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來這是認識?”


    宿儺挑眉打破沉默,將目光從三位不速之客的身上收回,轉而看向小迷星的頭頂。


    見那個小人正扭過身呆愣地盯著身後看時,不禁發出了一聲意義不明的哼笑。


    讓迷星瞬間從怔愣中回過神來,下意識轉頭,正對上了宿儺那雙幽深赤紅的眸子。


    “我……”


    他張了張口,腦子開始飛速運轉,試圖找到最合適的回答時,下方卻傳來了一道熟悉的控訴聲,打斷了他的思緒。


    “老師,就是他們。”


    小迷星噔噔地跑到宿儺身邊,小手緊緊揪住宿儺的衣袖,指著不遠處的五條悟,竹筒倒豆子般,語速飛快地說道:


    “就是那個白頭發的家夥,在集市上又吃又拿,最後自己跑了也就算了,居然還指示攤主跟我要錢,我氣不過去找他理論,結果……結果……”


    說到這裏,小迷星好像有些不好意思,他收回手摸了摸後腦勺,呐呐道:


    “我給老師丟臉了,不知道為什麽,我和那個白毛交手時,根本無法對他造成任何傷害。


    而且他的術式好像還能克製我的虛化……所以,我,我沒能打過他,就隻是把頭頂上的這個小玩意從他們手裏搶了過來。”


    迷星:“……”


    這小屁孩,告狀告的還挺溜。


    他撇了撇嘴,臉上的表情有些無語,正準備從對方的頭頂飛起時,頭頂卻罩下了一片陰影。


    隻見宿儺伸出手,將迷星握在掌心,就像是在把玩一件有趣的物品一樣,隨意掂了掂,對不遠處的三人示意道:


    “說說看,這是你們誰的術式。”


    五條悟雙手插兜,目光隨意掠過一旁木樁上那平滑無痕的切口後,定格在宿儺手中。


    見迷星這樣被鉗製著,也沒有絲毫要掙紮的意思時。


    他眸光微閃,從口袋中抽出雙手,自然而然地攬住身旁的夏油傑和家入硝子,開口道:“呆星,需要我們來救你嗎?”


    迷星茫然地眨巴著眼睛,還在思考宿儺先前那句話的意思。


    聞言,他偏頭看向五條悟,還沒等開口拒絕,一道低沉而危險的聲音忽然在他耳邊炸響,“令人不悅。”


    話音未落,一道淩厲的斬擊憑空而出,如同撕裂空間的利刃,帶著呼嘯的風聲,迅猛地向三人襲來。


    “等等,老師!”


    在場的眾人都聽見了這聲驚呼。


    五條悟用無下限替幾人規避了這道傷害後,與夏油傑、家入硝子交換了一個充滿困惑與訝異的眼神,顯然都對這突如其來的稱呼感到莫名其妙。


    “呆星,你剛才是在叫誰?”


    五條悟眉頭緊鎖,問出這句話的同時,他的目光不自覺地落在了挑眉看他們的宿儺身上。


    自初見他起,對方那獨特的外形與斬擊樣的術式就引起了五條悟的特別注意。


    尤其是今天白天,他還剛為某人焚燒了一箱與其頗為相似的手辦玩偶,這使得宿儺的身份在五條悟心中幾乎是呼之欲出。


    他試圖上前。


    夏油傑及時伸出胳膊,穩穩地將他攔在了原地,“悟,冷靜點,不要衝動。”


    他看著五條悟,眼神中透露出明顯的不讚同。


    家入硝子從宿儺身上收回視線,點了點頭,“夏油說得對,你看這人剛才一言不合就動手的架勢,顯然不是什麽省油的燈,所以別亂來。”


    五條悟仍然目不轉睛地盯著前方,隨口道,“傑,硝子,你們放心,老子心裏有數,別忘了,這隻不過是一場夢。


    就算他再危險,也隻是虛幻的,並不能對現實的我們造成實質性的傷害,所以……呆——星。”


    五條悟摘下墨鏡,直接忽視了宿儺,提高聲音對不遠處的迷星喊到:“你不準備和我們解釋解釋,這一切到底是怎麽回事嗎?”


    “……”


    迷星目光複雜地轉向麵無表情,正要再次發動斬擊的宿儺,微微闔上眼簾,歎了一口氣。


    五條悟說得沒錯,這的確隻是一場夢,盡管這裏的一切都是如此的真實,卻還是掩蓋不了這隻是他記憶深處的一段回放。


    所以在一切變得不可控前……這場夢,到這裏也該結束了。


    迷星睜開眼。


    天空中飛翔的鳥兒,雙翼伸展定格在了半空;微風輕拂的柔和,也在這瞬間靜止。


    就像是時間失去了流動的意義,周遭的世界仿佛被按下了無形的暫停鍵,一切動作與聲音都在這一刻凝固成了永恒的畫麵。


    迷星身形一閃,從靜止不動的宿儺手中掙脫開來,緩緩飛到半空,靜靜地凝視著對方。


    沉默良久後,他轉過身,麵向那三位緊盯著他的同伴,語氣中帶著一絲歉意:


