潑墨的屋子中,終於亮起了一朵希望的微光。


    秦瀟瀟將蠟燭用蠟油黏在桌麵上,轉頭看向坐在地上的莫清淮。


    莫清淮就坐在門邊上的牆邊,用手扶著牆,低著頭,距離很遠的昏暗燭火,照不到他的臉上,因此秦瀟瀟看不清他的麵容。


    她走過去,蹲在他身邊詢問:“你還活著嗎?”


    莫清淮艱難地抬起頭來,慘白的麵色終於能夠隱約看清了。


    他額頭似乎滲出了一片冷汗,眉頭打了個結,很明顯這個樣子非常痛苦。


    “我……”他話都說不出來,扶著牆想要站起來。


    秦瀟瀟歎息一聲,向他伸出一隻手。


    莫清淮擰眉,看著秦瀟瀟的手,不為所動。


    秦瀟瀟冷笑:“都快死了,裝什麽清高?”


    她借著微弱的燭火,看到這個屋子有三間,中間這間是堂屋,右邊有一道小門,門裏麵隱約有床的影子,左手邊應當是廚房。


    眼見莫清淮在她麵前死強,秦瀟瀟直接趴下去雙手圈住他的胸口將他給抱了起來。


    莫清淮憤怒擔憂虛弱道:“你……不要碰……”


    話還沒說完,秦瀟瀟已經拖著他進了房中,將他胸口朝下背朝上地放在了床上。


    期間難免碰到他後背的傷口,他疼得滿頭大汗。


    秦瀟瀟出去堂屋,抬起蠟燭,聽到外麵那些狼還在圍著屋子繞圈子,聽起來瘮人得厲害。


    她走到堂屋左手邊的屋子看了一眼,果然,裏麵是廚房,隻是灶台已經塌了,裏麵還堆著些柴火。


    秦瀟瀟動作飛快地生了一堆火,隨即回到莫清淮躺著的房間裏麵。


    這房間極其簡陋,床上的被褥全是黴味,旁邊還有一個倒了的衣櫃橫著,地上一些被老鼠咬破的衣物亂糟糟扔了一地。


    秦瀟瀟將蠟燭放到了旁邊搖搖晃晃的椅子上,伸手去拉了一下莫清淮的衣服。


    “你幹什麽?!”莫清淮跟被踩到尾巴的貓一樣,若非受傷了,他一定會跳起來的。


    “你緊張什麽?”秦瀟瀟收回了手,“你都成這個樣子了,我除了幫你看看你的傷,還能強了你不成?”


    “那可不一定!你這個女人……不要臉……”


    莫清淮忍痛道。


    秦瀟瀟嗤了一聲,道:“我上次那是酒後亂性,今天不一樣,我很清醒,外麵一群狼虎視眈眈,我右肩還脫臼了,沒心思做那種事。”


    她眯著眼仔細看了看他的側腰的傷口,發現鮮血在不停地往外麵冒,不由擰眉道:


    “插在你腰上的樹枝,得趕緊拔出來,你剛剛應當是不小心碰到了,這會兒好像紮得更深了。”


    “拔出來的話,血止不住,本世子……會死得更快的……”莫清淮幾乎沒有說話的力氣了。


    秦瀟瀟看著莫清淮的傷口,忽然有些生氣道:“都怪你,你要是不給我下什麽藥,我也不會失去內力,這樣的話,外麵那群虎視眈眈的狼我也不會放在眼裏,況且我現在右肩脫臼了,根本使不出力氣來。”


    “我若是不……對你下藥,萬一玄戈打不過你……怎麽辦?”莫清淮並不覺得自己有什麽錯。


    而且,追根溯源,錯的明明就是秦瀟瀟。


    兩人都都在心中狠狠地咒罵對方數十遍。


    許久之後,莫清淮忽然歎了一口氣,扭頭對生悶氣的秦瀟瀟道:“你坐過來……我幫你肩膀複位。”


    秦瀟瀟一愣,扭頭不敢置信的看著他。


    他不是恨死自己了嗎?“你有這麽好心?”


    莫清淮聲音虛弱道:“你說得對,是本世子害了你……本世子心中有愧,向你……道歉。”


    對於他忽然之間的態度轉變,秦瀟瀟有些摸不著頭腦。


    她扭頭對上了莫清淮“澄澈”的眼睛,總覺得他有些不懷好意。


    但是莫清淮已經撐著身體坐了起來,向她伸出手來,“把肩膀給我。”


    秦瀟瀟想了想,覺得這樣的情況下他總不至於弄死她,這無異於自殺。


    於是,她坐了過去,將肩膀給了莫清淮。


    莫清淮忍著自己的傷痛,雙手覆上了秦瀟瀟的肩膀。


    不得不說,他那一對十指,又白又長又直,實在是好看得緊。


    秦瀟瀟扭頭看著,忍不住咽了口唾液。


    莫清淮眸中閃著奇異的光,一手捏著秦瀟瀟的肩膀,一手拉著她的胳膊,艱難地嚐試著扭動著。


    秦瀟瀟有些緊張。


    這個從小嬌生慣養的世子,真的會複位嗎?


    “你為什麽會接關節?”秦瀟瀟問。


    莫清淮動作不停,努力尋找著正確的位置。


    “我師傅教的……”


    “你師傅?”


    秦瀟瀟回憶被勾了起來。


    她想起兩人在天龍寨相遇的時候,有個叫將離的小子跟高陵一起來救他,當時還提到了鳳凰穀的“醫毒雙煞風無痕”那人。


    秦瀟瀟又問:“這麽說,你是從小就生活在鳳凰穀,跟著風無痕學醫?”


    “不是學醫,是……治病……”莫清淮說著,忽然一個用力。


    隻聽哢噠一聲,他氣喘籲籲地放開了秦瀟瀟的手,隨後癱回了床上。


    傷口實在是太痛了,他受不了了。


    秦瀟瀟呀了一聲,驚愕地甩了甩右臂,詫異不已:“你還真有些本事!竟然真的接好了!一點都不疼了!”


    莫清淮實在沒力氣再說話,隻覺得眼前出現了了一片一片的紅色雪花,他要睡過去了。


    “誒,你不行了嗎?”秦瀟瀟伸手戳了一下他的肩膀。


    莫清淮沒有反應。


    秦瀟瀟又伸手扯了一下他的臉蛋,男人依舊沒有出聲。


    秦瀟瀟連忙站了起來,有些焦急地說:“你等著,我想辦法給你找止血的東西來!”


    有一種隨處可見的蒿葉,能夠止血,秦瀟瀟猜想屋子外麵應當會有。


    看在這個男人幫她把肩膀接回來的麵子上,她不能放任他死在這裏。


    隻是……外麵那群狼是個問題。


    秦瀟瀟有些焦躁地站起來,到堂屋中拿起了自己的素木槍,又看了一眼廚房中被她升起來的火。


    她思索了片刻,最後撿起了一根燃燒旺盛的柴火拿在左手,咽了口唾液,硬著頭皮,將房門給打開了。


    門發出吱呀一聲響。


    此時,“昏死”的莫清淮聽到門的動靜,嘴角悄悄地勾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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