人群中爆發出一陣笑聲。


    “蘇二郎君,還大叔、嬸子呢,該喊爹娘,這聘禮都收下,以後你們就是一家!”


    “爹、娘!”蘇老二也不磨嘰,還真就順勢跪下喊了。


    “賢婿快快請起、快快請起!”高氏忙扶起蘇老二。


    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滿意,比王五郎壯實多了。


    “恭喜啊,春華,總算有依靠!”鄭娘子幾個寡婦都來賀喜,圍在楊春華的屋裏嘰嘰喳喳。


    楊春華滿臉羞紅,喜上眉梢,整個人顯得溫婉動人,明媚嬌俏,哪還有曾經的愁苦?


    “謝謝你,盼兒!”楊春華低聲道。


    “謝啥!蘇二郎君真不錯!你沒瞧見,收拾妥帖,模樣多周正,是個值得托付終身的人。


    蘇家人勤快、聰明,你嫁過去了,再也不用那麽勞累!有個疼人的丈夫,再生個一兒半女,多好!


    老天總算把虧欠你的補償回來!”鄭娘子歡喜道。


    “盼兒!”楊春華拉著鄭娘子的手,倆人相顧無言,一切盡在不言中。


    沒有鄭盼兒把話挑明,自己與蘇二郎君還不知道有沒有這回事兒。


    村老們都來朝賀,幾斤米、幾顆蔬菜,或是家裏珍藏的一點醃肉,表達心意。


    唯有王老漢不見人影。


    老兩口悶悶坐在昏暗的茅草屋裏,王老漢聽著外麵的喧鬧,兩眼發呆,一言不發。


    王老婆子低聲啜泣,喧鬧聲深深刺痛了她的心。


    “欺人太甚!不行,我要找楊守道說道說道!憑什麽?我們還沒同意兒媳歸家,他楊家就迫不及待將人許配!”


    王老婆子越想越氣,打算攪散這婚事,自己不好過,別人也別想。


    “老婆子,算了!”王老漢叫住老妻。


    “老頭子,這事兒就這麽算了?可憐我家五郎,孩兒沒了,連媳婦也跑了。


    死後孤零零一個人躺地下,都是我們當爹娘的沒用,連個媳婦都守不住,嗚嗚…”


    “好啦!哭有什麽用?心跑了,留著人有何用?”王老漢嗬斥老妻。


    “就這麽便宜楊家?”王老婆子不甘心。


    “便宜如何,不便宜又如何?你我都快入土,還能奈何得了誰?”王老漢歎道。


    “還是聽三郎的,給五郎過繼一個子嗣,將來百年,也有人給我們、五郎燒紙。”


    王老漢終於麵對現實,兒媳留下又如何,始終麵臨過繼子嗣,不然百年後誰來燒紙?


    既如此,兒媳留不留都無所謂,不如好聚好散,情分還在,逢年過節,農忙時節,大家相互走動,幫襯幫襯。


    蘇時辰三兄弟窩在屋裏垂頭喪氣。


    這事兒他們無力改變,也不想違心恭賀,躲在屋裏不肯見人。


    蘇伯彥、蘇櫻來叫他們去看熱鬧,被拒絕,隻說腳痛,前日走了一天,腳上水泡沒消。


    蘇櫻看看,沒再勸。


    三兄弟正犯倔,越勸越擰巴,大喜日子,蘇櫻也顧不上,改天再說。


    躲在屋裏也好,隻要不去鬧騰攪和就成。


    後麵的事情實在太多,地裏的冬小麥、來年兩季稻開播,村裏的粉條、蜂蜜生產,葛根、蒟蒻、油茶樹種植等,以及正在進行的修路,一樁樁一件件都要耗費精力。


    新宅子、校舍完工後的搬遷,以及迎娶新婦,也要逐一安排、考慮。


    蓋宅子雖然省去材料、人工費用,但每日的夥食招待依然是個巨大負擔,蘇家攢的家底很快耗光。


    兩三個月後的娶親總不能把人往家裏一接就完事,至少村裏人得請一頓,再省略也花費不小。


    蘇櫻腦袋裏不停轉,弄點兒什麽,發筆小橫財,解決這個資金缺口。


    事情在朝著好的方向發展,但很多還需要時間等待,又不是神仙,手指一點就變出來。


    粉條賣了不少,隨著原材料的消耗,產量再上不去。


    蜂蜜收割也需時間間隔,天生地養的油茶果、蒟蒻、葛根、蕨根要等待來年,人工種植更是得等上兩三年。


    生財之路處於瓶頸期,一時想不到還有什麽可以短期變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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