    “真的很抱歉,我本打算讓你們親身體驗千年前平安時代的風貌,卻沒想到事情最後會發展成這樣。”


    他環視四周那些靜止的景象,攤開雙手,輕鬆一笑,


    “雖然夢境搭建好後,我沒辦法幹涉它的走向,但至少,我還有能力可以讓它在此刻停止。”


    “畢竟,我實在不想看到我的老師和你們大打出手。”


    迷星說完,伸了個懶腰,悠然自得地飛到宿儺的肩頭坐下,仿佛一切紛擾都隨著夢境的暫停而煙消雲散。


    “呆星。”


    五條悟率先打破了沉默,他摘下墨鏡,輕輕敲了敲自己的腦袋,似乎在努力整理著腦海中紛雜的信息,“我現在覺得你真的是越來越讓人捉摸不透了。”


    迷星手抵著下巴,沒有直接反駁五條悟的話,而是以一種半開玩笑的口吻說道:“可能是因為我瞞著你們的事情太多了吧。”


    “現在。”他話鋒一轉,衝幾人眨了眨眼,“有什麽問題盡管問吧,隻要是我想說的,必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一直沒有出聲的夏油傑聽到這裏,終於按捺不住心中的疑惑,直直看向迷星,有些遲疑道:


    “小星,我想問問,你剛剛喊的那個老師是——”


    說到這裏,夏油傑的目光不由自主地掠過宿儺,心中似乎對他的身份已有了一個模糊的答案,卻又因難以相信而顯得猶豫不決。


    迷星望向夏油傑,仿佛看穿了他的心思,毫不避諱的當著所有人的麵偏過身抱住宿儺的腦袋,輕輕蹭了蹭,笑道:


    “就是他,帶我接觸了咒術界,又一點一點將我養大的至親之人,雖然在所有咒術師看來,他是個危險又可怕的存在,但對我來說,他真的是天底下最最最好的老師。”


    不知道為什麽,這句話一出,夏油傑頓時沒了聲音,他微微睜大眼睛。


    就像被肯定了內心的猜測,他的表情逐漸開始變得空白,與身邊的五條悟一起,將視線徹底釘在了宿儺的身上。


    因為兩人之間隔著一個五條悟,所以家入硝子沒有注意到夏油傑的表情變化。


    她隻是輕輕偏了偏腦袋,走的宿儺的麵前,近距離端詳著這個周身散發著危險氣息的男人。


    在特別留意到對方那雙罕見的鮮紅四目及臉上神秘的黑色咒紋後。


    家入硝子用開玩笑的語氣說道,“長著四個眼睛的人可真是不多見啊,還有這臉上的紋路……我好奇問一下,是天生的嗎?”


    “當然是天生的,硝子。”


    五條悟的聲音從後方傳來,他悠閑地轉著手中的墨鏡,踱步到家入硝子身旁,語調中帶著一絲慵懶,


    “畢竟這樣的眼睛與紋路,絕不是像長著四條腿的蛤蟆那樣,隨處可見,你說是吧,呆星?”


    迷星噎了一下。


    話是這樣說沒錯,但這個比喻……他為什麽總感覺哪裏怪怪的。


    迷星默默想著,沒有回應,而一旁的家入硝子卻敏銳地察覺到五條悟似乎是話中有話,於是好奇問道:“你知道他是誰?”


    五條悟撇了撇嘴,“千年前被所有咒術師群起而攻之的詛咒之王——兩麵宿儺,在曆史上應該挺有名的。”


    “哎?兩麵宿儺?”


    家入硝子的眼睛霎時變成了豆豆眼,目光不斷在宿儺與迷星之間來回遊移,最終定格在五條悟的身上。


    “真的假的。”她問。


    五條悟沒有回答,隻是垂眸向下看去。


    由於夢境的暫停,小迷星正緊緊抓著宿儺的衣袖,依偎在他身旁,一動不動。


    他沉默了幾秒,半蹲下身,抬起手就像以前做的那樣,輕輕捏了一把對方的臉頰。


    在注意到那雙明亮的紫色眼眸直勾勾地望向他們原先站立的方向,臉上的表情可以說是惡意滿滿後。


    他的動作不由自主地一頓,就連嘴角的剛剛揚起的弧度也微不可察地收斂了幾分。


    “怎麽樣,小時候的我是不是看起來很不好相處。”


    聽著耳邊冷不丁出現的聲音,五條悟輕描淡寫地收回手,語氣誇張道:


    “是挺不好相處的,就看看這表情,不知道的,恐怕還會以為我們之間有什麽深仇大恨。”


    “很正常。”迷星拍著五條悟的肩膀,語氣隨意道:“因為這個時候的我,是真的對咒術師沒有好感。”


    “為什麽?”五條悟不由自主地追問道,“是因為宿儺嗎?”


    他自然而然地吐露出了這個名字,就像是對迷星的身份與來曆接受的很是良好。


    迷星挑了挑眉,顯然也注意到了這點,於是摸著下巴,上下打量了五條悟一番。


    沒有回答這個問題,而是對著五條悟那充滿好奇的表情調侃道:


    “話說,你對我來自千年前的這件事接受的這麽自然嗎?按理來說,正常人的反應不應該是他們那樣嗎?”


    說著,迷星偏過頭,朝一旁還在“神遊天外”的夏油傑和家入硝子努了努嘴。


    五條悟順著迷星示意的方向看去,然後站起身,抓了抓自己的頭發,“你說這個啊,其實,老子之前隱約有過一些猜測,所以知道這些時,驚訝歸驚訝,倒也不是不能接受。”


    這時,夏油傑揉著額頭,略顯頭疼地走到五條悟麵前,接話道:“不得不說,悟,你的心理承受能力還真是強,這麽離奇的事你居然就這麽簡簡單單接受了?”


    “不然呢?除了接受,我還有其他的選擇嗎?”


    五條悟聳了聳肩,看向站在自己身旁,僅有一臂之隔的“宿儺雕像”,頓了一下,伸出手繼續說道。


    “如果我沒記錯的話,曆史記載中兩麵宿儺確實有個學生,但那些描述,怎麽看都與你八竿子打……”


    他話未說完,就被迷星咬牙切齒的聲音打斷:“什麽曆史記載,那純純就是抹黑!


    那些該死的咒術師,根本不知道把我的形象歪曲成了什麽樣,真的是……”


    迷星抱怨著,浮在半空的他視線不經意一瞥,就看到了五條悟正好奇地摸著宿儺的眼睛,甚至暗戳戳地彎起了手指。


    “???”


    他愣了一下,隨即迅速閃身至宿儺麵前,毫不猶豫地拍開了五條悟的手,不可思議道:


    “等一下,你這是要扣我老師的眼珠子嗎?!”


    五條悟摸著自己被拍開的手,不甘示弱地嚷嚷道:“哪有,我隻是單純好奇,摸摸看不行嗎?”


    迷星想也不想,脫口而出道:“不行!摸一下都不行,這是我的。”


    這番充滿占有欲的話語讓五條悟微微一愣,他凝視著迷星展開雙臂氣呼呼擋在宿儺麵前的身影。


    忽然就回憶起了某人之前一直對宿儺掛在嘴邊的喜歡,不知為何,心底莫名地泛起了一股難以言喻的危機感。


    他沉默半晌,試探性地問道:“呆星,隻是老師而已,沒必要這麽護著吧。”


    迷星想也不想,脫口而出道:“什麽啊,他可不隻是我的老師,要知道,我們可是……是……”


    說到這裏,他聲音突然一頓,顯然意識到自己失言,連忙閉上了嘴。


    “是什麽?”


    一種不祥的預感油然而生。


    五條悟沒有給迷星逃避的機會,連忙用『蒼』將人吸到手裏,緊緊盯著對方,一字一句道:“呆星,我要聽實話。”


    迷星尷尬的笑了兩聲,偏頭看著因為他這句話圍上來的夏油傑和家入硝子。


    心中權衡一番後,覺得既然已經透露了這麽多,那麽再添上這一樁“小事”,應該也無傷大雅……吧。


    他眼神飄忽了一下,悄悄對著食指,嘿嘿笑了兩聲道:“大概是……戀人關係?”


    夏油傑和家入硝子聞言,先是一愣,隨即不約而同地掏了掏耳朵,似乎不敢相信自己聽到了什麽。


    緊接著,忽然想起一件事的他們齊齊轉頭看向五條悟,隻見五條悟的表情從呆愣轉為震驚,最終脫口而出道:“你說什麽?!你再說一遍!!”


    迷星被五條悟的反應驚了一下,一臉茫然道:“情,情侶關係啊,雖然我知道我脫單的消息會讓你感到驚訝,但也沒必要反應這麽大吧,你之前不是對我的來曆接受得挺好嗎?”


    夏油傑的目光在兩人間遊移,神色逐漸開始變得複雜。


    他現在真的不知道該說什麽,每一次努力想要消化上一個震撼性的消息時,下一個更為驚人的事實便緊隨其後。


    從摯友不可思議的重生,到了解他來自千年之前的秘密,再到被告知與傳說中的鬼神兩麵宿儺之間那非同尋常的師徒紐帶後。


    又被通知那所謂的師徒關係實則是一段情侶情緣時,他就已經麻木了。


    甚至覺得之後要是還有什麽“驚世駭俗”的話出來,自己恐怕也不會再有什麽太大的反應。


    五條悟:“我反應大怎麽了?本來還打算拉著傑一起追求你呢,結果你倒好,直接告訴我你已經有伴兒了!”


    夏油傑:“……”很好,他打算收回剛才的想法。


    他一臉“痛苦”地看向五條悟,根本不敢去看迷星現在的表情,隻想趕緊找個方法從現在這個窒息的夢境裏逃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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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頭禿,想日更,但是沒思路啊!!!!寫著寫著就卡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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